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壯起膽子，用手扶住女人下巴，慢慢將她的頭抬起，那是一張冷豔絕倫的臉，嘴唇如凝脂般蒼白，即使死了，也散發出妖冶的魅力。

    “不知道死去多久了，沒有形成屍蠟。也許和體內菌群有關係。”

    一隻手將手槍插回，取出一隻錄音機，另一隻手用力捏住女人的臉頰，迫使她張開嘴。可以看到裏麵的牙齒。

    “沒有蛻變跡象，我終於找到她了，她不是任何衍伸的旁支，應該是始祖之一。死亡時間大約在……我還不能確定，或許實驗室能從樣本上找到答案。”

    托尼文放下女人的頭，任由她繼續低垂。

    他在寶座前攤開所帶的物品，一些帶有封口的樣本收集瓶，上麵有醒目的生物試驗室標誌，他先用剪刀小心剪下女人一縷白發，收集好。然後拿出手針筒，並提前女人右臂準備收集一些體液，這才注意到她臂彎下有一樣金燦燦的東西，如同一根權杖。他把頭湊過去，發現金色的圓形杆表麵，不知用何種工藝繪製的人形，似乎還在跳躍。他揉了揉眼睛，人形又不動彈了。也許是眼花了。

    他放下針筒，從包裏取出平板，手指劃過屏幕，其上迅速跳躍著各種圖形，有一些是照片，有一些是手繪的圖形。最後圖片停留在一根鉛筆手繪的禪杖上。

    與眼前這根權杖對照，發現上麵繪製的跳舞人形與禪杖的長杆上的人形十分近似，但是明顯短了一截，少了一些物件。

    “有意思，原來你在這裏，看永樂皇帝派鄭和下西洋是南轅北轍了。”

    他伸出手去，要從女人懷裏取這根東西。

    “放開你的髒手。”

    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飄過，完全無法辯解方向，好似就在腦海裏。

    “誰？”

    托尼文惶恐轉身，沒有發現任何人，想來又是幻覺。他低頭發現自己的氧氣閥門開著，盡管隻剩下65個大氣壓，但是確實還在供氧。

    “不會是錯覺，明明有個女聲？”

    周圍微風拂過，帶著一股野花的香味，他緊握手槍四下尋找風的來源，四周山壁上巨大的人影在飛快變化，那是自己在不斷轉身，但是看不到另一個人的影子存在。

    “你這個卑劣的家夥。”竟然是帕特森的聲音，他立即轉過身，卻什麽也沒有。

    “你注定無法活著出去。”帕特森的聲音在遠去，托尼文還在惶恐地四下搜索。突然發現，女屍手邊的那根金色權杖不見了，十秒鍾前，它還在那裏。

    “女巫，你的魔法對我沒用。”托尼文一把扯掉氧氣麵罩，對著空中大喊起來。

    他感覺後脖頸一陣強風，一樣東西砸下來，他倒下的瞬間意識到，自己是被那金色根權杖打中了。他四肢撐著地麵，一個勁幹嘔，氧氣麵罩蕩在一邊。眼看著一個人從邊上走過，下了階梯。一片白色的羽毛飄落下來，落在他眼前。

    應該不是女屍活過來，因為這個人並沒有穿著一襲十米長的白裙，不過應那雙腿應該是女人的。當然他現在並不知道是不是幻覺，也許至始至終，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覺，沒有一樣是真的。

    “把禪杖還給我，我要你的命。”托尼文喘息著喊道。

    “嗬嗬嗬嗬，你就大喊大叫吧，該把她吵醒了。”

    女聲漸漸遠去。

    他翻過身，仰麵倒下，看著寶座上冰冷僵硬的仙女，她依舊低垂著頭坐在那裏，好像與剛才沒有任何兩樣。但是……似乎又有些不同，隱約可見微合重瞼下一雙眸子在閃光。

    托尼文感覺周身麻痹，剛才後腦挨的那一下顯然不輕。他緩了一會兒，然後集中所有意誌力喊出聲來，把漸漸熄滅的求生之火點燃，然後翻身起來，順手撿起那根羽毛。起身後，立即感覺到了地麵輕微晃動，也顧不上收拾地上的工具，飛快沿著來路向下跑去，同時把氧氣閥門開到最大。

    奔跑間，四周傳來巨大的崩裂聲，腳下冰階開始斷裂，他經過了幾次奮力跳躍，每每僥幸脫險，期間把累贅的背包也甩掉了。

    一路跑到那麵巨大的攔路巨冰前，發現剛才用手榴彈炸出的那個洞不見了，何止那個洞不見，連爆炸後向四周延伸的裂縫也沒影了，它又變回了一塊光滑平整的冰。顯然是某種魔法在起作用。

    他一摸腰帶，手槍不知何時跑丟了。回轉身，身後巨大冰階斷裂成幾截，也回不去了，上麵的高台倒是還在，聖光繼續籠罩著平台上的妖冶無雙的女妖，她似乎低頭看著自己。

    他失去冷靜轉身猛衝向冰，用力猛踹，冰麵紋絲不動，倒把他人彈回來了。

    氣瓶壓力減到了50個氣壓，氣管裏流動的氧氣變得有緩慢起來。

    “難道今天栽了？這不可能啊，我四柱八字，命帶天乙，哪次不事有驚無險？”

    巨大的搖晃再次開始，他已然站立不穩，可想而知，此刻外麵雪山上應該已經發生空前的雪崩了。但是他很快意識到：或許不是壞事。

    正麵堅冰發出可怕的響聲，它正在崩解。

    托尼文連滾帶爬向後退，地質活動導致的應力釋放，可不是區區手榴彈的威力可以比較。轟然間，幾百噸的堅冰，就在他身後倒塌下來。活路出現了。

    托尼文跌跌撞撞越過堆積的碎冰，跑過那堆納粹物資時，順手抄起那隻傘兵包，然後沿著那段嶙峋扭曲的階梯向上，劇烈搖晃中，階梯上凍土紛紛瓦解，可以看到腳下踩著的，就是一段冗長的脊椎骨，也許是女神座下那隻生物的骨頭。

    他一路跑到寒風凜冽的出口，帕特森的屍體還在那裏，凍得僵硬了。他甩掉氧氣瓶，在吱吱呀呀的棧道上跑到自己上來的欄杆邊，發現來時帕特森精心布置的下降繩，被人拆掉了一段，就是距離自己最近的那個繩距。

    顯然剛才有人搶走權杖，不是幻覺，真的是有某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就在一直在自己身邊，而自己卻一直沒有察覺？

    “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能害死我的人還沒生出來呢。”

    他站到晃動的欄杆上，背上那隻傘包，看著四周崩塌的積雪正滾滾向著山下去。他縱深跳了下去，這可能是有史以來最高海拔的一次頂定點跳傘，比世界記錄高了至少600米，可惜如同海因裏希哈勒以及所有不能見光的先驅一樣，這些創舉都不能進入正式記錄。

    托尼文猶如一道流星紮向地麵，他拚命撐開四肢，試圖控製稀薄的空氣，除了避免撞到山上，還要防止進入中國側境內。

    好在西北風將他吹響東南方向，他繼續利用有利風向滑翔，下降了2000米高度，冷冽的風吹的他臉上生疼，不過此刻對他而言，唯一的問題是，這具70年前的傘包還能不能起作用。

    拉下傘繩後，等了一會兒，副傘打開，接著牽引出巨大的主傘。寒風中，他飛越過了中巴邊境，消失在一道山脊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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