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姐姐身為女子，能讓李伯父同意她跟著你，半點不考慮名聲，可見李伯父已經完全被她拿捏在手，如今又怎會受製於他？這件事情，怕是玉姐姐自己的意思，雲開明年便要進京，玉姐姐急了，迫切地希望要個名分。”周靈悠看了看他，道：“言盡於此，你若不想追究，也是無妨。”

    男人不會喜歡算計自己的女人，再有感情，有了算計總會變質。

    周靈悠算得很好，雖然這話把握不好會與宋雲開生嫌隙，但她不在意，左右宋雲開總會娶她，李玉的威脅不小，先除了再說。

    隻是她沒想到的是，某些算計，有時候男人並非蒙在鼓裏。

    宋雲開不笨，如何能不知心上人的小心思，隻是因為在乎，他不但能忽略不計，不但忽略，還很心疼，心疼她承受的鄙夷，心疼她的卑微，心疼她的小心翼翼，心疼她不安的心。

    不止不怪她，反倒覺得周靈悠居心剖測。

    這便是愛與不愛的區別。

    “或許！”宋雲開沒將不喜顯露出來，隻道：“因為我，你也受苦了！”

    周靈悠笑得很勉強：“無妨，這點，我還能忍受。眼下科考最重，萬事切莫煩憂，我等著你！”

    宋雲開握著她的手，感動地道：“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周靈悠紅著臉，小聲地說了幾句什麽，暗處的李芙蓉沒聽到，似乎猝不及防地看到這一幕，李芙蓉大受打擊，再忍受不了二人的濃情蜜意，轉頭跑開。

    “小姐……”芸香憤恨地看了宋周二人一眼，忙追出去。

    “這……”周靈悠一臉歉意，“是我不好，你快去瞧瞧玉姐姐！”

    剛移出的腳停了下來，宋雲開搖頭，“不必，總是她要麵對的。”

    “隻恐誤了你科考！”

    “不會。”宋雲開抿嘴，鳳眸之中含著不確定。

    周靈悠見此，知他二人怕是已生了隔閡，心底一片快意。

    李芙蓉撞見她二人之事，不鬧才怪，此時又是科考的關鍵衝刺時期，對於一個不在乎他前程的女人，宋雲開焉能不惱。

    良人誰都喜歡，她也不例外，有她在，再深的情，她也能讓其慢慢幹涸！

    與周靈悠別後，宋雲開便急忙趕出去，事情終於挑明，李芙蓉的激烈反應已經能說明一些問題，再結合她的性子分析，這一路上，宋雲開的手中竟冒出一層細汗。

    他在緊張，怕最擔心的事情發生。

    心中想了無數哄女孩子的方向，卻又覺得她不一樣，那些法子都沒用，想了一通，最終還是一籌莫展，宋雲開站在院子門口，竟沒有勇氣推門而入。

    半晌，才緩緩出了口氣，推開門。

    奇怪的是，院中並無哭鬧聲，不免詫異，女孩子遇到這事，不都哭鬧發泄，或是以哭鬧博人憐愛，不知他的芙蓉在做什麽。

    “宋公子留住，我們小姐想一個人靜靜！”

    房間門口，芸香毫不客氣地說，她家小姐對他那麽好，他竟然和周小姐鬼混，還讓小姐做妾，什麽玩意兒，芸香本就不喜宋雲開，如今更是厭惡。

    “也好！”宋雲開沒有強求，隻吩咐：“晚膳莫要忘了送進去。”

    用你說！芸香瞪了他幾眼，“宋雲開還是去安慰周小姐，我家小姐算什麽，怕是做妾也高攀不起你宋家。”

    宋雲開蹙眉，“莫要胡說。”

    芸香冷哼一聲，眼見宋雲開離開，才走進小姐的房間，勸李芙蓉莫要傷心，不值得！

    李芙蓉紅著眼睛道：“沒想到，我做了這麽多，仍比不上周小姐有一個好父親，他和周小姐如今感情已不淺，怕是早就暗度陳倉了，瞞了我那麽久，當我是什麽？”

    “宋雲開怎能這樣對待小姐，太過分了。”

    李芙蓉苦笑，“他一向看不上我，本以為有機會，卻不知一切都是我一廂情願，罷了，如今我也不強求，放了他，也放了自己。”

