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衝一瘸一拐，到了屍骸邊上，幫助羽翎，固定住那截骨骼，這使得羽翎可以用她的銀鉤，挑斷那些芥蒂組織，將那截還連接著焦黑皮肉的纖細骨頭拆下。徐衝感覺這截骨頭是如此的輕，比他那根碳纖維魚竿還要輕。

    一聲淒厲嘯聲，劃過長空，那是羅刹女妖在靠近中靠近，也許她已經追蹤到自己散發出的死亡氣息。

    徐衝抬頭四處張望，沒有看到那隻羅刹妖。

    “她聞到了同伴的死屍氣息，她在害怕，我們還有時間。”

    “能有多久？”

    “也許三十秒，”羽翎從她後胯的小腰包裏取出一根韌帶，，“羅刹妖擁有複雜和熾烈的感情，同類死亡的恐懼一定會轉化成憤怒和加倍的殘忍。”

    “加倍殘忍？”

    “嗯！”

    她將那根從贔屭背上取來的長筋交給徐衝，不需要任何語言，徐衝自覺將它纏在翅骨一頭，他知道自己必須在30秒內做出一把弓來。

    “把它壓下去。”

    羽翎說著示意徐衝將用身體重量，將那截又輕又細的翅骨向下壓出一個弧度。徐衝立即心領神會，當然他很擔心會壓斷那纖細的骨頭。

    出乎預料的是，那截骨頭竟然很難壓彎，顯然如果單憑羽翎的重量，無法製作這把弓。

    徐衝好不容易壓彎那根骨頭，將那根長筋纏繞到骨骼另一端。

    這功夫，羽翎解開他腦後馬尾辮，從那裏扯下一根紫色皮筋來，徐衝早就注意到，這跟皮筋展開後，似乎是人形。

    “這是……”徐衝警惕問道。

    “想知道啊？”

    “算了，還是不不知道的好。”

    “別廢話，把你的那根毒箭拿出來。”

    徐衝這才意識到羽翎的全部用意，顯然她不會用一支竹篙削成的“箭”，去對抗一隻會飛的怪物。

    他趕緊從口袋裏將兩支毒箭中的一支給了羽翎，羽翎迅速用她束頭發的奇怪皮筋，將幾寸長的毒箭，捆在了那根竹枝前麵。

    兩人手上的活兒都還沒完，天上尖嘯聲再次響起，這次比上一次更近了很多，她似乎正俯衝下來。

    “別抬頭看……”羽翎平靜道。

    徐衝克製住強大的恐懼，埋頭自己手上工作，很多跡象表明，空中的羅刹妖已經發現了自己，因為她的連續嘯叫就在頭上，而且越來越近。

    即使不抬頭，也不是看不到它的行動巨大的黑影，連續在他們的周圍飛速轉移，隻要瞄一眼這些影子，也知道她有多大，多快。

    徐衝在死亡聖殿時，見過四隻羅刹女妖中，有一隻最大，她占據最高點，俯瞰著整個墓室。

    羽翎完成了它的那根箭矢，幾乎同時，徐衝將妖翅弓做成。他們花費的時間，大概是超過30秒了，不過羽翎的話，總是留著餘地的。

    “我的傷太重，開不了這張弓，所以得靠你了。”羽翎說道。

    “什麽？”徐衝幾乎癱倒在地。

    他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完全依賴羽翎，沒想到，最後關頭，她來了這麽一出。

    “但是……我不會射箭。”

    “那就等它飛近些再射，你這根箭矢用的是芋紋螺的毒液，一箭封喉。”

    徐衝一直都不知道這根毒箭是什麽成分，羽翎竟然門清。

    “但是……”

    徐衝話沒說完，隻覺得，後脖頸勁風到了。羽翎一把抓住他的頭發，將他往下壓到地上，吃了一嘴泥。

    巨大的黑影再次從兩人頭頂擦過。徐衝稍抬頭，就看到那隻展翅的羅刹妖，緊貼著地麵，絕塵而去。她在懸崖邊緣拔地而起，以駭人聽聞的速度，飛上九霄。

    “下一次就會要了你我的命。聽明白了嗎？”羽翎揪住徐衝脖領子說道。

    “我一定會射偏的。”

    “不會的，有我。”

    羽翎盯著徐衝說道，給他施加了一些莫名的自信。

    “來，握住弓。”羽翎命令道。

    徐衝伸出左手顫巍巍握住了那張弓，但是禁不住抖動起來，顯然過量的腎上腺素，開始起負作用了，他深吸了幾口氣，仍然無法完全安定下來。

    “我教你。”

    羽翎站到徐衝背後，用她的左手握住徐衝發抖的左手，徐衝可以感覺到她的這隻手掌，被毒液腐蝕後而變得粗糙不堪，顯然皮膚正在剝落中。她的臉貼住徐衝的臉，輕微的喘息著，就在他的耳變，可以聞到她身上一陣淡淡花香。

    他感覺世界安寧下來，漸漸穩住了心神，手也不再亂抖動。徐衝覺得時間凝固了，他很願意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下去。

    羅刹女妖再次從天而降，打破了這一瞬的寧靜。

    她圍繞著兩個人快速飛行，似乎也意識到了一些危險，大概是因為獵物的氣息空前的清晰，卻不再有恐懼。她決定快速飛行，並在空中變化姿態。

    “別怕，我們一起來戰勝她……”羽翎輕柔的聲音，緩慢飄進徐衝意識。她的右手將那根箭搭到弓弦上，徐衝自覺抓住箭的尾部，兩人合力拉開這張弓，然後羽翎的手慢慢向後滑動，隻握住徐衝的手。

    “別怕，有我。”羽翎重複這句話，比剛才更溫柔。

    巨大的羅刹女妖在四周亂舞，隨時準備發起進攻，但是徐衝似乎進入了某種禪境，幾乎忘記了全部的恐懼。

    羽翎引導他轉動身子，將箭矢對準前方，那大概是她預判，羅刹妖會最終發起進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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