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路虎有十幾人，可是薑綺羅他們隻有四個人，她和春草又打不得架，她心裏發慌，知道這時候轉頭撤退比較明智，可是若不去集市，染坊又要停擺了。

    那些打手直衝過來，紀寧和越九霄擋住了幾人，可寡不敵眾，仍是有打手抓住空隙衝到車邊，上手便把疊放在車上的布匹推翻了。

    “住手！你們憑什麽不讓我們過去？”春草連聲驚叫，想攔住那些人，反倒被一腳踹倒。薑綺羅心一橫，撲在了布上，任憑他們怎麽推怎麽打，決不讓他們毀了要送給宋老板的貨物。

    “哼！這條路沒人管，老子說不讓你們過，你們就過不去！”離薑綺羅最近的打手惡狠狠地笑了一聲，揮起木棒向著她的背砸了下來。

    越九霄一掌劈在打手的手腕上，木棒咣啷啷滾落地麵，他又落下一掌，正中打手胸口，打手哎喲著翻下了車，腦袋不偏不倚正中樹幹，頓時暈了過去。

    他把薑綺羅拽起來，說道：“你和春草先走！”

    “你們呢？”

    越九霄嗬嗬一笑：“不用保護你們，我和紀寧就能大開殺戒了！”

    她不自覺地握住越九霄的手，拚命搖頭：“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徹底呢！”

    越九霄抽出手，拍拍她的臉頰：“養傷也要適度鍛煉嘛。”

    紀寧聽到了他的話，一語不發跳下了車，在拉車的驢子身上重重抽了一鞭子。驢子嘶叫一聲，邁開細細的腿跑起來。

    顛簸中，薑綺羅扶著春草回頭看，之間越九霄和紀寧手無寸鐵，十幾個窮凶極惡的打手環伺，頓時兩人的身影便被淹沒了。

    春草嗚咽著，捂著作痛的胸口道：“東家，怎麽辦？紀寧和越先生會不會有事？”

    薑綺羅握著她的手，心中沒底，卻強作鎮定地安慰她：“沒事，咱們都見過九霄的身手。”

    說起來這還是薑綺羅第一次看紀寧和人動手，她對武藝了解甚少，可是也覺得紀寧是正經練過的。和越九霄名師處學來的劍法截然不同，他出手時一招一式都實用而直接，拳拳到肉，力求一招製敵。

    他在哪兒學來這些拳腳？本事不差何必藏身在貧民窟裏？

    小驢車漸漸跑遠了，已經看不到遭遇打手的地方。薑綺羅知道她們暫時安全了，可是心還懸著。

    小路上沒有一絲動靜，除了風吹過，揚起細雪，還有春草的抽泣聲：“東家，怎麽辦？”

    薑綺羅歎口氣，看到她胸口那個肮髒的大腳印，忍不住心疼她，說道：“去集市，交貨，然後帶你看郎中。”

    她幫不了越九霄，至少要把該做的事情踏實做好。

    臨近新春，集市上的人分外多起來，人們不僅為了做買賣，也為了圖個開心。除了平常的買賣，還來了些表演雜耍賣藝的。比起往常，集市不僅喧鬧，更多了歡聲笑語。

    隻有薑綺羅和春草一臉狼狽，送貨時招來無數嫌惡的目光。快要過年了，誰看到她們的模樣都會覺得喪氣吧。

    完好無損的布勉強夠交付宋老板的訂單，宋老板幹脆把餘下幾匹布也買下了，“就當是過年積個德。”

    薑綺羅把春草送到了醫館，醫館裏隻有一個老郎中，一副舊桌椅，一張畫麵泛黃的屏風隔出一個小間供病人躺臥。

    她扶著春草休息，郎中號了脈，說春草隻是血氣不暢，沒有傷及筋骨，薑綺羅總算放心了。

    她放下了春草，眼前再沒有別的事占據心緒，她不由得牽掛起越九霄。那些打手是有備而來，不會像小元村放火那次輕易就能對付了，何況他的手還有傷……

    她翻來覆去，怎麽想怎麽覺得越九霄處於劣勢。醫館裏很冷，她卻滿頭大汗，一顆心像是要跳出胸膛一樣。

    忽然有人在她肩頭輕拍，她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跳起來，一看才發現，竟然是越九霄。

    他知道薑綺羅會帶春草療傷，所以鎮上幾家醫館挨家問了一遍，總算找到了兩個姑娘。

    薑綺羅驟然見到他，腦子裏空白一片，忍不住抱住了他，哭出了聲：“你沒事嗎？我害怕死了！”

    越九霄愕然，遲疑著慢慢伸手，也抱住了她。

    醫館裏藥香氤氳，彌漫著淡淡的苦澀，越九霄倒覺得眼耳口鼻裏都是甜絲絲的。

    老郎中咳嗽了一聲，嚇得薑綺羅慌慌張張鬆開手，她意識到剛剛做了什麽，連忙退到一角。

    老郎中端出一碗湯藥，聲音顫巍巍地：“給病人喝了吧。”

    越九霄接了過來，很想把藥潑到老家夥臉上。他見春草對黑糊糊的藥一臉抵觸，就把藥留給紀寧，讓他去對付春草。

    他和薑綺羅在醫館的門廳說話，薑綺羅心有餘悸，卻不好意思抬眼看他，隻是說道：“姓潘的真是陰魂不散，我們都躲到貧民窟了，他竟然還要追過來？”

    越九霄嗯了一聲，說道：“這正是可疑之處。貧民窟是個荒僻的地方，官府都未必知道這裏還聚居著這麽一群人。潘管事怎麽會知道你在這兒？還巴巴地派人來找麻煩？”

    薑綺羅忽然有種懼怕：“會不會是他威逼柳枝說出我的去處？柳枝會不會被他欺負了？”

    越九霄搖搖頭，按黑衣人的說法，柳枝這段日子倒是老實，沒有和可疑的人來往。好像她上次設計綁架涵兒不力，被幕後黑手擱置不用了。再說，柳枝縱然知道薑綺羅身處貧民窟，又哪會知道她今日要去趕集要走哪條路這等細節？

    越九霄確信潘管事背後必有別的原因：“想不通便放下吧。隻是他若回回都派人攔路，難道我們每次做生意都要演個全武行？”

    兩人沉默了好久，薑綺羅問道：“九霄，從貧民窟來鎮上隻有那一條路嗎？”

    越九霄愣了一下，說道：“別的路倒是有，隻是一般人走不了，更別說驢車。”

    薑綺羅問道：“難走最好，說明不容易被潘管事知道。九霄，你帶我走一回那條路吧！”

    越九霄笑道：“我可不認識，你得問他。”他眼神一指，瞥向端著空碗的紀寧。“那條路隻有紀寧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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