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大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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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天已然黑了, 幾粒星辰懶洋洋的掛在夜幕上,那條瑰麗的光帶若隱若現, 顧家的燈火映得天邊都有些發紅, 氤氳出了橘色的光華來, 好像是烈火, 要將夜空撕開一個大洞。

    眼前給喜帕遮得嚴嚴實實的, 顧柔嘉瞪大了眼睛,也隻能看到那片火紅。被人穩穩的打橫抱起,哪怕看不見, 僅憑著這幹淨而熟悉的味道, 就足以讓她斷定是沈澈。方才她下意識的摟住沈澈的脖子, 似乎是讓他很是受用,見她似是躊躇一般沒有動作,又一次誘惑說:“嘉嘉聽話, 抱著我, 為夫喜歡。”

    他如同耳語一般的聲音讓顧柔嘉臉上脹紅起來,周邊嘈雜, 男子的笑聲尤為響亮, 顧柔嘉又羞又氣:“我不……”她說著,手上就要鬆開,那頭顧鴻影被沈澈將妹妹從背上撕了下去, 鬱卒了片刻, 也就笑了:“罷罷罷, 九王既然要親自抱嘉嘉上轎, 那也就去吧,我何苦與你相爭?”

    聽得哥哥話中笑意,顧柔嘉愈發羞赧,無所適從的摟著沈澈的脖子,後者似乎心情大好,喉中經泛出低沉的笑聲來,將她用力的向上托了托,這才大步流星的走動起來,引得在場的人紛紛含笑。他每走一步,顧柔嘉都覺得心跳得更快,纖細的雙臂不免將沈澈的脖子摟得更緊,不忘輕輕啐他:“你這黑心鬼,連拜堂也不曾就叫我這樣被笑話。”

    “嘉嘉才知道我的心是黑的?”沈澈不動聲色的反問道,“我這黑心鬼抱一抱自己的新娘,卻又有何不對?”行至花轎前,喜娘格外靈醒的掀開了轎簾,沈澈這才將顧柔嘉小心翼翼的放進去,唯恐用力太大傷到她。顧柔嘉不安的扭了扭身子,因為眼前看不見,她極為局促,伸出小手去觸碰沈澈的大手。他的手好涼,在這尚且不曾回暖的天氣裏,更是讓顧柔嘉抖了抖。握了她的小手把玩:“嘉嘉舍不得我?”

    “誰舍不得你?”顧柔嘉兀自嘴硬,複將手從他掌中抽出。她那樣嬌小,坐在花轎中空蕩蕩的。沈澈細細端詳她一二,這才放了轎簾,翻身上馬,往王府去了。

    一路鑼鼓喧天,顧柔嘉端坐在花轎之中,難免還有幾分恍然。眼前被遮得嚴實,她看不見外麵的場景,隻知道此刻定然是人潮湧動。正因隻能聽見,顧柔嘉頓時想到了前世臨死前,聽得窗外那喜慶熱鬧的鑼鼓聲,迎親的嗩呐一聲高過一聲。如今早已經時過境遷,但顧柔嘉聽在耳中,還是有幾分恍惚。

    還是那喧天的鑼鼓聲,花轎微微有些顛簸,顧柔嘉握緊了袖角。她於沈澈,絕不是用之可棄的物件。

    待到了九王府,府上早已裝繕一新。才到了門前,已有人笑道:“來了來了,九王大喜,太子殿下領了陛下的賀詞前來向殿下道喜了。”

    循聲看去,負手立於九王府門前台階的男子何嚐不是沈奕,他一身太子朝服,極有威嚴,周身也縈繞著一股貴氣,讓人不敢逼視。隻是這股貴氣中又含了幾分俗氣,到底不如沈澈的渾然天成。見隊伍回來,沈奕揚了揚唇角,掛出謙和的笑意來,上前向沈澈一揖:“九叔,恭喜九叔九嬸。侄兒奉父皇之命,前來相賀。”

    那日為了賜婚的事,皇帝險些給沈澈氣得當場昏過去,隨後就對外稱病,由太子監國。今日說什麽令沈奕前來相賀,實在是虛偽到了極點,不過是這父子二人做給臣下看的。因而沈澈目光掃過沈奕點頭“嗯”了一聲:“辛苦太子。”

