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月在大家的目光下一步一步走到父母麵前，她剛要開口說的什麽，馬月的父親卻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一聲響亮的耳光打在她那潔白的臉上。

    馬月把想說的話憋回到肚子裏，咬著牙用一雙冰冷的眼睛看著眼前的父母，馬月的父親還想再抬手要打，付飛和波哥同時動了，他們兩個一邊一個，分別拉住馬月的父母。

    馬月的父親在鎮上是出了名的暴脾氣，以前大家都說他是黃老邪，今天這老邪又要發飆，老邪的胳膊被付飛狠狠地抓著，一臉憤怒的說

    “你想幹什麽？我在教育自己的女兒。”

    “馬叔，算了，馬月好不容易回來，你們就不能坐下好好談談嗎？”

    “談什麽？她還嫌丟人丟的不夠嗎？”

    “就是，我後悔生了她這樣的女兒。”

    馬月的母親有點很鐵不成鋼的說，波哥和付飛一時有些無語，馬月突然大聲哭著說：

    “你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就是因為我是個女孩子，從小你們都不願意拿正眼看我，我有我自己選擇的權利，我和楊帆是真心相愛。嗚嗚！”

    “夠了，你還有臉說這些，你不知道你自己做了什麽嗎？人家都說是你害死的他，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

    說著老邪突然發力，付飛有些猝不及防，還好他反應夠敏捷，單手扣住老邪的肩膀，另一隻手往後一拉，然後翻手一擰，老邪被他當做犯人一樣按住了。

    馬月根本沒有躲閃，而是倔強的站在那裏，閉著眼睛，老邪被付飛按的有些痛了，他吃痛的大叫一聲，馬月的母親一看這架勢，瞬間慌了，她驚恐的說：

    “楊波你們這是要幹啥，快放手，別把俺家老頭子傷到了。”

    “嬸子，咱們有話好好說不行嗎？馬月這次回來是認錯的，你們就不能給她一次機會？再說她在外麵也吃了不少的苦。”

    “就是啊，你們二老的脾氣也該改改了，都一把年紀了，還這麽暴躁，好了，都別站著了，來，坐下來喝杯茶，慢慢說。”

    馬浩作為飯店裏的東家肯定要以主人的身份說些場麵話，老邪一看這哥幾個，並沒有為難馬月，他有些納悶了，以前，這幾個小子可是整天去他家門前轉悠，揚言要替六子報仇，說是他家的四妮害死了六子。

    此刻看到他們都在為四妮求情，他有些不解了，他轉頭看看付飛，付飛手上的力氣小了些，然後對他微微一笑，老邪隻能點點頭。

    他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在這幾個小子麵前不是對手，這幾個小子可是鎮上出了名的，付飛鬆開手很客氣的說

    “對不起，叔，剛才是迫不得已。”

    “額，沒事，我有些納悶，你們以前不是死活要找四妮嗎？怎麽現在？”

    “哦，說來話長，既然你們二老來了，那咱們坐下來慢慢說，馬浩去沏壺茶來。”

    付飛隻好這樣說，等他們都心平氣和的坐下，燕子和小凱從外麵走進來，後麵還跟著王欣，燕子看到哭的一塌糊塗的馬月，馬上走過去關心的問她怎麽了。

    王欣當然認識馬月的父母，當她看到桌子邊上坐著的兩位老人，馬上明白了，她也走過去關心的說了幾句安慰的話，接下來，付飛和波哥又說了馬月和六子的那些故事，聽的兩位老人虛心不已。

    一壺茶和一杯茶並不能說明時間過得有多快，一支煙和一盒煙並不說明故事講的快和慢，但是聽故事的人卻都是一樣的心情，沉痛中帶著一絲的悲涼。

    等付飛和波哥斷斷續續的講完馬月和六子，以及馬月在韓國和他們死裏逃生把馬月帶回來的一切經過和故事，兩位老人都是一陣沉默。

    波哥他們也都是抽著煙不說話，許久，馬月的母親說：

    “老頭子，咱家閨女也不容易，要不原諒她吧？”

