第60章 傾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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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縱然有力, 但沈澈到底清瘦, 顧柔嘉更是嬌小,被他輕而易舉被扛了起來, 柔軟的小腹抵在他略有些瘦削的肩上, 顧柔嘉嬌嬌的哼了哼,軟乎乎的說:“疼呢, 你最壞了。”

    因幾乎倒掛在他臉上, 顧柔嘉臉兒很快就充血了,紅豔豔的媚態十足, 嘟囔說:“就沒見過你這樣的人,旁人都是用抱的,獨獨你壞,非要扛我……”沈澈一語不發的聽著,忽抬手,輕輕拍了她的小屁股,顧柔嘉輕叫一聲,又不敢再惹他, 隻得在心中賭咒發誓不理他了。

    假山外麵熱鬧非常, 時不時有女子的嬌笑聲和男子豪爽的笑聲傳來, 雖不曾見到,但也能夠明白,不知多少人現下都圍在陸劍鋒身邊, 或是傾慕或是歆羨。

    兀自想得出神, 顧柔嘉小腳丫一晃一晃的, 渾然透著愜意。她嬌小的身子又香又軟,讓沈澈不免沉醉,大手撫上她盈盈不堪一握的腰兒,低聲笑道:“旁人都是用抱的……這樣說來,便當真有旁人抱過嘉嘉了?”

    “才沒有!”顧柔嘉立時嚷了起來,“你壞死了,抱也抱了,親也親了,現在還說要將我杠回去做媳婦,我都依了你,你還疑心我!”

    何嚐不知顧柔嘉並非那等朝三暮四的女人,沈澈也不過出言玩笑一句罷了,見她嬌聲嚷著,愈發覺得可愛,大掌輕輕拍她的小屁股,抿出一個玩味的笑容來:“澈哥哥怎舍得疑心你?不過我的嘉嘉既然不曾被人抱過,不知從哪裏知道的?”

    他此話一出,分明感覺到肩上的小丫頭僵了一僵,沈澈淡漠的俊臉上愈發露出玩味的神情來,大掌摩挲她的腰兒,癢酥酥的感覺讓顧柔嘉忍不住扭著身子,軟乎乎的叫道:“不告訴你……”

    “嘉嘉瞞著澈哥哥什麽?”他笑,愈發的揉捏著顧柔嘉的小腰兒,惹得她扭得更厲害,嘴裏哼哼唧唧的:“沒、沒瞞著……”

    “說謊?”沈澈聲音陡然一冷,大手撫上顧柔嘉的腰身,“既是如此,澈哥哥可就要幫嘉嘉長長記性了。”他一麵說一麵扛著她要出假山。現下外麵淨是人,要是這樣被扛出去,臉又該朝哪裏擱?她又是窘迫又是羞赧,嘴裏不迭的告饒:“澈哥哥,好哥哥,嘉嘉不想出去……”她聲音又軟又糯,聽得沈澈心都酥了,腳步停下,順勢將她從肩上放下來。她臉兒紅得充血,低著頭一派羞澀,雲嬌雨怯的樣子讓沈澈喉結一滾,微微使力,將她壓在自己和假山之間,又唯恐自己力氣太大碰傷了她,還將她摟在臂彎裏。顧柔嘉似有些不滿,也不看他,小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推著他:“沈澈,不要鬧了……”

    她哼哼著,尚未說完就被沈澈吻住了雙唇,她“嗚嗚”的叫喚著,沈澈這才鬆開她,顧柔嘉正欲啐他,他又一次吻住她。如此幾次之後,顧柔嘉氣喘籲籲,都有些站不穩了,扶住沈澈堅實的臂膀,嬌嬌的告饒:“澈哥哥,不要了……”

    “嘉嘉是從什麽地方知道的?”沈澈不依不饒,見小丫頭麵露羞赧,更是低頭要吻,唬得顧柔嘉忙叫道:“是、是……前些日子我閑來無趣,令明月給我尋了一本折子戲來……”

    那折子戲很是有趣,讓她愛不釋手,偏生裏麵的故事很好,極大的讓顧柔嘉的小心思得到了滿足,這才如此的喜歡。隻是其中到底有些親密的話語,縱然大燕民風開化,但說出來到底不好,何況是當著自己心上的男子,她說罷這話,臉兒已然滾燙。

