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衝確實高興的太早了。遠遠的，那架直升機向他轉彎過來，他發現自己千算萬算，好像還是有些失誤。

    他這才意識到一件事——自己開傘太早了，應該繼續保持自由落體，用一個g的加速度，甩掉直升機後才開傘，現在懸在半空飄飄蕩蕩，好像成了一個很理想的靶子。而且他還不會用操縱繩駕馭風向，不知道如何躲避。當然，不吃一塹如何長一智？三秒鍾前，他哪兒知道那麽多道理？

    茫然無措間，徐衝不自覺抬頭尋找流鶯，他發現自己對流鶯竟然如此的依賴。

    山巔上，那個小黑點一躍而下，直奔自己而來……那一瞬間，徐衝目瞪口呆。

    轉眼間，流鶯撞進降落傘，攔腰抱住徐衝的腰。

    失去主傘，兩人一起以自由落體狀態下落。正在直升機上用六管機槍瞄準，同時露出得意微笑的柴琦，猛然間丟失了目標。

    徐衝背後的流鶯如同鬼魅一樣，移動到了徐衝前麵，雙腿鎖住他下身不讓他亂動。一把扯掉傘繩，亂成一團的主傘嗖一下，被拋掉了。

    “你發神經了？”徐衝喊道。當然聲音完全被淩冽的氣流聲遮擋住了，他自己都聽不到。

    風中，流鶯從又向上提起些身子，幾乎與徐衝臉貼著臉，徐衝看到她還在笑。

    “難道她的計劃，就是和我同歸於盡？”混亂中，他突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

    “你害死我了。”他大喊道，野不管流鶯聽不聽得到。

    流鶯一把撥開遮擋視線的徐衝腦袋，觀察上方那架直升機，眼看差不多了，才拉動傘包上的第二根傘繩。降落傘包裏的備份傘呼的一聲打開。徐衝並不知道這隻備份降落傘的存在，所以他以為自己死定了，但是流鶯知道。

    扔掉主傘的算計精確到毫厘，如果剛才不拋棄主傘，任由其慢慢飄落，徐衝注定會成為一個靶子。

    忽的一下，徐衝再次感覺被向上一提。

    流鶯如同一條蛇一樣，又移動到他的身後，兩條腿纏住徐衝雙腿，下巴磕在他後腦勺上。

    “你以為你能跑出我的魔爪？”

    透過強勁的風聲，徐衝分明聽到流鶯說了這麽一句。

    直升機俯衝下來，飛行員再次看到了機會，即使拉下一段距離，他仍然有足夠的時間追上緩慢落下的降落傘，然後再用六管機槍的火力，把那上麵兩個人撕成碎片。

    流鶯一邊觀察直升機位置，一邊雙手抓住操縱繩，讓降落傘向西飛去，直升機盤旋轉彎，試圖抓到一個射擊窗口。

    流鶯的右手伸進徐衝的上衣口袋，將那隻金色手鐲取出。很奇怪，她總是知道徐衝把東西偷偷藏在哪裏。

    徐衝可以看到直升機就在自己9點鍾方向，壓坡度側飛，以便讓艙門後麵柴琦，再次操縱那支，每秒鍾噴射六千發子彈的加特林機槍瞄準自己。看起來最終還是難逃劫難？

    “阿姨，你還有什麽辦法？快使出來啊。”

    “等著瞧。”

    流鶯猛然將右手上手鐲，插到左手上。猛然間，徐衝發現自己被一團霧氣籠罩住了。

    剛才空中分明沒有半點雲霧，怎麽突然間，四下雲遮霧繞了？

    轉眼他們飄出雲霧，腳下伊洛瓦底江依舊蜿蜒曲折，但是前方突然出現一座巍峨高山。它的高度顯然在雪線以上，因為可以看到主峰上明顯的積雪。

    這裏不應該有這樣一座山，剛才徐衝一躍而下的茂貢山主峰分明就是本地最高的山，他剛才在懸崖上時，也已然是一覽眾山小了，四周哪兒有這樣一座山？

    如果考慮到同緯度的高黎貢山，5500米的平均雪線高度，這座山，比沒有積雪的茂貢山主峰，明顯要高出很多。

    徐衝背後流鶯正駕馭降落傘向那座山靠攏，似乎也在觀察它。

    他張大嘴吃驚看著，絕嶺雪峰上，有一大片東西正在閃閃發光，好像是一條晶瑩剔透的冰川，又像是一片若隱若現的，用水晶雕刻的建築，徐衝揉了揉眼睛，但是刺眼的陽光反射中，無法看太真著。隻感覺樓台宮牆，高低錯落，卻又好像是隻是某種錯覺，隻是一條閃光的冰川。

    他正要取望遠鏡，耳聽幾聲爆炸聲，回頭看，身後雲霧裏電光閃爍，雷聲滾滾，轉眼間，一架直升機拖著火焰從身邊墜下去，分明就是追擊者柴琦乘坐的那架，不知道為何，它穿越這片雲霧時發生了故障？看上去好像是發動機爆缸了。

    直升機從邊上一錯而過時，可以看到柴琦正惡狠狠看向他們。但是它的旋翼已經不轉了，顯然飛機裏幾個人的下場已經注定。

    眼看著直升機跌入下麵森林。徐衝這才抬頭看向山峰，但是雪峰已經雲層擋住，看不見了。

    降落傘飄飄蕩蕩繼續下降，流鶯利用近山氣流的技巧十分了得，緊貼著山飛，卻又不至於撞上去。

    附近山峰很多，霧氣遮繞中，影影綽綽，層巒疊嶂。兩人就在這些主峰下的小山峰間穿梭滑翔。流鶯似乎在尋找什麽地方？

    不遠處一行白鷺看到有降落傘靠近，趕緊拍動翅膀躲避，前方一片霧靄似被驚擾而四散開。

    猛然間，孤峰上一座精致閣樓出現在徐衝眼前，它是如此迫近，近到伸手可觸。

    但見這座精致小樓，四角攢尖，頂上一隻金鳥鏽蝕無光，青色琉璃瓦蒙塵暗淡，鬥拱飛簷下銅鈴破損，暖閣外軒窗緊閉，欄杆上枯藤纏繞陰森冷落，回廊裏樹影斑斑，暗淡滲人；樓邊有水榭卻不見流水。閣樓外一株參天桂樹，枝葉凋零，張牙舞爪，形同屍骸枯骨。歪斜樹枝上，分明還有一座秋千，懸在下麵。可以看到這秋千還在微微晃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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