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文字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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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衝背後哢嚓一聲,那道吊橋終於掉落下來了,他轉身一縱鑽進了烈焰中,剛才他還在擔心自己沒勇氣鑽進大火,現在看起來,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人的決策是個奇怪的過程。你可以花一年時間來,來權衡各方麵利弊,試圖對某件事做出最佳選擇,然而選擇往往是錯的。

    當那些巨怪噴著熱氣站在三米遠的地方時,“兩害相權取其輕”,對徐衝而言,是一種無需分析、判斷,而直奔最優解的本能。

    他屏住呼吸,保住腦袋,奮力在燃燒的木板上奔跑,他不知道,這些吱呀作響的木板會不會吃不住自己重量而斷裂,就如同他躍出山崖前,不知道降落傘會不會打開。但是他決定不顧一切逃避這群這張牙舞爪的獸兵,它們的恐怖,幾乎超越了流鶯。

    一路抱頭鼠竄,跑過吊橋,沒有時間拍滅身上的火苗,他先回頭看了一眼那些巨大的藤甲兵,如果它們一起衝過來,吊橋一定會斷。

    從黑暗中湧出的藤甲兵越來越多,但是它們卻站在火橋橋頭,卻沒有靠近。

    雪球從黑暗中飛出來,停到徐衝肩頭,將他肩上火廟踩滅。

    “火,火,怕怕。”

    “誰怕火?”

    “怕,怕。”

    雪球的話,經常性沒有主語賓語,所以不清楚它是說它自己怕火,還是那些巨人怕火,但是它既然能抓著點燃的繩子去縱火,可見它並不怕火。

    徐衝回想剛才,那些巨怪近在咫尺,卻沒有發起進攻,顯然不是因為自己衝鋒槍的火力,而是自己背靠著那座點燃的吊橋。它們似乎本能地怕火,或者,還有另一種可能,在它們記憶裏,對大火有著某種很難磨滅的恐懼。

    “它們為什麽怕火?”

    “村夫……村夫……放火……好多火……”

    雪球答非所問,它的表達總是神經兮兮的。

    雙方對峙了一會兒,徐衝慢慢向後退去,那些藤甲兵躍躍欲試,卻始終不敢靠近那座著火的橋,最終,吊橋被燒斷,墜入深溝中。徐衝也得以,再次隱入黑暗,雪球的這次縱火,陰差陽錯,算是救了他。

    他們繼續向前,找到一道向上的石頭階梯。徐衝走上去,階梯越走越窄。漸漸的有了風,徐衝估計出口不遠了。他快速跑到一片平台上,沒有看到門,但是在山壁上,有一副畫。好像是一座用白粉畫的樓閣。

    他走上去,用手搓了搓山壁,發現白粉還可以抹掉,這棟畫上去的閣樓歪歪斜斜的,如同小女孩兒用粉筆畫的跳房子的圖案。

    但是他用手在閣樓大門邊試探了一下,微弱的風,就是從這幅畫裏的那扇門裏出來的。他試著去推這道門,肩頭上鸚鵡突然起飛,似乎預見到了什麽。

    徐衝正不知所措,眼前歪斜的門突然左右分開,一片耀眼的光亮,他腳下猛然一空,再次落到凹陷下去的樓梯上。幾步踉蹌,到了亮堂的地方。再回頭,門已然關閉。他瞪大眼睛,看著那扇門隱入了石壁青苔中,漸漸看不到了。

    “這是何種神乎其神的設計?”

    他不由得張大嘴,驚歎於這個古怪地方,每每出人預料。當然他不想花時間去研究那扇門了,萬一再掉進去出不來了怎麽辦?凡是搞不懂機理的事情,他都本能的敬而遠之。

    他轉身環顧自己四周環境,發現自己身處一座晨曦繚繞,雲霧湧動的半山亭中,當然並不是前天夜裏聽到逍遙彈琴的那座亭子。他極目遠眺,看到了地平線上若隱若現的啟明星,確定朝向東方。時間正是清晨。

    從方位判斷,這個地方與前天上山的道路,有大約60度夾角,自己應該在山的另一邊了,而且海拔還低了一些。。

    他打量這座半靠山崖的六角攢尖頂的亭子,亭子看上去古樸破舊,簷柱上油漆剝落,六麵坐凳楣子上青藤纏繞,看起來很久沒人來過了。

    很奇怪,這座山上這些破破爛爛的亭子,都建造在懸崖上,似乎建造者很有站在雲海中,遠眺星空的雅興。

    “這裏什麽地方?”

    徐衝問起在一邊跳來跳去的鸚鵡。

    “東望長庚。”

    鸚鵡回答道。

    “東往腸梗?”

    徐衝沒太聽明白,鸚鵡說話一直很含混,且沒少有聲調。

    “笨蛋,笨蛋。”

    鸚鵡喊道,它隻有在罵人時,口齒算是清楚。

    “傻鳥。”

    鸚鵡在欄杆上繼續跳躍,不再理會徐衝。徐衝在亭子裏走了兩趟,清晨的雲霧彌漫四周,倒是給人一種仙境般的感覺。

    他走出亭子,外麵有一條石板路,似乎通向山下,正是他想去的地方。

    走了幾步,發現鸚鵡沒跟上,於是回過身,發現亭子兩邊簷柱上竟然還有兩幅對聯。對聯用楷書書寫,字跡斑駁,但是依稀可辨。

    左邊一聯寫著:朝看啟明魂歸故裏兩彈指躍上三十三重天

    右邊一聯寫著:夜望蒼穹夢入太虛半瞬間可行十萬八千裏。

    上麵還有橫批,正是“東望長庚”四個字,他突然想起,剛才鸚鵡說的,不是“東往腸梗”,而應該是這四個字。

    “這麽說,是看啟明星的地方?”他問道。

    “不知道,不知道。”鸚鵡回答道。

    “昨天那座亭子,是不是也有名字?”

    “仰月思鄉,仰月思鄉。”

    “我操,這一個個地方還都起了一個肉麻名字?”

    從這幅對聯的字裏行間看,仍然是某種切切的思鄉之情,和前天聽到逍遙撫的那首寂寞高冷的瑤琴曲,以及她後來吟的那首孤影自憐的小重山,所傳達的意境很接近。

    實際上,他對流鶯集團的看法,已然有了某些潛移默化的改觀。他發現,事情好像不完全是王延秋的一麵之詞。

    按王延秋的說法,所謂流鶯,說是一個女流氓團夥,都是客氣的。她們其實是一類,看上去像人類的邪惡生物,她們潛伏在人群中,時刻準備用陰謀詭計控製人類,並取而代之。但是他這一路上收集到的點點滴滴信息,則指向另一個方麵,整件事顯然另有隱情。

    當然,有思鄉之情的,未必就是好人,這些粗線條的分析無法確定流鶯的真實意圖,但是他發現對聯的文字,似乎是藏著玄機的。

    最蹊蹺的部分是兩彈指和半瞬間這樣的描述,“兩彈指”和“半瞬間”,對仗當然是通的,但是讀起來十分變扭。

    當初寫下這些的人,一定還有其他的考慮。他決定多停留一會兒,參透其中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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