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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笙第一次見到他們倆本人, 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兩人一進門，她立刻站了起來。
    “秦導，詹……老師。”秦翰林的伴侶詹談, 二十年前是演員, 二十年後是娛樂公司的總裁，莊笙斟酌了一番，喊了“老師”。
    他們倆和電視上見到的形象差不多，秦翰林笑眯眯的，長得不帥，偏秀氣那款，給人的感覺很親切，莊笙不大明白他為什麽要留胡子, 小時候電視上看見他好像還沒胡子來著。至於詹談，大衣搭在胳膊上, 穿一身簡單的襯衣長褲，芝蘭玉樹，如果不是眼角的細紋, 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
    莊笙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他, 在他息影之後, 所有媒體包括人們給他的評價都是“一個時代過去了”，他的樣貌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帥, 陰柔, 但不女氣, 論五官精致比不上以前和現在的很多男星，但是他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質，隻要站在人群中，所有人都會被他給比下去，用在女星身上的一個詞也能用在他身上——風華絕代。
    他三十歲息影，卻留在了一代又一代人的記憶裏，與人為善，沒有任何惡評，是每一個演藝圈裏的人無論從演技還是做人上都敬仰學習的前輩，莊笙做夢都沒想過這輩子會有見到對方真人的一天。
    秦翰林說：“都坐吧，不整那些虛……”什麽來著？
    詹談溫聲提醒說：“虛頭巴腦的。”
    秦翰林：“對，就是這個詞，不虛，莊……笙？你真的可以坐下了。”
    樓寧之在一旁拉著她的手坐下，作為九十年代最有名的男星詹談，樓寧之在網上見到過無數人發他的劇照或者生活照懷念的，甫一見真人，她自己也有點兒呆，但是今天的主角不是她，她發呆可以，莊笙可不能發呆。
    詹談笑說：“我是不是不該來？”
    莊笙還沒回答，秦翰林先說：“是，哪一次你跟我一起出現不是把場麵變成粉絲見麵會的？”
    “我的錯，我的錯，自罰一杯。”詹談端起桌上的茶盞，朝兩人方向輕輕一揚，抿了一口下去。
    莊笙和樓寧之兩個後輩誠惶誠恐地跟著喝了一杯。
    秦翰林：“行啦，粉絲見麵會到此為止。”
    樓寧之：“等等，秦導，我能申請合個影嗎？”
    秦翰林：“……”
    簽名合影一條龍，樓寧之滿意地保存，不時用眼睛瞄一眼在眾多人口中的“傳奇人物”，秦翰林和莊笙已經聊起來了，這次沒聊一些亂七八糟的，比如說恐不恐同，你的夢想是什麽，而是問她喜歡什麽類型的角色。
    莊笙說：“什麽都行，演戲的時候能入戲就行。”
    “那你最喜歡的一個電影角色是誰？”秦翰林問她。
    “我電影看得不多，有印象的角色也不多，最喜歡夏翩翩。”莊笙回答。夏翩翩是陸飲冰成名作的經典角色，導演就是秦翰林，那是她和秦翰林的第一次合作，她說這個答案，有點兒投其所好的目的。
    秦翰林挑眉道：“這是我的電影。”
    “是。”
    “你說這話是不是為了吹捧我，我聽得出來。”秦翰林說，“你喜歡她什麽？”
    莊笙做過功課：“喜歡她一往無前的勇氣，喜歡她當斷則斷的氣魄，喜歡她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豪情，雖然是一介女流，卻行俠仗義，把江湖攪得天翻地覆。”
    秦翰林仍是在笑，但是他的笑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豁出去了。
    莊笙一咬牙，道：“最重要的原因是，她長得好看。”
    秦翰林撫掌大笑：“好好好，誠實的女孩運氣都不會太差。”他端起水杯，在桌子上磕了磕，話匣子打開了，說，“實話跟你說吧，我特別瞧不上一些人，把好看當成不能說的缺點似的，這一行就是個看臉的世界，當然那些不看臉也能衝進來的我很欽佩，比如黃影帝王老師什麽的，那都是豁出命殺進來了。男明星女明星，就是要好看，你第一眼喜歡他什麽呀，不就是喜歡他好看麽，妝容、氣質都算在好看的一種，隻有你能吸引別人眼球，才能引起別人了解你並且喜歡上你的興趣。”
    秦翰林說：“我為什麽選陸飲冰，選來影，不是因為她們演技在圈子裏笑傲江湖了，陸飲冰是，來影還差點兒火候，首先是因為她們的外形適合我角色在我腦海中想象中的樣子，也不是，陸飲冰基本上都能適合，哎，我到底為什麽要提陸飲冰一嘴呢，她就是個bug，不說她了。光說來影，《破雪》的女二是偏妖豔，偏媚的，五官要亮眼，不然架不住這個人設，你選個長得像清純小白花的，就比如……比如小樓同學這樣的，那就不行。”