    沈奕隻是笑,目光盯著花轎不放,垂下的手不動聲色的握緊了。他以為將顧柔嘉命格奇貴之事捅到皇帝跟前,皇帝定然會將顧柔嘉納入宮中。隻要顧家姐妹倆在宮中,待皇帝馭龍賓天,也全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沈奕正暗自得意之際,卻得了皇帝賜婚的旨意,將他氣得幾欲吐血,心知定然是沈澈從中作梗。沈奕就是有千百種想殺沈澈的法子,也不敢去與聖旨對著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垂涎的女人嫁為他人婦。

    他暗自憤恨著,沈澈輕描淡寫的看了他一眼,隻行至花轎前將顧柔嘉打橫抱出。她嬌小得很,溫順的伏在沈澈懷裏,雖然被蓋頭遮住,但沈奕幾乎都可以想見那張豔若桃李的小臉此刻含了怎樣的萬種風情。他喉結一滾,看著沈澈那白得病態的臉,心中怒意再次升騰了起來。

    那分明是自己看上的女人,憑什麽要給他沈澈?!

    並不知沈奕心中所想,顧柔嘉縮在沈澈懷裏,由得他抱了自己跨過火盆,耳邊幾乎被一片恭賀的嘈雜聲所淹沒。及至重新站在地上,自有喜娘取了紅綢來讓她與沈澈各執一端。屋中一片喜氣,沈奕立於最前,朗聲宣讀了皇帝的賀文,全是四六駢句,行文間極是華美,不曉得的,還以為皇帝對於弟弟娶妻之事歡喜非常。

    待那賀文念完,沈澈領了顧柔嘉行大禮謝恩。偏生顧柔嘉看不見,起身之時身子一歪險些摔在沈澈身上。大手將她穩穩托住,沈澈輕輕一笑:“好個主動的妮子,這樣猴急……”

    “不許招我,不然你一人書房睡去。”顧柔嘉沒好氣的啐了他一口,臉上早已燒了起來。眾人不知他二人密語,隻見到新娘子似是嬌羞,又好似要向著新郎身上倒去,也是想笑,隻是既能在九王府之中,自是明白沈澈秉性,哪裏敢笑出聲來?皆是忍得雙肩不住顫抖,個個憋得麵紅耳赤,誰也不敢笑出聲來。

    隻是那窸窣的笑聲傳入顧柔嘉耳中,讓她頓時脹紅了臉,臉兒滾燙的站直了身子。沈澈也不惱,重新執了紅綢在手,那頭喜娘忙扶了顧柔嘉跟上他的腳步,二人在堂中立定,禮官這才高唱著主持拜天地的禮數。三拜禮成,則有人簇擁著兩人要往新房去吃合巹酒。

    縱然扶住自己的並不在少數,但顧柔嘉眼前看不見,腳步格外緩慢。天已經全黑了,屋外昏暗一片,顧柔嘉行得更慢,隻是默默的低垂著目光,唯恐自己被門檻絆上一跤。隻是還未出得正堂,她身子一空,已然被沈澈打橫抱起,她不免輕呼一聲,聽得堂中唏噓,不依的錘了他一把:“你壞,不叫哥哥背我,也不許我自己走。明兒個要是傳出九王妃怯弱不堪,離了你就跟沒了骨頭似的,這話怎聽得下去?”

    她話裏何等嬌羞,讓沈澈滿心歡喜,隻將她抱得更緊,冷清的嗓音透著幾分淡然:“今日之後,世人皆知九王甚為愛重九王妃,如此才是我願意見到的。”他說著,將顧柔嘉抱得更緊,大步流星的往外麵去。隔著喜帕,顧柔嘉看不清他的神情,但約莫也能猜到,他定然還是那淡漠的樣子,好似什麽事都不能讓他上心。堂中的嘈雜漸行漸遠,顧柔嘉偎在沈澈懷裏,小手悄悄的捏緊了他的衣襟。

