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名片確實讓人頭暈，正麵是這小子承接的業務，好像是個開鎖配鑰匙兼帶修電腦的屌絲，反麵是各種社會頭銜，聽著都顯得高大上，兩邊基本不挨著。另一個奇怪的地方是，名片上隻有一個電話號碼和電子郵箱，沒有名字。

    “請教老師您……尊姓大名？”

    “我叫徐衝。網上用慣了各種昵稱，不太習慣以真名示人了……所以……嗬嗬，所以就沒印。”他假意嗬嗬了幾聲，顯然是在掩蓋他不想暴露真名的本意。

    女孩兒報以微笑表示理解，看上去他的很多業務涉及到灰色地帶，尤其是密碼破解之類的，所以不印名字也在情理中。

    “我叫淩雲。”

    淩雲伸出手與徐衝握了握手。

    “哦，淩雲是嘛。”

    “你們趙會長提起過？”

    “沒有，我記性不錯，過耳不忘，隻要他提到的名字一定記得住。”

    “他一次也沒提過？”淩雲顯得稍有些失望。

    “對了，要是找他要賬，那我就嗬嗬了，賬上可沒錢了，工商局的罰款還都拖欠著，估計下個月，這裏就要歇業了。”

    “不，我不是來找他要錢的，其實我欠他人情，這次來，是有事找他幫忙……”

    “那您來的著實不巧，他過境上緬甸有事兒去了，說不準這兩天就回來，也說不準半年不回來。”

    “他走之前，有沒有留下什麽書麵信件，或者有什麽要委托轉交的東西嗎？”

    “真沒有，就囑咐我看著這地方，同時打理網站，說是，好不容易聚攏的人氣不要散了，等他回來把研究會發揚光大，一起賺錢。”

    “他要是回來，請讓他馬上打這個電話。你說淩雲，他就知道。”淩雲說著也給了徐衝一張名片，她的名片要簡單得多，除了名字，就是一個電話號碼。

    “放心，隻要會長回滄山，我一定把話帶到。”

    “那先謝謝了，既然他不在，我也不多打攪，先告辭了。”

    淩雲起身要走，又想了想，似乎還有話：

    “小哥，最近找你們會長的人多嗎？”

    “有五六個吧。都是要債的，印刷廠、酒廠……還有玩具廠的……。”

    “他還欠玩具廠錢？”

    “還不是那個語音功能的渾天磁療儀，就是找了本地玩具廠oem的，打我們玄武研究會的太極商標和龜蛇logo，當然商標注冊還有些問題，本地宗教協會一直在阻撓，說我們不具備宗教團體法人資格。我操，我們也沒說我們是宗教團體，真他媽胡攪蠻纏。”

    “賣99元不虧本嗎？”

    “嗨，幾個發光二極管加上壓電陶瓷片，套一個塑料殼，用的喜羊羊兒童早教機的現成模具，成本二十九塊四毛六，量大還能減，我設計的，豪華限量版還有液晶顯示，不過廠家說不結清前款，不給出樣品，”徐衝說著咧嘴笑了起來，顯得挺自豪，“我有時候真是佩服會長的三寸不爛之舌，一分錢沒出，硬是說通人家廠家入股，現在人盯著他要賬，說下次見到不還錢，就打斷他狗腿。”

    “剛才你說這裏還遭了賊？”

    “是啊，這賊還真夠不開眼的。前後來了兩回，還都不是泛泛之輩，每次來都是撞鎖，基本沒留下痕跡，也就是我這樣的專業鎖匠能看出鎖被動過；當然了，隻偷走一部磁療儀樣品和一瓶酒，算起來也就三十幾塊錢的損失。”

    從徐衝言談看，似乎對這夥賊入室的手法還是有些讚歎，當然也不難分從他的話中計算出，他們出的神仙酒成本大概是十幾塊，不知道用什麽東西勾兌出來的。

    “小哥兒，如果最近有什麽可疑的人出現，或者……不自然的東西，請你也打個電話，或者發個短信給我，。”

    “不自然？”

    徐衝一臉懵逼。淩雲意識到自己用詞有些欠妥，原本她想說不幹淨或者超自然，話到嘴邊，又怕嚇著眼前的這個傻逼，臨時改了一個不倫不類的詞，卻不料詞不達意，越說越亂。

    “我是說，如果你覺得，有什麽來路奇怪的人或者事，務必打這個電話給我。”

    “行吧。”徐衝一臉迷惑地點頭，大概還在想前麵那個詞是什麽意思？

    見徐衝爽快答應下來，淩雲轉身離開。

    徐衝陪到門口，見淩雲出了門，他小心關上門，然後在門鎖上撥動一隻計數器，這個不起眼的東西功能簡單，專門記錄開門的次數和時間。

    他幫人撬門溜鎖多了，就有了一種強迫症，時刻擔心別人開自己鎖，所以不自覺第喜歡在每一把鎖上加上防範措施，最近他就是靠這個東西知道有人在夜裏不請自來過。

    完成這個小動作，他熟練跳過國道裏的一堆雜物，快速回到桌子後麵，在鍵盤上按了幾個鍵，電腦屏幕上跳出四格顯示的監視攝像頭拍攝的圖像。圖像中淩雲還在門口遲疑，最後在雜物堆裏取了一張《玄武養生功法速成班》的招生簡章才下樓了。

    視頻一直切換，從樓道跟蹤到大街上，看著淩雲上了車，他放大圖像，記錄下了車牌號碼。

    徐衝當然不像剛才在淩雲麵前表現出的那麽大大咧咧，嘴不把門。實際上他鬼心眼還挺多，尤其在“研究會”連日來了兩波手法極高明的賊後，他就開始懷疑哪裏出了問題？他把一切可能性都考慮了進去，最壞情況是喪盡天良的會長把一個燙手山芋塞給了自己，然後自己顛兒了？這種誅心的想法一隻縈繞不去，使得他這兩天異常焦慮。

    剛才他故意提及遭賊，其實是為了暗中觀察淩雲反應，但是沒看出什麽特別的心虛之色，也許這個美女並不涉事，也或者是演技超群？

    徐衝深諳統計學，他知道兩件低概率的事情，是不會連續發生的，比如，雷不會連續劈到同一個地。又比如，一夥兒手段高明的賊和一名氣質美女前後腳來拜訪一個藏在窮街陋巷六樓，除了賬單、廢品以及一名屌絲什麽都沒有的地方，這也是不合理的，所以這兩件事之間一定是有某種聯係的。

    話說回來，第一次發現有人趁夜闖入時，他其實還不太在意，畢竟沒丟什麽東西，隻是換了一把自己改裝過的門鎖，但是隔了兩日，門又被輕易打開了，用的是匪夷所思的手法；進屋後，除了不留痕跡的翻箱倒櫃，還破解了電腦密碼，查看了一些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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