    半晌的沉默,兩人之間靜得隻剩呼吸聲,甚至假山外麵的熱鬧也被無限拉遠。沈澈眯著眼看著低頭羞赧的小丫頭,唇角抿出一個玩味的笑容來:“原來嘉嘉成日躲在家中看這等淫/書。”

    “才不是淫/書!”顧柔嘉紅著臉兒爭辯了一句,“那折子戲精彩至極,不過就是、就是其中某些語句露骨了些……卻也不過是人物間摟抱罷了,沒有見不得人的話。”

    “隻是摟抱?便是像我待嘉嘉這般?”沈澈眯著眼,目光頗有幾分玩味,低頭抵住她的額頭,“有沒有這樣?或是……”他一麵說,一麵淺啄顧柔嘉柔嫩的唇瓣,“這樣呢?有沒有?”

    “沒有……”焉能不知他是故意戲弄自己,顧柔嘉脹紅了臉兒,偏著頭不敢看他,又輕輕的啐了他一口,“色胚,滿腦子不入流……”

    “嘉嘉看那淫/書,反倒是我不入流。”沈澈勾唇,笑得極富魅惑力,又將她抱在懷裏,大手遊移在她軟乎乎的身子上,“嘉嘉這小腦瓜裏才是不入流的醃臢心思。且好生說,你看那淫/書之時,腦子裏在想什麽?”

    “沒、沒想什麽……”顧柔嘉哼哼著說道,還未說完,沈澈自行坐到假山上,又抱她在自己懷裏坐定,大手旋即剝了她的鞋襪,不緊不慢的捏著她腳心的嫩肉,“當真沒想什麽?”

    白嫩的小腳丫甫一見了風便微微顫抖,沈澈冰涼的手指更是涼得出奇,顧柔嘉臉兒滾燙,輕聲說:“沈澈,不要了……”

    “到底想什麽了?”沈澈噙了一抹笑,作勢要吻她,顧柔嘉哼哼著,忙不迭抱住他的脖子,紅著臉說,“想你,想你還不成嗎?”

    沈澈抿出一個笑容來,伏在她耳邊,低醇的嗓音循循善誘般誘惑著她:“想我什麽?”

    “想你、想你也那樣抱著我……”顧柔嘉臉兒就要燒起來了,紅得如同要淌血,越說越覺得掛不住,聲音便是更小了。

    頓時滿意,沈澈“嗬”的笑出來,慢條斯理的給她鞋襪穿好,又抱她起身。顧柔嘉臉紅得很,小拳頭錘了他一把:“你壞死了。”不想沈澈輕巧的接了,放在唇邊吻了吻,這才柔聲說:“我每一日都在想你,每日午夜夢回,我都想你就在我身邊。”

    他一直睡得很淺,大多夜裏都要醒來,每每午夜夢回之際,他就渴望顧柔嘉就躺在自己身邊,能夠將她抱在懷裏百般憐愛。

    顧柔嘉腦子裏都成一團漿糊了,隻是小步上前,倚在沈澈懷中:“你滿腦子都是不入流的心思。”

    “我隻對你有不入流的心思。”沈澈一笑,將她抱得更緊,“我巴不能現下就……”

    *

    兩人在假山之後溫存了好半晌,這才先後從兩頭各自去了。溫含芷本就在找她,見她出來,忙不迭迎出來:“阿彌陀佛,我以為你不見了蹤影,可嚇壞了。”她急得小臉都紅了,緊緊拉著顧柔嘉。後者隻是一笑:“別擔心,我這不是沒事?”

    “我可怕你有事,楊家那小妞妞可不是什麽好相與的,若是害你……”

    “她即便真有害我的心思,也絕不會在此時此地害我。”顧柔嘉展眉一笑,看著正被幾個貴女圍著的楊江籬,微微一笑,“今日是她父親的壽辰,若是現在害我,就是打了她父親的臉。”

    陸劍鋒正被一眾世家子圍住,好些傾慕他的貴女也在一旁望著他,目光極其繾綣。因被現下京中傳言越演越烈,顧柔嘉並不想和陸劍鋒再有過多糾纏,一時間隻是往裏麵去。才一進了小築,她便十分乖巧的回了顧夫人身邊,偏生壽王妃笑盈盈的引了她在身邊:“我還說這丫頭去了哪裏,這不就回來了?”又衝著顧夫人笑道,“鋒哥兒兒時是個皮的,現下也是個獨當一麵的男子了,倒很有他祖父和父親的風範。況鋒哥兒這般孝順,更是難得非常了。”