    喜房中早就擺滿了諸如送子觀音一類具有美好寓意的物件,龍鳳金燭早已點燃,隨著門被推開,燭焰還跳了一下。寬大的拔步床上撒了桂圓、蓮子和紅棗,意取早生貴子之意。隨著兩人進屋,旺兒忙不迭將床上的幹果掃到一旁,唯恐硌到了王妃。沈澈將顧柔嘉放下,縱然看不見她的小臉,但想到她這一身嫁衣是為自己所穿,沈澈心裏湧出暖意來,坐在她身邊,輕輕的將她的喜帕掀開來。她戴著鳳冠,眉心貼了一枚小小的花鈿,臉兒更是帶了一抹紅暈,不知是被嫁衣映出來的,還是因為羞赧。她的容色本來就是是豔絕,此時妝成,這豔麗生生多了幾分壓迫來。沈澈烏泱泱的眸子凝視著她,片刻後,那素來從容的目光中多了一星灼熱:“好美的新婦。”

    沈澈本是清瘦的身形,加之臉色泛著病態的蒼白,好似病久了的人一樣,現下一身喜服,反倒是將他臉色襯得紅潤了些,何況他眉宇間十分英氣,鼻若懸膽、麵如斧削,薄唇抿得生緊,英俊得不可多得,這一身火紅的喜服,竟然生生的給他添上了幾邪佞,莫名的引人注目。注意到他眼中那一星灼熱,顧柔嘉臉兒一燙,旋即羞赧的低下頭去,心窩卻止不住的泛出甜蜜來。

    見她羞了,沈澈移開目光,將她的小手納入掌中,她的手小得可憐,好似微微用力就能被檸斷。喜娘捧了兩杯酒來笑道:“請殿下和王妃共飲合巹酒,從此長長久久。”兩人各自取了一杯酒在手,吃了半杯,又交換酒杯,將剩下的酒吃盡了,這才將酒杯一正一反放在托盤上,取陰陽合順之意。

    喜娘笑道:“王妃且等上一會子,九王殿下請往堂中待客。”她說完這話,就將屋中伺候的下人都帶了去,留二人獨處。一杯酒下肚,顧柔嘉素來酒量淺,不多時就頭重腳輕,隻是對沈澈傻笑,引得沈澈揚了揚眉,取下她的鳳冠後,修長的手指輕撫她的薄唇:“怎的醉成了小貓咪?”

    他冰涼的指尖讓顧柔嘉頗有幾分依戀,笑著將他的手指納入嘴中,她輕輕咬著,似有覺得涼涼的不好吃,吐了出來,看著那沾染了自己唾液而變得亮晶晶的手指,她笑得愈發甜美,輕輕的蹭了蹭:“喵……”

    這聲小小的貓叫聲何等嬌糯,沈澈喉結一滾,薄唇抿得愈發緊了,目光陰沉,好似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隨時都要將自己的獵物拿下。顧柔嘉頭腦發昏,哪裏注意到了沈澈的目光,隻是笑得歡喜,笑盈盈的摟住他的脖子:“你一會子出去待客,可不許吃醉了,要是吃醉了,就自己個兒書房睡去,我才不與醉鬼一同睡覺。”

    “自己都醉成這樣迷蒙的樣子了,何苦叮囑我?”大掌輕撫她披散下來的青絲,她長發濃密,好似黑色的綢緞,顧柔嘉哼道:“我可沒醉,我清醒著呢,大婚之夜,怎能醉了?”

    “醉酒之人都說自己沒醉。”沈澈的聲音漸次低了下去,顧柔嘉不解,尚未說話,已然被他吻住雙唇,他唇齒間帶著稀薄的酒意,讓顧柔嘉渾身都軟了下來,乖順的任他親吻。他今日卻格外的用力,好似要將顧柔嘉生吞入腹中。待兩人氣喘籲籲的分開,顧柔嘉才覺得唇上刺痛,皺著小臉正要啐他,沈澈已然壓了過來,咬牙道:“當真想不管那些閑人,今日是你我大婚之日,你我夫妻相對,難道不比麵對他們歡喜?”

