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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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設定的可不是一般俗人用生日或者名字縮寫的5位6位的密碼,而是帶有特殊符號、空格以及大小寫字母的16位密碼。
好在會長的破電腦裏除了藏著幾部不堪入目的外文片,和他平時收集、整理的荒誕無稽的本地傳說故事外,什麽也沒有。
當然,即使沒有丟貴重東西,發生的這一切也著實讓他感覺憤怒,因為這樣的無損闖入,分明是在打一個職業鎖匠的臉。
實際上,他大致上可以猜到了那些賊的目的,因為會長離開時,並不是什麽也沒留下,還真的留給他一件重要物件讓他小心保管,但是沒有說過轉交給誰,也沒提過一個叫淩雲的人。但是那件東西並不在這裏。
自從看過那個神秘兮兮的東西後,他甚至覺得,自己無聊的人生第一次出現了波瀾,為此他關掉了自己的鋪麵,把生意也搬到了這裏,專心看守著這隻“燙手山芋”;當然,他也清楚地嗅出了那個東西散發出“不祥”的氣味,在權衡利弊後,他決定關掉自己店麵,專心留在這裏,當然也考慮到了一些其他因素,比如能省房租。
徐衝能見光的生意,無非是替人開鎖、修理電腦,還兼著回收、改裝舊手機,但是幹這些其實賺不到什麽錢,所以他還有另外兩項見不得光的營生:其一是將舊手機翻新,其二是將假文物做舊,這些活兒不需要店麵,放在會長這裏幹,倒也隱蔽。
他畢竟是一個謹慎的人,先在網上搜索了一番淩雲留下的電話,沒有太多發現,隻知道半年前,她在會長管理的滄山在線,以“彩雲”這個用戶名和這手機號注冊了會員,與會長有過幾次互動,互動內容已經過期,但是他可以在緩存服務器裏找到他們談話的內容。
文字交流中,淩雲問起了一些,會長整理並發表在滄山在線的傳說故事,比如六百年以來,滄山地區每隔一甲子,都會發生的人口失蹤案猛增的情況線索何在?
關於這篇無稽之談的炮製和出籠,徐衝全程參與,所以很清楚這個故事編造的有多拙劣,完全是靠修改縣文史館內查到的文獻數據,來增強說服力。會長將尋常的人口失蹤案件,非常牽強地進行超自然解讀,他的結論是,每隔六十年的庚寅虎年,從驚蟄起到立秋的大約半年時間內,滄山會有人口連續失蹤。
非常湊巧的是,今年也正好是一個庚寅虎年,恰好發生了一係列的人口失蹤案,警方也束手無策,於是好事者趨之若鶩,而會長正是靠這篇文字,打響了滄山第一神棍的招牌。
在徐衝看來,年初正逢緬甸北方戰亂,大量難民湧入造成了治安水準下降,刑事案件多發也屬自然,和那些封建迷信的的解釋完全不沾邊。
從兩人互動看,他們的交流最後以話不投機終結,淩雲責問會長為什麽要偽造文獻?虛構一個曆史上並不存在的,叫做玄武宗的門派,會長被問得理屈,進而有些氣急敗壞,於是利用版主權限將她踢走,他們所有的交集也就到這裏為止。怎麽看也是會長欠她兩耳光,而不是她倒欠會長人情的樣子。
徐衝發了一會兒呆,思忖會長明明隻是個粗夯賣豬肉的假文青,怎麽始終有漂亮的女人死乞白賴找?除了美貌前妻,還有紅顏知己說欠他人情,自己這麽精明能幹,怎麽就找不到女人呢?
不過必須承認,會長確實有一種特殊的文青氣質,一種駕馭文字的天生稟賦,這是他不具備的,簡單說,會長有一種能夠化荒誕為神奇的本能。
想到這些,他順手點開了電腦上那個被會長精心隱藏的,注明《文獻追查》的文件夾。
這個文件夾藏在d盤根目錄下的硬筆書法的文件內,要找到,當然難不倒徐衝;會長就是用這樣自以為安全的方式,來保護那些他不想讓別人知道的隱私,無論是未完成文稿,還是其他不健康的東西。
文件夾經過加密,對於徐衝這樣的高手來說,破解這種小兒科的加密有很多辦法。當然他最後發現,會長無論加密任何文件,總是用628這三個數字作為密碼,這不是他的生日或者其他可能有關的數字,暫時猜不透用意。
文件夾內一共有上千篇的文檔,內容包羅萬象,大部分是網上複製來的,也有會長自己寫的心得,管理上亂糟糟,根本沒有很好歸類,徐衝每次點進來,都會引發強迫症,試圖給會長按某種順序整理一番,當然那樣就會暴露自己看過文件夾的真相。
他使用時間順訊索引,點開了會長失蹤前最後的一篇文字——《廣寒魔宮傳說解析》。
這篇他看過幾遍,但是都隻看了開頭,沒看完。
基本內容是一段滇西先民口口相傳的洪荒記憶,經過會長演繹別有味道。他尤其受不了開頭一段,完全是會長特有的神神叨叨,讓人起雞皮疙瘩的文風。
冷月如霜,皎潔無暇。億萬年來,我們所見的月色應該沒有有太大的變化;也或者在人類記憶無法追溯的遙遠年代她顯得更蒼白、更詭譎一些?
傳說中,月亮上有一座寂寞的宮殿,裏麵住著神傷的仙女;多愁善感的詞人,總不免將月色牽扯到愛情,這倒也合乎情理,男女之情,原本就如同富於盈虧變化的月亮一樣,難以捉摸,充滿了欺騙。
不過,並不是所有關於月宮或者仙女的傳說都是老一套,至少在我自幼生長的滇西一隅,這個故事的結局有了很大的變化。為愛所欺的神箭手後羿並沒有黯然消失;相反的,他在無比的震怒中,張弓搭箭射向一輪皓月。耀眼的光芒中,一座冷豔絕倫的月宮墜落在了人跡罕至的群山當中……
會長確實有作妖的天賦,善於把荒誕到極致的故事,用質樸、平和,略帶憂傷的文字娓娓道來,就好像他親曆了這些事情,而且感懷良多一樣。
有理性的人當然不可能相信如此荒誕不羈的傳說,自然也就是無法寫出這種如訴如泣,大妖不驚的文字,但是徐衝覺得,會長有時候確實有些迷失其中,難以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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