    陸劍鋒的人品如何,在場的命婦貴女無一不知,著實當得起壽王妃這般誇讚,隻是這話分明是衝著顧夫人去說,這其中便有些耐人尋味了。安定長主微微含笑,不置可否的姿態讓顧柔嘉更是心中發涼,幾個氣性大的貴女更是氣得直接轉身就走,讓場麵略顯得尷尬。

    既是世家的當家主母,顧夫人又怎會絲毫不通俗物?聽了壽王妃的一番話,當即明白了幾分,又望向了女兒,見女兒神情說不出的惶恐,心下一歎。縱然嘉嘉從不在她跟前說起,但她又怎會不知女兒的心思,連晏如也令人捎信回來,領不必再強逼嘉嘉,更不說顧夫人本就對小女兒心疼到了骨子裏,得知她對陸劍鋒無意後,也不肯再逼迫女兒點頭同意這樁婚事了。當即含笑道:“小子們怕都是如此,臣婦那兒子,直至現在還有些天真勁兒呢。若有朝一日,他能像陸將軍這般獨當一麵,臣婦這心裏也就放心了。”

    母親不動聲色的就將這話給轉圜了去,顧柔嘉頓時鬆了口氣,壽王妃掩唇直笑,蒼老之中透著愜意來:“我早些時候在宮中見過貴妃,今日又見了你家二姑娘,你們家的教養,我極是放心。也不知哪個小子有福,能將你家二姑娘娶回去。”她說到這裏,笑著去啐安定長主,“老貨,你也不肯為你孫子做做說客?”

    安定長主隻是一派氣定神閑,蒼老而睿智的目光在顧柔嘉臉上微微一掃,已然露出笑容來,卻也並不去接壽王妃的話,隻對顧柔嘉招了招手。顧柔嘉心中一片倉皇,恨不能如此哭將出來,若是長主當真開口,眾目睽睽之下,她如何敢拂了長主的麵子?但是轉念又想到了沈澈……恨不能當場昏過去才好,顧柔嘉無可奈何,還是隻能起身往長主跟前去。長主笑著攜了她的手:“我也是極為喜歡嘉姐兒的,宅心仁厚又知禮懂進退,讓人見了就喜歡得很。”隨著她說出每一個字來,顧柔嘉臉兒都更白了一分,直至此處,她的臉已經蒼白得毫無血色。

    不覺陸劍鋒也負手立在小築入口,從此處看去,顧柔嘉正好能夠看清他的臉。他立在陽光之下,好似鍍上了金甲,器宇軒昂,讓人禁不住生出欽慕的心思來。這般美景,卻讓顧柔嘉愈發的遍體生寒,場麵安靜如許,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安定長主身上。後者卻話鋒一轉,拍著顧柔嘉的小手:“可惜老婆子命中無女,連孫女兒都不曾有。也不怕當著顧家太太,若依了我,當真恨不能將嘉姐兒和芷丫頭一並帶回去做孫女兒,承歡膝下,倒也熱熱鬧鬧的。”

    眾人隻當安定長主要親自出麵討顧柔嘉回去做孫媳婦了,皆是屏氣凝神,不想她說出的卻是這話。話中雖是喜愛,但卻也看不出有半點的不妥來,世人都知安定長主極為喜歡顧柔嘉和溫含芷,現下還是這般的話,更讓人不知她到底更為中意誰。幾個大膽的也是竊竊私語起來,想要辨明真偽。陸劍鋒負手立在小築入口,隻是向顧柔嘉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便自行往外麵去了。

    幾乎被唬斷了性命,顧柔嘉長長的鬆了口氣。安定長主便也拉了她和溫含芷在跟前,絮絮的說著話,見眾人目光皆是落在自己這裏,她笑盈盈的,語氣陡然一緩,殺伐之意立時露了出來:“這京中這般的捕風捉影,我大燕的世家,倒是個個都成了這般不入流的光景?”