    前後兩輩子都不曾經曆過那事,顧柔嘉至今也不過一知半解,聽得他說這話,腦中千回百轉,既有些期待,又升騰出一股子懼怕來。外麵又響起旺兒的聲音:“殿下……”

    “知道了。”沈澈飛快的應了一聲,似有些不耐煩,起身後隻在顧柔嘉的額頭上落下一枚吻來:“嘉嘉乖,你今日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二。”

    從屋中出來,沈澈隻往正堂中去,此時已然聽得不少嘈雜聲。今日陸劍鋒與沈澈一道迎親,讓多少人眼珠子都快落了出來,往日陸劍鋒心悅顧柔嘉的說法甚囂塵上,如今可算是不攻自破。此刻堂中正是一片歡欣,陸劍鋒正與不少人飲宴,加之如齊家這等武將之家在,更是熱鬧非凡,不時有男子粗獷的聲音從堂中傳出。沈澈一身喜服,在夜色中格外顯眼,他走得並不快,遠遠則見有一人立在前方,正堂中的光華在他身後,讓他整個人都顯得陰鷙非常,那雙眼睛好似利劍一樣,死死的看著沈澈,恨不能將他穿透。

    兩人距離愈發近了,那立在晦暗處的男子錦衣金冠,儀表堂堂,正是今日前來道賀的太子沈奕。自沈澈出現在視線之中,沈奕便駐足等在那裏,似是有話要說,及至沈澈近了,他才冷笑道:“往日確實是侄兒低估了九叔,能從宮中的透明人一步步的爬到現下京中舉足輕重的九王,九叔好手段。”

    他對於顧家姐妹早已垂涎多日,隻盼著讓顧柔嘉也入宮,待皇帝駕崩,姐妹二人都是他的。隻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切終未能如願,何況他分明恨得要死,還不得不擺出一副為帝父分憂的姿態來。怒意將沈奕燒得都快失去理智了,這才在此靜候沈澈過來。

    隻是沈澈如同並沒有聽到這挑釁的話語一樣,自行往前走,與他擦肩而過時,甚至目不斜視,仿佛身旁空無一人。自出生起就是嫡長子,後來被封為世子,而後又是太子,沈奕何曾受過這樣的氣,額上青筋突突直跳,迎上沈澈清華無雙的背影,低聲罵道:“沈澈,你信是不信,孤有千百種法子讓你這新婚之夜過不安穩!”

    眼前的沈澈不過剛行出幾步遠,聽得這話,腳下一頓。沈奕愈發的得意,哪怕沈澈如今早就不是那寄於宮中毫無所依的透明人了,但沈奕從未將他放在過眼裏,此刻見他駐足,更是心中暢快:“怎麽?你不知用了醃臢法子逼我父皇應允了你和顧家小嬌客的婚事,你既不要臉麵,我又何苦給你——”

    他兀自暢快,尚未說完,眼前忽的寒芒一閃,沈澈已然行至他跟前,沈奕一怔,頓覺脖子上傳來些許刺痛,忙不迭去摸,卻見手上染上了血色。低頭一看,沈澈手中不知何時已然握了一把鋥亮的匕首,在夜色中泛著令人膽寒的寒光。

    “本王不是不殺你,而是不願在本王的大喜之日見了血光,更不願嚇到嘉嘉。”沈澈淡淡的說著,烏泱泱的眸子好似深淵一樣一眼看不見底,聲音中的冷清竟透出了幾分肅殺來,“還請太子聽好了,此處是在九王府,輪不到太子大放厥詞。太子說得對極了,這新婚之夜的確能夠過不安穩,但本王也有千百種法子,讓太子死得神不知鬼不覺。”他說到這裏,微微眯起的眼睛裏迸射出凜冽的寒光來,“不知太子以什麽來救自己呢?皇後麽?”

