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紀寧說這些馬對他用處不大，薑綺羅一下子覺得這筆投資價值減半。不過她倒不灰心，爽快地一揮手：“涵兒，這些馬以後就是你的寵物了。”

    越九霄呼哨一聲，感歎道：“真闊！”他家宰相府也隻有兩匹馬，還要輪番拉車，都沒有哪一匹是越九霄的寵物。當然，這也是因為越宰相比較廉潔，無用的東西家裏一概削減。

    薑涵從來沒有過寵物，薑小姐連隻小鴨子都沒給他買過，所以他聽了薑綺羅的話毫無觸動，甚至還有點迷惑。

    越九霄一把抱起涵兒，把他舉到身邊那匹馬的背上。薑涵驚慌地“啊”了一聲，薑綺羅跟著慌了神。

    不過越九霄很快就縱身一躍，翻上了馬背，坐在薑涵背後。他摸摸涵兒的頭頂，笑道：“不必害怕，先生今天帶你騎馬踏青。”

    他說完扯住韁繩，撥轉馬頭，帶著涵兒在山坡上小跑起來。

    他們向著隱隱透出綠意的大青山跑去，沿途揚起一片片塵土，又灑下涵兒的笑聲。

    薑綺羅實在追不上，正在焦急的時候，越九霄策馬回來了，他身前的薑涵賣力地揮著手，笑著大喊：“娘親！”

    薑綺羅鬆了一口氣，趕緊把薑涵抱下來，看到他額頭上還帶著汗，忙幫他擦拭。初春的風還很涼，涵兒千萬不要生病。

    “今天沒有馬鞍子，我不敢跑太快，就帶著他隨便轉了一圈。”越九霄湊到她麵前，指著臉道：“我也出汗了！”

    “我可沒空管你。”薑綺羅笑著說，她連眼睛也不抬，就隻管薑涵。

    越九霄耷拉下腦袋，推回去拍拍大馬的脖子，說道：“與其拿這些畜生當寵物，不如用來教涵兒騎射，他總不能隻會酸文假醋那一套吧？”

    薑綺羅眼睛頓時一亮：“說得是啊！”

    涵兒明顯天資超過常人，天天悶在屋裏讀成了書呆可就浪費了。她看著越九霄：“你來教？”

    越九霄得意地揚起頭：“上哪兒去找我這樣文武全才的先生？”

    薑綺羅重重按在他肩上，誠摯地給了他一個四字評語：“物美價廉”。

    越九霄把薑涵抱起來，問他：“先生教你學騎馬，好嗎？”

    薑涵剛剛已經體會到了樂趣，響亮地答了一聲好。

    “那先生找人幫你做個小馬鞍，怎麽樣？”

    薑涵不太明白，等越九霄給他解釋了一番後，高興得拍起手來。

    “咱們這兒有公馬有母馬，等開春了沒準會生小馬駒，到時候就交給你學騎馬用，怎樣？”

    薑涵拍手拍得掌心都發紅了，薑綺羅又是笑又是心疼。

    “先生好吧？”

    薑涵點頭如啄米。

    “那先生和你娘親成親，好不好？”

    薑涵差點就被帶到溝裏去，一雙手都伸出來要鼓掌了，生生停住了。“不行，我才要娶娘親！”

    越九霄喪氣地垂下頭，這一番陰謀詭計宣告失敗了。不過涵兒這孩子腦子倒是時刻清醒，永遠記得要什麽、不要什麽，等他長大了說不定是個狠角色。

    他正想著，忽然一匹馬叉開後腿，一股泛著腥臊的黃色濁流就那麽落了下來。

    越九霄抱著薑涵直往後退，薑綺羅卻抱著一個木桶往上衝。她把盆子踢到馬肚子下麵，看著漸漸漲滿的水麵滿意地笑起來。

    “綺羅，你，你還真不嫌髒啊……”連越九霄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薑涵幹脆捂住了鼻子，悲傷地說：“涵兒喜歡香香的娘親！”

    薑綺羅把木盆從馬蹄子邊拽出來，免得被蹄子踢翻。她伸著手向越九霄他們湊過去：“這可不是髒東西，這都是錢啊！”說著她的雙眼裏都冒出了元寶一樣的金光。

    她說著往前，越九霄就幹笑著後退，比看到索命的惡鬼還害怕。

    “九霄，你剛剛是不是要我幫你擦汗，來呀！”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薑綺羅也知道馬尿這東西堪比生化武器，所以決定在偏僻的地方染蠶絲，她最後將這個地方定在了山後。

    正在打盹的霍師傅從屋子裏被熏了出來，就看到薑綺羅和一臉痛不欲生的柳枝正在他門邊生火，她們旁邊放個大木桶，刺鼻的氣味就是從這裏傳出的。

    他幹了多少年織染，一下子就明白了薑綺羅的意圖，以及大桶裏是什麽。“你要做熟絲？”

    薑綺羅聽到聲音，站起來打招呼：“師父，您睡醒了？”

    霍師傅真想踢她：“你倒告訴我滿屋子馬尿味兒還怎麽睡！”

    “是這樣，我想著做熟絲味道太大，還在來偏僻的地方為好，所以想借用師父的茅廬。”

    “你趕我走？”霍師父一波怒氣還沒平息，心頭又添了一把火。

    薑綺羅笑道：“村裏蓋了幾間新房子呢，比茅廬暖和，也幹淨。師父，難得金紗掙了筆大錢，我怎麽可能還讓你住這種地方？”

    霍師傅氣得要滴血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瞥了一眼大木桶，問她道：“你是從哪兒聽說這個法子的？我原還想著你一個小姑娘，肯定不願意做這種髒活兒，所以染色的法子提也沒提。”

    薑綺羅把她去桑園的見聞說了，又說道：“京城順天府的趙府尹說過會幫我們建設新村，我還想著既然養蠶繅絲比種地掙錢，何必把土地開墾了種桑樹？”

    霍師傅聽了點點頭，忽然發了陣感慨：“你和你爺爺真像，腦子裏新點子不斷，什麽都敢做，什麽都謙虛去學，可是比你那隻會偷別人主意的爹強多了。”

    薑綺羅對薑老爺沒有好感，不予置評就是她最後的孝道。

    柳枝聽了霍師傅的話，忽然手一抖，捅出的火星子燎到了手背。

    薑綺羅拿過她的手來看，見上麵燙出了紅點，連忙說道：“你去村裏找奶娘拿點藥吧。”

    柳枝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都顧不得回答薑綺羅的話就往村子裏跑去了。

    霍師傅點起煙鬥，嘬了一口，問薑綺羅道：“她慌啥？我說了啥不該說的嗎？”

    薑綺羅搖頭，看了一眼霍師傅的手，怒道：“不要再抽了，這東西傷身，味道還嗆。”

    “你在哪煮著馬尿，還好意思說煙鬥不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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