    這話一出,誰又再敢恨不能將眼珠子紮在顧柔嘉身上了?皆是去做自己的事,不多時,場麵便也漸漸熱鬧起來。齊雅靜和幾個貴女在一起玩起了行花令,一時間好不熱鬧,顧柔嘉本是心癢難耐,被安定長主笑著壓住了手,說:“你又何苦去行花令呢?寒山寺方丈說你命格奇貴,不必再去要那一句批語了。”

    顧柔嘉一怔,知道那日在寒山寺上,主持方丈說自己“命格奇貴”的事給長主知道了,一時更為惶恐。直至午時,眾人方才移駕往廳中去。顧柔嘉故意放慢了腳程,落在了所有人最後,她不願意遇上任何人,也不願意再被或羨或妒的目光給死死的看著了。

    四下裏一片寂靜,她懷著心事走得很慢,不覺身後一聲低歎:“顧姑娘今日平白受了委屈,是陸某的不是。”循聲看去,陸劍鋒並沒有陪在長主身邊,而是與她一樣落在了最後。他隻是行禮,俊臉頗有些愧疚之意。顧柔嘉搖頭說:“不是陸將軍的錯,人多口雜,難免就是如此。”

    “許是如此吧。”陸劍鋒笑意溫存,徐徐打量過顧柔嘉。雖然並不明顯,但若是細看,還是能夠發現她的雙唇比往日更為豐潤,甚至有幾分紅腫,分明是激吻之後才會有的現象。陸劍鋒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她方才定然見了沈澈,心中悵然若失,麵上還是一片溫潤,“顧姑娘不要露出這般無助的神情可好?這話許是有些孟浪,隻是陸某還是更想見顧姑娘的笑。”

    顧柔嘉長歎一聲,也明白若是自己拉長了臉兒去用膳,家人也都會擔心的,因而她還是強扯出一個笑容來:“多謝陸將軍。”

    陸劍鋒笑意溫存,隻向她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便自行退到她三步開外,保持著有禮的距離,顧柔嘉這才覺得自在一些,又覺若是無言甚是尷尬,隻得無話找話:“今日陸將軍不曾和長主一起前來?”

    “不過是有些事絆住了。”陸劍鋒淡淡一笑,見顧柔嘉麵露不解,也是低聲說,“顧姑娘可知隴右道大旱之事?”

    隴右道地勢險峻,更是風沙彌漫,本就有些苦寒之意,出現大旱實屬常事。因而顧柔嘉隻是點頭:“我知道一些,隻是到底是離得太遠,再要明白,也是不能了。”

    “隴右道兩年少雨幹旱,今年格外嚴重,自入春以來,沒有下過一滴雨,井水枯竭,河道幹涸,土地龜裂,糧食種不下去,為著缺水之事,路有屍骨,聽說旱情嚴重的地方,整個村子都沒了人,或是渴死了,或是經不住遠走他鄉。”陸劍鋒聲調十分緩慢,聽不出什麽情緒來,但顧柔嘉知道他是不開心的,也不知從何勸起,隻問道:“朝中沒有派人賑災救濟?隴右道缺糧缺水,州府和朝廷都沒有半點動靜?”

    她似是著急,陸劍鋒卻是露出笑意來:“怎的沒有動靜?隻是隴右道地勢崎嶇,沿途不少人因幹旱之故落草為寇,幹起了打家劫舍的買賣,運水運糧的車往往走不了多遠便被人截了去。何況地勢艱難,昨兒個州府上書,說是運水運糧的車不慎落入了山道之下,便是蕩然無存了。”

    顧柔嘉倒吸了口冷氣,緊緊的看著陸劍鋒。後者對上她驚疑不定的目光,英挺的眉擰在了一起:“九殿下不曾與顧姑娘提過?”

    “提過什麽?”他說起沈澈,顧柔嘉眉心一跳,忙不迭問道。

    “當日在宮中,祖母曾向陛下進言,請封九殿下為王。隻是陛下說,這王爵的爵位來之不易,要九殿下好生曆練。”她何等急切的追問,陸劍鋒心中愈發的不是滋味,還是不動聲色的笑,“祖母索性提出了三個曆練,隴右大旱、西南悍匪、吳越貪腐,許是要選其一,也或許是要三者並行。”

    “長主是要斷了九殿下所有生路麽?!”顧柔嘉聲音一啞,失聲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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