    小姐終於想通了，芸香感到高興，但見小姐傷心，又為她不值，如今放手，豈不便宜了那對夠男女。

    做妾？誰去做妾啊！

    小姐本是未婚妻，是要做嫡妻的！

    “那我們何時走？”已經決定放手，就不該再住一處了，小姐應該有她新的生活。

    李芙蓉頓了下，道：“待他進京科考，便賣了這院子！”

    芸香一怔，“小姐，你……”

    “並非我放不下，他如今正是關鍵時期，我不應惹他分心，他雖對我無情，但我卻總是希望他能更好。”

    芸香有些恨鐵不成鋼，但她尊重小姐，便不多說，暗暗將宋雲開罵了一通。

    這夜，本以為會鬧上一鬧的宋雲開很意外，更讓他意外的是，接連幾天都是如此，心上人仍像以往一般，隻多了幾分疏離。

    大概是怕影響他科考！宋雲開心中更暖，奮發圖強，磨刀霍霍向科考！

    李芙蓉默默勾唇，引她去發現她們的奸情，故作大度，上眼藥，可周靈悠到底失策，自己在乎的並非正室之位，而宋雲開也不是蠢人。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她算計她們的感情，怎知李芙蓉不是將計就計，又怎知宋雲開不是順水推舟。

    瞧，她在這種情形下，還能為他考慮，他也讓她終於知道真相，不必繼續承受不安。

    年後，宋雲開要去京城趕考，臨行之時，李芙蓉輕輕吻了他，“一路順風！”

    “等我！”宋雲開溫聲道，等他功成名就，等他光宗耀祖，等他……眼前的女子微微笑著，似乎從沒怪過他和周靈悠的事，她從未因此責他。不過一個女人，不管再強勢的女人，總會認命，他該安心的，可為何，心中總有那麽幾分慌亂？

    似乎今日離去，便再見不到她。

    “你會等我的，對嗎？”他不確定地再問了一遍。

    李芙蓉道：“放心。”

    得到答案，宋雲開放心地離去。

    李芙蓉冷冷一笑，帶著芸香回到院子，果然見到意料之中的客人。

    “周小姐，你來這裏做什麽？”芸香滿臉憤怒，截胡勾走宋雲開，來示威嗎？

    周靈悠看也不看芸香，朝李芙蓉勾了勾唇，“不請我進去坐坐？”

    “裏麵請！”李芙蓉使喚芸香，“上壺茶，去外麵守著，別讓人進來。”

    “是。”芸香應聲，走之前還瞪了周靈悠幾眼。

    “你這丫鬟可不老實，和你一樣無禮。”周靈悠淡淡道，話中帶刺，似乎以前那個大方的周靈悠隻是錯覺。

    李芙蓉回之一笑，“你不配得她禮待。”

    “喔？”

    周靈悠將視線移向她，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遍，麵色明顯地閃過一分輕蔑，“我不配，你配？”

    “且看他心中之人是誰便知道了。這麽明顯的事，周小姐都要強調一遍，莫不是自慚形穢，沒有信心！”

    周靈悠笑：“一個商戶賤女，配與我相提並論。”

    “可就是這個商戶賤女，讓豁達的你感到不安，讓溫婉大度的你去陰謀算計，堂堂貴女，未嫁便開始斤斤計較。”

    周靈悠笑不出來了，冷冷道：“再是伶牙俐齒，也是要在我手底下過活。”

    “是嗎？”且不說她不會做妾，憑她的手段，真鬥起來，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當年你遭繼母丟棄，若非宋家心慈，救你一命，你早投了幾次胎了，如今宋家發達了，你便賴上雲開，可是要臉？童養媳，還真當自己是未婚妻了？若是安分些，雲開念及舊情，收了你也無不可，偏偏自甘墮落去做商戶，雲開看得起你，才與你賭，如今你也知他要娶我，傷心嗎？難受嗎？”

    能說出這話，李芙蓉知她將自己的底查了清楚，同為女人，自己看周靈悠的人生是憐惜，換了自己，她便這般歪曲事實。

    愛情果然扭曲人心啊！

    可若這麽說，又覺得侮辱了愛情！

    “周小姐今日來，便隻是奚落於我？”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周靈悠冷笑，“難不成你還要趕人？”

    “若無事，我自是沒閑心陪你。”

    周靈悠定定地看了她幾眼，淡淡道：“離開他。”

    終於入正題了，早說嘛，這場景好似現代富貴婆婆打發窮媳婦，李芙蓉莫名地想笑，忍住，“他剛走，你便迫不及待地除了我，除了讓他膈應你，似乎沒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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