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衝正準備返回，突然覺得背後嗡嗡作響，那柄霜勾雪刃正在輕微震動。他猜想這大概是某種共振？按照羽翎的說法，它會帶自己尋找到那柄長風颯他，也許就是這種方式。

    他向前走了幾步，震動消失，又轉回來，震動又起，仿佛，自己站在了某個臨界位置上。他分不同方位，移動了幾次，從震動的變化趨勢，測量出了那個方向，於是翻出欄杆向那裏跑去，那柄鋤頭好像暫時沒用了，就仍在一邊。

    一輪朗月下，他在草地上疾走，背後的震動越來越明顯，引領他去向那個月亮的方向。

    前方彌漫起霧氣，他慢下步子，雲霧意味著可能靠近了懸崖邊，他得小心些。

    抬頭看，半空中有一樣微微發光的東西，期初他以為是那輪月色，但是很快看到了，朦朧月色，還在其上很遠的地方。

    半空中懸著的，到底是什麽東西？難道是路燈？他走過去，發那樣發光的物體就懸在自己頭上不遠的地方。他伸手握住背後的霜鉤雪刃，阻止其震動。頭上亮光漸漸暗淡下來，隨後不見了。

    徐衝驚愕地看著那裏，手一鬆開，那裏又隨著霜鉤雪刃的震顫，漸漸發出瑩瑩光亮。有一樣東西，脫離的地心引力，就騰空掛在他頭上不遠處，那不是一盞孔明燈這類的東西，因為它完全不動彈。

    徐衝將羽翎的霜鉤取下，放到地上，然後後退幾步，活動了一下關節，猛然衝刺躍起，幾乎碰到了那簇光芒，卻差之毫厘失，沒有摸到。

    落地時才想起，自己其實還瘸了一條腿，應該做不到這樣劇烈的跳躍，不知道羽翎用了什麽驚世駭俗的醫術，反正這一路，他有幾次忘記了這條傷腿的存在。

    落地時向前衝出幾步，收住腳步時，才猛然看見一條腿，已然伸出了懸崖。趕緊向後一仰身子，一屁股坐到地上。

    好險，差點失足摔死。他趕緊撫了撫前胸，等心跳減緩，再回轉身，那團模糊的亮光還在那裏。他回憶剛才躍起，也隻差了幾寸而已。不過邊上就是懸崖，試著再起跳幾次，顯然不安全。不過，如果有個墊腳的東西，應該可以觸摸到它。

    他很有把握，這團亮光就是那柄叫做長風颯遝的神兵，這可是比那些隨處可見的箭矢要高級多了，從羽翎的語氣裏可以聽出，同樣是那什麽“廣寒宮”的殘破，但是還是分了很多等級的。現在，他對這個東西的占有欲已然很難克製了。

    “對了，放酒壇的那件屋子裏，有一座人字梯？似乎是木頭的，應該不是很重。”

    他突然想起這那把梯子。於是立即背上霜鉤雪刃，往回走，隻要取到那座梯子，一切難題好像就迎刃而解了。折回去的一路，已然沒有半點瘸了。

    烏雲漸漸遮住了月色，使得能見度幾近為零，差不多伸手隻能看到五指了。不過黑暗，無法減弱他找到那架梯子的急切心情，他按照腦子裏記憶的路線，快步疾走，早已忘卻了是那條腿受傷了。

    回頭看時，雲霧中那團藍色的輝光，正在變暗，而背上酥麻感也在減弱，它們之間的感應隨著距離增加，正在消失。有趣的現象。

    如同羽翎所言，這兩件神兵這間是存在某種無形羈絆的，他們互相感應的劇烈程度，與距離呈現某種明顯的關聯性，這在物理上能說通的，雖然說，那樣東西懸在空中的反重力跡象，或者憑空產生光亮的，違反能量守恒守恒的現象，還都無法解釋，但是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在這個地方，太過計較這些，還不如失足摔死得了。

    他興衝衝走到回廊邊，就聽到不遠處黑暗中，沙沙的響聲，於是止住腳步，仔細聆聽反常的動靜，這並不是風吹拂樹葉發出的聲音，不，這沙沙聲，存在著明顯的節奏，這是有人請掃地麵樹葉發出的響動。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壞兆頭，但是在這座山上，多碰見一個人，都不會是好兆頭，不管她（他）是瞎的，還是吃素。

    月色鑽出雲層，重新撒向這座葡萄林。

    遠處林子裏，一位老者，正背對著徐衝。似乎抓著掃帚，正在清掃林間的殘枝敗葉。

    之所以判斷是一名老者，因為有些駝背。徐衝又向前一步，可以看到這位老者已然半禿，地中海發型，腦後鬢下，還有一圈頭發，半黑不白。

    老者停下掃掃帚，徐衝也趕緊停下，卻不料腳下踩到一根樹枝，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想趕緊找個什麽掩護，藏起身形，那老者卻也不轉身，朗聲咳嗽一聲。

    “咳咳……貴客不必害怕，盡可現身，老朽是人，並非鬼怪。”

    老者說話半文半白，有些關中口音，徐衝並不知道是否在與自己說話，於是繼續不答。

    “貴客過寒舍而未入，可謂君子，既然有此仙緣，何不現身？老朽隻是玉虛門下平常散修，在此已近千年……絕非精靈惡怪，無需害怕。”

    那老者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徐衝似乎再躲著不出來，有些說不過去，無論如何，還有羽翎那柄利刃防身。

    “老仙翁，在下誤入莊園叨擾，還請恕罪。”

    徐衝高喊一聲，從黑暗中現身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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