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察覺諸人態度變化，雲氏頓感危機，想給程皚上一圈眼藥，豈料程皚根本不體諒她，然而話已說出口，她還真不好再留下。

    如今不僅外人偏向榮安公主，照這個情況，隻怕不久，程皚的心也會偏。

    雲氏心一狠，越發下了決定。

    這些年，她在程家也不是毫無人脈，總歸卓兒是程家唯一的子嗣，那些人少不得來討好，即便如今公主懷孕，利弊權衡，人心有鬆散，然而自有那富貴險中求的人，做點手腳，也是可行。

    很快，雲氏就找到機會，這次李氏生辰宴，程家收到不少藥材，並打算送至公主府。

    這麽寶貝！她懷卓兒之時還需要躲躲藏藏……雲氏恨得牙癢癢，毫不猶豫地買通人，往裏下藥。

    隻要公主用了，就一定出事，程皚身為駙馬，養一個自己便已經冒了極大的風險，不可能再養第二個，且已有卓兒，他也沒必要。

    所以公主的孩子沒了，受利最大的是卓兒。

    想到這，雲氏覺得自己就是死也值了，若是運氣好，自己不曾被發現，那麽自己便會真的母憑子貴！

    雲氏靜靜地等結果。

    隻是，一腔算計，注定要付諸東流了。

    雲氏沒等到好消息，隻等到程皚的怒火，和那被下藥的藥材仍在她眼前，“你看看你做得什麽？”

    雲氏瞪大了眼睛，“世子這是何意？發生了何事？”

    “程家的婢子已招，是你，許她黃金百兩。那藥材是公主府的人提出檢查，可見公主早知你的算計。”

    程皚見她滿臉驚詫，心中嘲諷，他認真地打量她，倒是自己眼拙，竟第一次發現這女人演技極高，人證物證俱在，還要狡辯，如此心智，倒是自己以前看輕了她……

    程家送去公主府的那批藥材，被公主府的人要求當麵檢查，原本送藥材的程皚很是不悅，做這姿態，豈不明著打程家的臉？她懷的是程家的子嗣，程家還能害她不成？

    程皚看不得榮安的小人之心。

    但對方到底身份尊貴，程皚再是不喜，也少不得容忍幾分，因此隻冷嘲熱諷幾聲，就要離開，那甄嬤嬤卻攔了他，道：“駙馬還是看著好，免得又道公主不是。”

    程皚忍氣留了下來。

    然而，還真查出有幾味藥除了問題。

    程皚有些尷尬，沒等他道歉，就聽甄嬤嬤厲聲質問程家居心何在，程皚蹙眉，“程家不可能謀害公主，此事必有內情。”

    “明擺著事實，駙馬都要狡辯，真真讓我等開了眼界！”甄嬤嬤冷嘲。

    她是皇後的心腹，程皚也不可對其無禮，忍著怒火道：“眼下查明真相要緊。”

    “駙馬道有內情，便去查，隻希望，駙馬不要包庇賊人。”

    聲音淡淡的，好似這被下毒的藥材並非是用來謀害她的，程皚這才真正注意到這個女人，她悠悠地仰躺在花園的椅子上，兩位婢子為其打扇，淡淡的神色讓他險些覺得這具身體已經換了個人。

    程皚不知道自己為何有這想法，也未來得及深想，這個時候他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查出真相，洗脫程家。

    程家權勢滔天，很快，就有了結果。

    內鬼，雲氏……

    極為溫婉的解花語，卻有一顆狠毒的心，程皚隻覺得自己受到了深深的欺騙，憤怒充斥心田，他似乎能聽到榮安的嘲諷，瞧，我早說了妻妾必鬥，就你不信，背叛我便隻尋這個結果？

    可這都是你逼出來的，她那麽溫柔的一個人……程皚這樣說服自己。

    可心底的憤怒卻是偏不了自己。

    查出真相，程皚沒有忙去見榮安，他怒氣衝衝來到院子，似乎想聽雲氏說點什麽，可是他失望了，狡辯不成的雲氏，下一刻露出了凶狠的眸光。

    她猙獰地說：“就是我做的，又如何？不過出身差了些，憑什麽一輩子見不得光？在你們眼裏，我就是個玩意兒，可同樣是女人，憑什麽？出身……嗬嗬，真是可笑，卓兒也是你程皚的親生兒子，他憑什麽不能見光？不是講出身嗎，憑什麽？我沒想到，一腔算計，竟被人早了然於心，可笑我還沾沾自喜，想象日後的榮華富貴呢。”

    程皚隻覺得臉麵又被人狠狠地打了一下，生生發疼。

    三年，還是有些情分的，看著她瘋狂的模樣，他艱難地說：“你那麽溫柔……”

    “我若不溫柔善良人意，能得你青眼？我若不知趣識趣，能得你寵愛？”雲氏冷笑，“公主既已察覺此事，想來那賤種還在，豈有不收拾我母子三人的意思？如今事敗，事已至此不多說，我做出的事情，隨便你怎麽處置，隻是你若看在卓兒瑩兒是你親生的份上，便給他們一個痛快！”

    本就是外室子，待程皚有了親子，她的卓兒哪還有什麽地位。

    卓兒的存在已打了公主的臉，再加上這事，公主豈會不計較，真計較起來，程皚不一定會保卓兒，所以，雲氏說這一番話，隻希望能激起程皚對公主的厭惡，保住卓兒。

    又觀程皚臉色，雲氏驚恐地發現程皚眸光冷冽，心道怕是因自己剛才那番話。

    雲氏暗暗後悔，方才乍然被揭露，便不計後果，實是不該，為了兒子，心一狠，雲氏直接衝到桌旁，飲下早就準備好的毒酒，這是為防失敗公主折磨她，而早早準備好的。

    程皚微驚，下意識地伸手去攔，然而手伸到空中，卻頓住了。

    事情敗露，已無活路，這樣也好。

    倒下去的雲氏，看著程皚的臉微微一笑，艱難地開口道：“求不得，一生都求不得，下輩子，妾定要尋個高貴的出身，嫁與你……”

    人總認為，人死之前的話必是真話。

    聽了這話，程皚不免有些觸動。

    深愛自己，自是想與自己並肩，卻見不得光，雲氏在長久的壓抑之下才做錯了事，況且她謀害公主，公主沒事，她卻自盡了，想著，程皚不由心中悲切，將雲氏抱回床上，給她擦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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