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衝在暗流裹挾中，什麽也看不見，但是他感覺到周身的刺痛在減小，這是一個好的兆頭，這說明水壓在減低，自己正在浮起，但是開口呼吸的衝動，每一秒都在成倍增加，他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太久了。

    幾乎就在失去意識前，徐衝的頭終於出了水麵，他趕緊深吸了一口氣，把肺部填滿，這可能是他這輩子最長的一次憋氣，他感覺至少有10分鍾，當然實際時間必定短得多。

    前方出現了點點的星光，它們在迅速地上升，顯然前麵有什麽東西？

    隻聽到耳畔有劈劈啪啪打水聲，徐衝隨後感覺有一雙冰冷，鋒利的爪子，踩著自己的臉爬到了頭上。

    “到了，到了。”是那隻鸚鵡的聲音。

    “你他媽的……”

    徐衝一句髒話沒罵出來，嗆了一口水，被迫停下鸚鵡還是踩著他的頭上。

    他感覺自己正在隨波逐流，而水速越來越快，這說明通道在收窄。上方的亮度開始增加，他可以看到頭上燦若繁星的微光，那是洞穴內的奇特植物發出的。

    “抓住，抓住。”

    鸚鵡喊道。

    徐衝注意到，前方有一根東西蕩著，似乎是一根藤條。他努力從水中伸出手來，試圖抓住。但是還是差了一點，指尖碰到了那根藤條，但是沒有抓住。

    水流帶著他以極快的速度通過，使得他失去一次逃出的機會，如果不是那隻鸚鵡踩著他的頭，或許浮力剛好夠他提起身子，抓住那根藤條。可恨那隻鸚鵡還站在他頭上，不斷給他鼓勁大氣。

    他再次聽到前方隆隆的水聲，這意味著這條快速流淌的暗流，在前麵不遠處，又會有一個巨大的下落。

    “抓住，抓住。”

    鸚鵡喊道。

    徐衝看到前麵再次蕩下一根藤條，他努力在急流中直起身子，這或許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鸚鵡拍動翅膀逃離裏他的頭頂，顯然看到了危險，不願意同舟共濟了。眼看那根藤條越來越近，而前方咆哮聲已經震耳欲聾了。徐衝從水中躍起，抓住了那根藤條。低頭往下看去，腳下就是巨大的瀑布，水流在這裏繼續向下落去，這次的落差可不止100米了。再往下掉，可能就會掉入暗河中，那意味著永無出頭之日了。

    他奮力攀附著藤條往往爬，頭上是圓形的一片天。他意識到自己到了一個四麵絕壁，頭上沒有遮擋的地方，如同天井一樣。

    他判斷上麵可能是一個山洞，當然他生在在雲南這樣的喀斯特地貌區，什麽奇怪的溶洞、暗河、山洞都見識過，但是這樣圓形的洞口倒是還沒見過，反正以他肉眼判別，是個非常標準的圓。他甚至覺得，那其實不是洞口，而是一個井口，自己如同一隻掛在半空的青蛙，呆呆看著它。

    徐衝丟掉了背包和武器，除了一身濕衣服，沒有太多多餘重量了。他奮力向上，慢慢靠近上麵出口。冷風從上麵灌下來，越來越強烈，吹的徐衝渾身發冷。

    他打算停在藤條上休息一下，卻聽到頭上吱吱呀呀響聲，抬頭望去，卻見那個圓，缺了一塊。他意識到洞口正在發生變化。

    一愣神的功夫，圓形變化更加明顯，它的一側開始出現缺損。那隻鸚鵡突然又出現，撲向徐衝。

    “快！快！快！”它大喊起來，這種嘶聲力竭的單音節喊叫，和號喪烏鴉沒有太大區別。徐衝知道，情況不妙了。他丟下一切疲憊，奮力向上爬。再抬頭時，圓形的天際，已經少了一小半了。它正被勻速的遮蓋起來，如同有人用腳慢慢踢上一塊窨井蓋子。

    果然，這座山裏，每一樣東西都可能是活的。

    他攀住藤條，用盡全力，向上爬去。

    “太慢，太慢，傻子。”

    鸚鵡就在他背後不斷謾罵鼓勁兒，但是徐衝知道，它很會掌握逃走的時間，不會和自己一起麵對風險。果然上麵圓形消失一大半的時候，鸚鵡奮力拍動翅膀飛了上去，然後站在移動的井蓋邊上，俯瞰著自己。

    徐衝爆發出了最後一點兒求生欲望，拚命向上，終於在那片巨大的蓋子合攏前，抓住了最後一片月牙一樣的縫隙，翻身爬了上去，如果他稍微慢幾秒鍾，可能一條腿就被夾住了。

    他仰麵躺在地上，氣喘籲籲看著周圍的一切。這裏如同一座破敗的古代城堡，四周有殘存的牆體，牆上還有涓涓流水和藤蔓，但是已經沒有房頂了，雲霧從這些不知道什麽年頭留下的殘垣斷壁外流淌進來。

    他可以看到頭上一片灰蒙蒙的天。四周豎立著巨大的機械裝置，在破牆外麵很遠的地方，是雪山黯淡的山頂。他記得降落下來時，看到過山頂附近閃光的疑似建築的物體，但是現在這個角度完全看不清楚。他也不知道自己目前所在的方位，即使他的方向感很強，在山中暗河折騰了這麽久，誤差的累加，也足夠使得他的方向的判斷完全錯亂。他需要起身，找一下太陽的方向，但是現在懶得動彈。手邊，鸚鵡正在悠閑遊走，看起來暫時是安全的，要不然它會用髒話催促自己。

    徐衝打算就這麽躺上半天，好好恢複一下體力。他側過身，看著一邊巨大的裝置，思忖這他媽又是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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