    老邪的外號不是隨便來的，畢竟有些怪脾氣，此時他隻陰著臉不說話，波哥和付飛對視一眼，他們一人拿著煙，一人端著茶壺，說：

    “叔，嬸子說的對，再怎麽說四妮還不是你們的閨女，以前是她做的不對，她在外麵吃的苦，受的罪算是得到了懲罰，你老就網開一麵，別生氣了。來，叔，抽支煙。”

    “是啊，你看俺們都原諒她了，你不知道我和波哥見到她的時候，也特別恨，可是當她說她想回家，俺倆的心一下子就碎了。來，叔，喝杯茶，以後日子還要繼續過，你說是不是？”

    老邪被波哥和付飛說的心軟了不少，煙接了，水也喝了。他放下茶杯，唉聲歎氣的說

    “好吧，既然回來了，就早點回家，我和你娘在家等著你。”說完他就要起身離開，馬浩趕緊說

    “別啊，叔，今晚在我這裏吃頓飯再走也不急啊！咱這裏都是現成的。”

    “就是，就是，你看都來了。”

    老九他們都附和著，老邪和老伴執意要回家，最後走的時候，馬月忽然對著他們跪了下去，而且哭的撕心裂肺，這一幕感動了在場的所有人，馬月哭著說

    “爸媽，女兒不孝，讓您們操碎了心，嗚嗚！”

    大家都看到老邪的身子晃了一下，然後他和老伴互相攙扶著離去，馬月跪在地上哭了好久，這一天她流了很多的淚水。還好有王欣和芹菜還有燕子陪著，最後她們四個女人去了馬浩和他媳婦住的臥室，付飛他們又開始忙碌的搬家，搬東西。

    等安頓好張叔和張嬸已經傍晚，馬月心情好點了，可是她並沒有著急回家，而是提出要先去看看六子，最後哥幾個又忙碌著給六子準備酒菜。

    當大家來到六子的墳前，天已經黑了，還好有兩輛車燈照著，要不還要等明天，當馬月見到六子的墳頭，又是一聲哭喊，然後撲上去喊著六子的名字說他傻。

    傻？好像田穎也這樣說過，付飛忽然被馬月感染，他記得昨天晚上那場夢，夢裏田穎說他傻，難道他們都很傻嗎？

    付飛抬起頭看看天，天是黑的，什麽都看不見，周圍除了灰色的霧霾，還有一絲寒冷的風再吹，馬浩和李群把吃的和酒擺在一張桌子上，桌子是從飯店裏搬來的。

    波哥和老九開始給六子燒紙錢，紙錢是提前買好的，王欣和燕子也幫著燒，芹菜本來想幫忙，可是她看到付飛沒有做任何事情，她隻好默默地陪在他身邊，馬月哭了好久，也說了很多話，直到她嗓子哭的不能發出聲音，付飛才不忍心再讓她悲痛。

    等他和芹菜一起把她扶起來，波哥第一個拿起桌子上的酒，灑在六子的墳前說；

    “六子，我和十三把你媳婦找回來了，她說當年都是為你好，才不得已那樣做，你說你傻不傻，你咋就看不明白呢？好了，啥話都不說了，我他媽的太累了，都是因為你，你要是還想不服氣，那就把這些酒都喝了。喝完咱們下輩子還是兄弟。”

    說完波哥把一瓶子的景陽岡白酒倒在地上，然後很瀟灑的把空酒瓶砸在桌子的一角，砰地一聲，酒瓶碎了，波哥笑了，笑的肆無忌憚，這是他第一次在六子墳前傻笑。

    接著就是付飛他們，他們一個個都敬了一瓶白酒給六子，付飛敬酒的時候隻說了一句話，他說：

    “你那把槍裏沒有子彈，還裝什麽逼，你個傻帽。”