    突然躺槍的清純小白花樓寧之：“……”
    秦翰林針對著莊笙的五官點評了一番，道：“你呢，長得是端正的樣貌，天庭飽滿，山根高，鼻梁挺，眼窩深邃，自帶英氣，適合演那種正義凜然的角色，但是做反派會別有一番味道，又帥又美，是我的話，我就給你反派角色，畫一下眼妝，整個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秦翰林笑了下，“說句題外話，你這樣的應該會特別招那些小姑娘喜歡。”
    樓寧之張了張嘴，憋回去了。
    秦翰林注意到了，笑問她：“想說什麽？”
    樓寧之說：“她在我們學校論壇裏被封為姬圈天菜。”
    莊笙：“……”
    少說兩句她會憋死麽？
    秦翰林說：“哈哈哈哈。”
    有意思。
    秦翰林道：“以前我們是沒有網絡，要是有網絡的話我老公肯定是gay圈天菜了，那時候輿論還沒有現在寬鬆，我們學校有些gay，都是要偷偷摸摸的，被發現了要被所有人歧視。但是他們還是鍥而不舍地跟詹談表白，魅力大不大？”
    樓寧之相當捧場，豎大拇指道：“大！我們莊笙也是，學校裏好多女生追著她表白。”
    秦翰林說：“不光是男生，女生也是。詹談會彈鋼琴，我們大學的時候，搞那種文藝匯演你知道吧？現在應該也有，我家詹談穿個燕尾服，肩背筆挺，燈光打在身上，一步一步走到鋼琴前，像個王子，真的，我當時在台下負責攝像，帥到不能呼吸。”
    樓寧之激動道：“對對對，我家莊笙也是。她會打籃球！技術特別高，上次在學校籃球場，有一隊男生在那兒玩兒，莊笙就加入了他們，什麽籃板、斷球、三步上籃，急轉跳投，溜得飛起。當時好多人在拍，全場女生都在尖叫，當天就被論壇封為校花了，帥得我窒息。”
    秦翰林說：“是嗎？女孩子打籃球打這麽好很厲害的呀。”
    樓寧之說：“彈鋼琴有氣質，而且會彈鋼琴的男人修養都不錯。”
    秦翰林笑得見牙不見眼：“是啊是啊，誰說不是呢。”
    莊笙：“……”
    誰還記得秦翰林原本是要給她試鏡的這回事？
    詹談記得，那兩個人聊得火熱，詹談主動向前傾了傾上身，道：“莊小姐。”
    “您說。”
    “現在劇組目前重要角色缺得不多，先前說的那個女二號已經有了人選，你的話，有兩個角色我們在考慮當中，一個是……”詹談說話輕聲細語，不大像一個上市公司的總裁，像個儒雅的書生。
    說完了以後，他問莊笙：“你覺得哪一個適合你？”
    詹談給的角色一個是跟在女主身邊的正派，另一個就是秦翰林所說塑造得好可能會出現特別效應的反派了，雖然莊笙認可秦翰林的能力，但是從覺得正麵意義上來說，“第一個吧，正派。”她現在根基不穩，接反派萬一風評不好，會有負|麵|效果。
    詹談：“但是這兩個角色戲份都不多，而且你可能要花大量的時間來準備，因為有打戲。”
    “這個沒問題，我有一點兒底子。”
    “哦？”
    “小時候跟著同學的爺爺練過兩年的拳腳。”
    那兩人聲音越來越高，詹談屈指敲了敲桌子，無奈說：“你們倆別聊了，談正事。”
    秦翰林正說到詹談送給他的第一份禮物，樓寧之還沒來得及給他介紹手機的故事，兩人吹自己老攻吹得天上有地上無，簡直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恨不得秉燭夜談。
    秦翰林聞聲打住了話題，說：“說正事兒了。”
    詹談給他簡單複述了方才他和莊笙的對話，秦翰林躍躍欲試地說：“真的不要試試反派嗎？我會把你拍得特別好看的。”
    莊笙猶豫起來，導演的眼光肯定比她的好：“您說什麽是什麽吧。”
    秦翰林撐著下巴說：“那就試戲吧，讓詹談給你搭，先即興來一段……狗血的吧，發現自己愛上的人是殺父仇人。你先醞釀一會兒，好了叫我。”
    五分鍾後，莊笙說：“好了。”
    包廂裏空間挺大，莊笙特意定了大的，秦翰林衝樓寧之招了招手，示意她往裏做點兒不要擋著視線。詹談從椅子上施施然起身，扣上了領口最上一粒扣子，背影修長挺拔，站在了空地中央，強大的氣場釋放出來。
    秦翰林被電得頭暈眼花，樓寧之不甘示弱地喊道：“加油！”
    莊笙有點兒腿軟。
    演完一個場景後，秦翰林又點了一段：“就夏翩翩的片段吧，最經典的那一段，xxx開頭的，你演給我看看。詹總，你可以回來歇著了。”
    莊笙坐在沙發那邊觀摩電影片段，秦翰林和詹談在桌上商量，樓寧之光明正大地聽著。
    “不太行。”她聽見秦翰林這麽說道。
    樓寧之心髒頓時高高地吊起來。
    “電視劇的表演痕跡太明顯了，而且小動作和表情太多，沒擺脫初級表演的那一套。”詹談說，“但是未必不能給她糾正過來，時間要多長，得看她的悟性。”
    秦翰林：“台詞上也有點兒缺陷，氣息弱。”
    詹談說：“是，應該沒有專門訓練過。”
    秦翰林摸摸下巴，沉吟說：“這問題有點多啊。”
    詹談說：“看你的選擇了，臉的確長得好，演技離要求差得很遠。”
    秦翰林說：“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