    他聲音並不大,但沈奕陡然覺得骨縫間都滲出了幾分寒意來,不覺小腹一痛,低頭,沈澈手中的匕首竟然已經刺入自己小腹些許,刀鋒的冰冷已透過皮肉傳了過來。沈奕咬緊了牙,死死的看著沈澈,後者隻是神情淡然的與他對視,好似出塵的仙人,不沾染半點俗氣。

    “沈澈,今日當著諸多朝臣,你敢殺儲君?”沈奕退無可退,隻覺得匕首又朝著自己的腹腔進了一分,他額上冷汗涔涔,隻能強作鎮定的看著沈澈。後者“嗬”的輕笑,手中匕首陡然又刺進去幾分:“儲君而已,本王不曾見過麽?殺就殺了,你能耐我何?太子怕是不明白一件事,休說是太子的儲君之位,就是陛下的皇位,原本都是屬於本王的。太子不會不記得了吧,當年先帝最鍾愛的兒子,不是你爹。”

    他說罷,將那匕首拔出。對於皇帝父子,沈澈說是深惡痛絕也不為過。但今日是他和嘉嘉大喜之日,他絕不會殺人,因而並不向沈奕的要害處下手。但這一下讓沈奕的小腹鮮血涓涓,將那華美的太子朝服染紅了一片。沈澈神情淡然的將匕首擦幹淨,也不再看佝僂著身子捂住傷口的沈奕,自行往正堂去。隻是尚未行出幾步,身後的沈奕忽然大笑出聲:“沈澈,皇爺爺何等聖明的人,怎會鍾愛你這樣的怪物?”

    沈澈仿佛不曾聽見,依舊往堂中去了。此刻堂中何等熱鬧,見他過來,陸劍鋒忙上前向他敬了一杯酒,沈滿飲一杯,又與眾人寒暄了一陣,便也就愈發的熱鬧。一直鬧騰了二更時分,沈澈才回到屋中。屋裏蓮子、桂圓、紅棗撒了一地,而拔步床上拱起了一片,而原本映在等他的顧柔嘉正裹在被子裏睡得香甜。她的睡顏何等恬靜,喜得沈澈坐在床邊看她,她的睫羽隨著呼吸輕輕顫動,沈澈俯身抱她:“好個傻妮兒,讓我不許醉了,自己反倒是睡得這樣香甜。”

    他一身的酒氣,讓顧柔嘉蹙了蹙眉,轉頭嚶嚀一聲:“你壞、你壞……”她半醒半睡,讓沈澈不免更是好笑,先行往淨房沐浴更衣,這才一身清爽的回了房中。顧柔嘉方才睡得好香,被他吵醒後,正裹在被子裏發呆,見他隻著寢衣過來。他看來清瘦,但卻肌肉結實,並不似病弱之人。偏生他寢衣不曾係好,尚未擦幹的水珠順著結實的胸膛緩緩流下,顧柔嘉前後兩輩子也不曾見過這樣魅惑的場景,腦中轟的炸開,呆了半晌,局促得都不知道眼睛該往哪裏放了。

    揚了揚唇角,沈澈躺在她身側將她抱入懷中:“羞什麽?往日你總是要膩在我懷裏,你我之間,又不是不曾同床共枕。”

    “不一樣……”顧柔嘉隻著一件小衣,被他抱在懷中,他身子好涼,涼得顧柔嘉愈發敏感,聽得他清淺的呼吸聲,腦子也鈍鈍的不好使了,“羞死人了。”

    “那就將眼睛閉上。”沈澈笑道,大手輕輕覆在她雙眼上,“自有為夫在此,你怕什麽?”

    “等等。”從未這樣相對過,顧柔嘉直犯迷糊,小手攀上他的手腕,“你、你會麽?我可不會……”縱然母親將壓箱底兒的東西給她看過,但總是讓她羞得不知如何自處,更沒有放在心上過。現下比那時更羞,讓顧柔嘉恨不能鑽到床底下去才好。

    “我會是不會,嘉嘉試試不就知道了。”因看不見,沈澈的笑聲更為低沉魅惑,唇舌一路蜿蜒向下,咬住她的衣帶,不過輕輕一拉,那貼身的小衣就好似殘花一樣散開。甫一接觸到空氣,涼得顧柔嘉不安的扭動著,羞得她渾身都透著粉紅色。沈澈不免一笑,將她抱緊:“傻嘉嘉,別怕,感受我……”

    龍鳳金燭燒得久了,早已結出了燭花,又“啪”的一聲爆開來。屋中充斥著女子小貓一樣的羞人聲音。

    春光旖旎,夜色正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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