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又去了一趟研究會，門鎖計數器顯示，自他被流鶯暗算倒地後，門鎖又打開了十九次。會長電腦被拆開了，硬盤已然不在了。好在會長的文件夾，他也有備份。地上到處是踩的亂糟糟的腳印，顯然淩雲的人在這裏調查過。

    徐衝想，王延秋一直寄希望於自己能認出流鶯，說明他們沒有從監控攝像機裏提取到流鶯的樣子。可惜徐衝其實也想不起流鶯的樣子，隻知道她的眼睛與畫上女子有一些像，但是大概率不是同一個人，因為眼眉傳達的神態是截然不同的，她見到的那個，完全沒有媚態和挑逗，隻有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

    他難免又回想起淩雲告訴自己的真相，其實那天離開魏將軍廟與他們分手，就進入了王延秋他們的視線，他們派了人緊跟了自己十天，說是保護，實際上當然是摸著流鶯的行動規律想守一守，而自己卻茫然無知。他記得期間，自己給淩雲打過電話，她還裝成愛理不理的樣子，敷衍兩句就掛了自己電話，可見人心是多麽深不可測。

    王延秋的組織，能夠這麽確定自己會被流鶯跟蹤，說明他們之間過招不是一次兩次，當然從淩雲透露的信息看，沒有贏過。

    那麽流鶯到底是什麽生物？按照王的說法是一種外表像人類的智能生物，或者更確切的說，是高智能生物。

    如果說人類的智能與一般動物的不同，是因為會利用工具，那麽她們的智能，則體現在更善於利用人類。她們有本事隱藏在人類社會和曆史中展開陰謀行動，而真實的目的，王延秋語焉不詳，似乎提過是為了阻止人類獲得高技術。

    當然會長的筆記裏也提過，她們以摧毀紫禁城的方式，嚇唬過永樂皇帝一次，並且成功讓皇帝放棄了拍出鄭和艦隊，追求長生不老的夢想。

    第三天，徐衝早早坐車趕到瑞麗，突然想起一件事，淩雲並沒有交代具體碰頭的具體地方。

    他站在姐告過境口岸前熙熙攘攘廣場上，轉來轉去。期間有幾個人賊頭賊腦靠過來，他以為是來接頭的，與擠眉弄眼與他們互動，最後發現都是一些企圖推銷，“緬甸少女陪遊”服務的皮條客。

    等不到人，於是他取出手機，剛想撥打，背後被重重捶了一下，一回頭，是帶著墨鏡的林清，不知何時已經到了自己背後。

    “大哥，你是四川來的徐師傅嗎？”林清問道。

    “我是姓徐，但是……不是四川來的。我是哪兒人，你們不是清清楚楚？”徐衝一時反應不過來，不知道她這是唱哪出。

    “果然外行，一點兒應變能力都沒有。記住，從現在起，你是四川來的川菜廚師，叫徐溢。”林清歎息一聲，“跟我來。”

    徐衝糊裏糊塗跟著林清到了附近咖啡館，上了二樓，找了個遠離其他人，靠窗的座位。

    “這是你新身份，看一遍。”林清賽過一張紙和一個信封，“電話，護照和錢在這裏，你自己的手機必須關機並拆除電池。”

    “這個電話那邊能打？”徐衝取過新電話，發現是自己最討厭的樣式。

    “當然。”

    “那，淩雲那他們呢？”他念念不忘問淩雲。

    “帶著你這樣的新人行動真費勁，我再說一遍，他們和我們不認識。切記切記。”林清用手指敲著桌子，鄭重其事地說道，徐衝不記得她說過第一遍。

    “那我和你認識？”

    “當然，我們是四川老鄉，所以一起去茂貢。但是，隻是一般同鄉，不是男女朋友。分寸上要注意把握。”

    “哦，知道了。”徐衝謙虛點頭。

    “信封裏還有50萬緬幣和2萬人民幣，護照裏夾著五千。別取出來，過境用得著，王組長把你托付給我了，我是你的領導，任何行動都要我批準。”

    “報告，我想去趟廁所。”

    “去吧。”

    徐衝起身上廁所，林清幾乎每句話裏都有“記住”、“切記”這樣的詞，讓徐衝非常不爽，但是現在不能和這個看上二十出頭小丫頭對著幹。

    他對自己在整個任務中的位置，已經心知肚明，並不需要林清提醒。整個計劃中，淩雲負責跟蹤，林清負責技術，他負責……認人，或者還有給林清拎包，說穿了，其實是個可有可無的角色。他在廁所裏取出護照，果然有了新的名字，竟然叫徐溢，不知道這個難聽的名字誰想出來的。裏麵還有幾張自己的名片，一驚一乍地印著川菜行政總廚的名頭。

    兩人出了咖啡館，徐衝左右手各拎著包跟在林清後麵，林清一身中性裝扮，襯衫短褲，與她的身份設定——一個財迷心竅，急著前往茂貢收購寶石的女商人，雖然年齡上有些差距，但是精明的氣質彌補了。

    王延秋當日開會提及過林清是計算機竊聽專家，徐衝很想見識見識，所謂專家倒地是什麽水平？

    到了口岸，人們排著長隊等著過境，遠遠看見隊伍前頭，淩雲和趙小銳正扮成新婚夫妻，依偎在一起耳鬢廝磨有說有笑，立即引發了徐衝心底的一絲不愉快。

    淩雲並沒有看徐衝一眼，過了口岸，就跟著她男人直接離開了。

    &n恤林清，林清較之女人味十足的淩雲，簡直像個男人。

    話說回來，淩雲對支援組的假身份的安排確實比較草率，並沒有合理的互動關係。林清的身份是寶石鑒定師，去茂貢的目的是鑒定收購翡翠原石。徐衝的新名字叫徐溢，身份是小有名氣的川菜廚子，去茂貢考察開業環境。於是兩人在口岸排隊時攀上老鄉，攀談後發現目的地一樣，就一起上路。以上這個故事，脈絡上當然是通的，寶石商人和川菜廚子之間的曖昧且短暫的旅途交往。但是總覺得很粗糙，很變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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