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會長的古代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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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後羿月下追嫦娥的傳說,也不是會長原創,一直在此滇西到緬北的各民族衝傳播,與中原版本存在顛覆性的區別。
在本地故事裏,後羿一怒射下月中宮殿,月宮分裂成幾塊,就掉落在怒江兩岸的群山中。原始創作的動機早已不可考,但是可以想象,應該是本地少數民族的性格使然,他們對哀怨惆悵的故事並不買賬,更喜歡快意恩仇、直接了當的結局。
這個故事並非個例,事實上這一帶的很多傳說,隻要與中原傳說沾邊的,都會被有意無意的修改,比如這裏有一出地方戲叫做《孟獲七擒諸葛亮》,說的是孟獲憑借智謀七次生擒諸葛亮,迫使諸葛亮識趣退兵的故事。
徐衝快速看完全文,對於會長全身心投入炮製的東西,他早已經見怪不怪,走火入魔的苗頭在會長身上早就顯現出來了。創作往往就是這樣,最初是為了哄騙讀者,最後編著編著,把自己也哄相信了。
他一目十行,跳過大段有關廣寒魔宮被後羿射落人間,從此以後各種妖魔鬼怪,不絕於滇西的內容。平心而論,大部分關於鬼怪的描述很泛泛,流於寫意,估計是晚飯後大腦不活躍時碼的字。
在徐衝看來,這些篇幅都是不必要的,真正的重點在於在故事裏,悄然引入玄武道教驅邪文化和本地藥酒強身功能的內容。不知道會長怎麽想的,完全本末倒置。
後麵部分,他還沒有看過。他迅速下拉文字,直到一段文字再次吸引住他,因為這次有了引用書籍的名目,他很吃驚會長竟然長能耐了,還能杜撰出古代文獻來。
“……滄山魘魔。每甲子現身,月夜噬人,匿蹤無形,絕難察覺。此魔為屍魔之首,四凶之末。《太陰邪宮諸魔圖影繪本》中對四凶做了一定的分類,其有詩雲:
長庚晦暗隕玄魔,
太陰娥眉走影狂,
赤地女魃逢三煞,
望月凶魘追入夢。
詩中最後一句的凶魘,據考證,既是滄山六百年間為禍的魘魔,據繪本所述,魘魔為明初,滇西大戰中被屠戮的將士遺骸,感應白虎凶星所化,雖經玄武門人曆代剿殺,卻從未根治。滄山每隔一甲子的人口失蹤,或可證明此魔確實存在。
俗話說腦殘無藥醫,會長大概已經放棄了治療。徐衝曾經為會長查閱過本地縣誌,統計上說,每60年人口失蹤案件集中發生確實是有,但是這個地方地處邊陲,經常戰亂死人,土匪也多,有些未開化地方,早年間更是有蓄奴習俗,常有擄人進山的事件,別說60年,其實解放前年年都有此類案件;土司也好,官府也罷,根本管不過來,恨不得有個怪力亂神的解釋來開脫責任,所以,即使是縣誌上也數據也不可全信。
還有那個《太陰邪宮諸魔圖影繪本》,聽名字不倫不類,不像是古書,更像是今人托古偽造,至於編造者是不是會長,就不知道了。
他搖了搖頭,關了電腦坐到顯微鏡邊上,開始幹手上的活——有人委托他修複一隻摔斷的玉鐲,要求是修改的天衣無縫,能當新貨賣出去。這項工作的最終結果,當然有一個冤大頭掉進個陷阱,不過徐衝說服自己:“自己隻是收錢辦事,並不涉及任何直接的欺詐。”
基本修複仍然是用膠水,這自然不難,但是要把缺損的小碎片補上,然後整的在放大鏡下完全看不出裂痕和瑕疵,就必須在顯微鏡下進行,大部分表裏修補都是在比頭發細得多的裂痕上進行,這可是仔細活兒,一般人絕對幹不了。
眼看天色漸晚,到了收工的時候,他開始收拾工具。這些要求細致的活兒,他從來不趕。雖然其實也就是混口飯吃,但是他一直以匠人的高度要求自己。
當然離開前,還有一些工作要做,他先切入四樓賭場設置的視屏網絡,觀察四周情況,看看街道上有沒有什麽可疑的人。
樓下賭場老板是個名堂很多的人,以紋身館為掩護經營自己的賭球和百家樂生意,安全起見,花了不少錢在樓道和街上布設了攝像機,這樣就可以對警察的突然檢查,提供大約2分鍾的早期預警;不過徐衝更鬼,他早就發現了連接這些設備的無線網絡連接,上周第一次偷竊發生後,他破解了老板用一串8設置的密碼,輕而易舉侵入網絡,設置了一個高權限隱身用戶,現在他可以共享這套設備來偵進行偵察。可惜即使如此,也沒有拍下第二次入室盜竊的賊人相貌,因為那天晚上,設備出現短暫故障,使得拍攝暫停了一小會兒。
安排完一切,他起身整理自己的東西,走之前,他還有最後一件事,就是確認一下會長留下的那樣東西還在不在。
他從抽屜裏取出手電,出了研究會大門,徑直走向對麵貼著招租紙條的那間屋子,樓道邊上的窗戶全都被雜物擋著,所以他不必擔心被人看到。他取下虛掛的鏽鎖鏈放到一邊。吱呀一聲,推開根本沒鎖的大門。
會長拜托的那樣東西,他沒有藏在身上或者帶回家,那樣容易惹火上身;作為專業鎖匠、業餘黑客,或者說,更廣義範疇內的安全專家,他比一般人更清楚“安全”的本質是什麽。
世界上沒有一把鎖是打不開的,就如同沒有什麽密碼是無法破解的;所以最安全的地方,不在於有沒有鎖,而在於,是否會被別人惦記。他的這套邏輯顯然可以自洽,所以兩撥賊,即使手段神乎其神,也並沒有實質威脅到會長留下的這樣東西。
這件屋子地方頗大,堆放著各種物件,這裏曾經是某奸商的倉庫,現在沒人交租,也沒人管理,正是最適合隱藏東西的地方。
他不能開燈,避免街上人看到這裏有人進入,或者有心人發現電表走了字。暫時也用不著手電,太陽還沒下山,幾扇灰蒙蒙破窗漏進的光線,還可以讓他看清裏麵。
他走向前麵如迎賓隊伍般兩廂站立的等人高的塑料模特兒,這是幾年前,一名做仿冒服裝的老板卷鋪蓋滾蛋前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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