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聽了，神情無波瀾。

    “放我下來。”

    阿雪感覺到了她無形中透出的冷意，俊美的臉上，笑容微滯，閃過一絲迷茫的不安。

    “我說過，不可以。誰在算計我，我心裏自有打算，不需要這樣傷及無辜，我說的這些話，你若不想聽，可以離開。或者，放我下來，我走，你慢慢殺，可以嗎？”

    最後一句話，她說得很輕，清淺淡如一片雲煙消散。

    她自認不是好人。

    但也不會視人命如草芥。

    慕容鳳玄在替小翠兒簡單止住了傷勢後，才轉身看向兩人，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表情有些許說不出來的驚愕和一言難盡。

    也不知是因為，看到十一又活了過來，還是因為看到十一，穿著一身華麗火紅、分明是男人的寬大袍子……被阿雪緊緊抱在懷裏。

    “國師大人，你，你們這是……”

    阿雪對慕容鳳玄的話聽而不聞，眸光有些受傷的盯著十一看。並將她抱得更緊，也不說話，就那樣漸漸在眸子裏溢滿了受傷和委屈的看著她。

    十一：“……”她並不是想這樣威脅他聽話，隻是想讓他明白她的意思。

    但看到他一副委屈受傷的模樣，心底反倒有一絲說不出的過意不去，不過她臉上並未流露半分，隻是轉開了目光，看了一眼前方被驚嚇的小翠兒。

    “她……傷勢如何？”

    慕容鳳玄‘啊’了一聲，似才反應過來，不過些許驚愕的神情很快恢複如初，回答道：“未傷及要害處，我已經為她止血，後繼應無大礙了。”

    這樣就好……

    十一心底鬆了一口氣，想要說什麽，覺得被他抱著的姿勢實在是有點，微微推開想要下來，結果他將她抱得更緊，目光露出了那麽一絲委屈和可憐，“娘子……”

    “放我下來。”十一隻得將聲音放柔了一些。興許是她的聲音安撫到了他，他遲疑了一下，才緩緩將她放下來。

    落地時，盡管特意提了一下袍子，她還是沒能避免袍子拖地染塵，有些偏偏倒倒、勉強拉著他的衣袖站穩後，抬眸看向縮在慕容鳳玄身後有些發抖的小翠兒。

    “抱歉，嚇到你了，我代他向你說一句，對不住。”

    小翠兒顯然受到了不小的驚嚇，聽了她的話，仍然害怕的躲在慕容鳳玄身後，眼淚一個勁往外掉，“鳳小姐，他……他要殺我。”

    十一在心底輕輕歎氣，“……我保證，他不會再對你動手。”說完，微微收回目光，偏頭對上了正垂眸溫柔看向她的俊美少年，“答應我，阿雪，不許再動手。”

    阿雪眸子裏閃過一絲迷茫，“為什麽？”冰涼的指尖，輕輕撫摸著十一烏黑柔順的發絲。

    十一隻得耐心道：“我受傷，與他們無關。”

    “是誰傷了娘子？”阿雪問。

    無形中有一絲危險的氣息染上。

    十一不易覺察的皺眉。這個問題，到是讓她想起不知法陣威力如何，南宮天賜一行人，結局如何？九千血說過，此法陣，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能輕用，想來應是有一定威能。

    南宮天賜等人若死……

    南宮鳳儀一直以來受到的不公平對待，也算償還了一半。至於小翠兒、百藥穀其它人也好，與此事無頭，不該輕傷性命。縱使她曾為殺手，奪過人性命，但那些人，都是在法律陽光照不到的黑暗裏，壞事做絕的惡人。

    若非威脅到了她，若非為惡到了極致，她不會輕易傷人性命。因為，一旦手染血腥，就要作好血染別人雙手的決悟。

    “以後，再說，”若是南宮天賜等人未死，她會再想其它的辦法，不到萬不得已，她不需要他幫忙；她的路，她要自己一步一步慢慢的走。

    “答應我，可以嗎？”

    阿雪沉默了一會兒，好半天才極不情願的答應她，“好，阿雪答應娘子，不殺他們了。”說著，手不自覺的摟住十一清瘦的小肩，想要再一次摟到懷裏小心翼翼的緊緊抱住。

    娘子……是他的娘子，他自己都舍不得傷害半點，其它的人怎麽敢！？

    無論如何也忘不了，尋著山崖已經凝固消散的血跡味道，找到了滿身是血是傷躲在小小山洞裏的娘子的那一刻，心疼得無法呼吸；隻有一個人害怕無助到了極致，才會選擇躲起來，躲到那樣狹窄黑暗的地方……

    “娘子……”

    十一還未及反應，身子一輕，就被他再一次抱起來，失去重心感，下意識抓住他衣裳保持平衡；他對她越來越理所當然了。更讓她氣惱的是，竟然在不知不覺有些習慣了？

    “等等……”感覺到他就要帶她離開，隻得出聲阻止，慕容鳳玄在這裏，她正好可以問一些事情。

    阿雪停了下來。雖不明何意，卻也不在意，娘子在懷裏，其它的都不重要。

    十一看向慕容鳳玄，“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可以啊，”慕容鳳玄看著她笑道，粉嫩的小臉上，帶著一絲與尋常孩童無二的天真無邪。

    十一問：“南宮氏一族現在的情況如何？”

    “情況不樂觀，正為了南宮天賜一行人命喪竹雲澗的事情，爭論不休；你與國師大人成了一部分人的眼中釘……當日，竹雲澗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慕容鳳玄在回答的同時，帶著一絲不知該怎樣形容的複雜神情，打量著十一；實在想不明白，這樣一個無法修煉的小丫頭，怎能讓這位一直不喜女色的國師大人護著粘著，言聽計從？

    十一若有所思，南宮天賜一行人命喪竹雲澗……一行人，是指的全部嗎？他說的是’你與國師大人‘，也就是說，到目前為止，沒有人知道當時隻有她一人，當日之人，無一存活！

    至於是那一部分人，將她當作眼中釘，不用問，心中也大概明了。同樣是繞膝稚子，因為無法修煉，因為生而廢材；南宮鳳儀就命如草芥，生死無人在意……

    爾今，同樣的境地，麵對著失去的是自己的孩子，終於也知道痛了嗎？

    十一心裏淡淡這樣想著。

    然後，語氣聲音沒有絲毫異樣的說，“當日……是國師大人救了我。”

    阿雪溫柔道：“阿雪。”

    慕容鳳玄小臉上露出一絲疑惑，“可是，我是次日才跟著國師大人順著血跡，在山崖下找到了你……”

    十一：“我受了重傷，國師大人一直在山崖下為我療傷。”

    慕容鳳玄信與不信並不重要，因為，除了南宮淩雲之外，整個南宮氏一族，沒有一個人會相信竹雲澗之事，會是她一人所為。更沒有一個人會知道阿雪消失一整天，包括南宮淩雲……j3k5bl1gfwhvzeeinsofvcxk59m4qvzjsopcaamffdwzkxd6wxbcyffalk5jumla==

    阿雪帶著一絲固執道，“阿雪。”一縷銀色的發絲流水般滑落，如有靈性般，絲絲縷縷，纏繞著她的耳朵、耳垂，冰涼而癢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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