    回去，大家又大醉了一場，馬月是被王欣和馬浩的媳婦一起送回家的，那晚波哥他們喝了好幾瓶景陽岡，小凱負責給他們搬酒和上菜，芹菜和燕子傻嗬嗬的看著他們喝醉。

    後來付飛的手機來了兩個電話，一個是他爸爸打來的，問他回不回家，付飛忘記當時是怎麽回答的，第二個電話是陳陽打來的，他也忘記怎麽說的。因為他醉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ktv的包廂裏，身上還蓋著一床被子，當他坐起來，發現波哥他們也在，付飛晃了晃頭，清醒了很多。

    他沒有叫醒任何人，獨自一個人走出去，在吧台他找到一瓶水，冰冷的液體貫穿他的胃，使他清醒了幾分，他拿出一支煙，點著，默默地抽著。

    他想起了很多往事，他自己也不知道以後的路該怎麽走，他一下子迷茫了，以前有六子的牽絆，他們哥幾個都在為一個目標活著，可是這個目標已經找到，他突然有些迷茫了。

    就在他準備點第二支煙的時候，手機突然來了電話，是芹菜打來的，付飛趕緊接聽，

    “喂！你醒了嗎？”

    “醒了，你呢？起來了吧？”

    “恩，剛起來，你怎麽不多睡會兒？”

    “哦，習慣了，沒有睡懶覺的習慣，嗬嗬！”

    “哦，今天回去嗎？”

    “今天？可能要回去，不過我要先回家看看爸爸媽媽，畢竟好不容易回來一趟。”

    芹菜一陣沉默，然後說：

    “額，那個昨天晚上給你打電話的女孩是你同事嗎？”

    “女孩？哦，不是，是這次任務請來的幫手。”

    “哦，我聽馬月說了，她長得很漂亮，嗬嗬！”

    “還好吧，就是一個小女孩，怎麽了？”

    “沒，昨晚她好像挺關心你的，在電話裏一直叮囑你不要喝太多的酒。”

    “啊，是嗎？我都忘記昨晚她說什麽了。嗬嗬！”

    “哦，好吧，你們昨晚都喝醉了，是張叔和小凱把你們一個個抬回去的。”

    “啊！那他們怎麽不把老九和李群送回家？”

    &nv了。”

    “好吧，我一會兒叫他們起來，讓他們開車送我回家看看，如果沒有什麽事情，我要回去上班。”

    “哦，我能跟你一起去嗎？我隻是想去散散心，如果你不方便，那就算了。”

    這回是付飛沉默，芹菜沒有聽到付飛的答複，馬上說：

    “沒事，如果你不方便，那就算了。”

    “額，等我回去安排一下，如果不很忙的話，我回來接你，怎麽樣？”

    “好吧，你先忙你的，我隻是隨口說說，付飛”

    “嗯？”

    “注意身體，好好照顧自己。”

    “恩，你也是。”

    “恩！”

    就在這時波哥搖搖晃晃的從屋裏走出來，當他看到付飛正拿著手機打電話，臉上寫滿了驚訝，嘴巴張了張，然後對付飛豎起大拇指，晃晃悠悠的去洗手間，付飛掛了電話，剛要說些什麽，隻聽波哥說；

    “誰吐得啊，這麽惡心，也不衝衝。”

    付飛聽了，無奈的搖搖頭，就在這時，樓下傳來楊叔的大嗓門說；

    “楊波，楊波，你們起來了嗎？沒起來的快點起來，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幹，都趕緊起來。”

    “起來啦！”波哥提著褲子從洗手間出來，邊走邊回應說，付飛遞給他一支煙，說：

    “昨晚咱們都喝醉了。”

    “恩，是啊，好久沒這樣醉過了，但是，你就是一個另類的存在，不管喝多少酒，都會早早的醒來。”

    付飛笑了笑，沒有說話，波哥抽了一口煙，吐著煙霧接著說：

    “啥時候走？”

    “今天上午就要回去，田老給的是一天的假期，不能多待。”

    “恩，回去好好工作吧，六子的這道坎總算過去了，十三，你說咱們都有錯，對嗎？”

    “恩，都有錯，當年的事情都參與過，那個時候誰都感覺不到錯，因為咱們都沒有長大，現在長大了，才知道錯的離譜，這就是咱們的青春，嗬嗬！”付飛苦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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