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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天光泛白, 下過雪後的清晨格外清爽。昨晚最後睡覺窗簾沒有拉上, 樓寧之睜眼便透過窗戶看到一片光亮。她揉了揉眼睛，看清了窩在她懷裏的人，低頭吻了吻對方的臉頰、額頭, 因為熟睡而微張的唇瓣, 莊笙一無所覺，可見睡得不是一般的沉。
    樓寧之睜著眼躺了會兒，小心翼翼地拿開莊笙搭在她身上的手，慢慢地坐起來，掀被下床。
    樓安之生物鍾讓她早早醒了，豎著耳朵聽了聽，說：“外麵怎麽有腳步聲？這才幾點？”
    “不是莊笙就是小樓，誰知道她倆幹嗎呢, 反正不是賊，今天不上班, 你能不能多睡一會兒。”樓宛之把她的頭按進了被子裏。
    樓安之鑽了出來，“我要出去看看。”
    樓宛之無奈：“你怎麽這麽閑？”
    樓安之才不管她，她現在就是閑, 身體閑心更閑, 於是穿上拖鞋, 拉開了房間門，看見正對樓梯口的一個後腦勺。
    她一眼看出來這個後腦勺烏黑柔順, 發量令人豔羨, 是她這種天天加班的人比不了的, 斷然是樓寧之的。
    樓安之往前走了幾步，扒著欄杆往下看，果真是樓寧之，她輕聲喊了句：“樓三。”
    樓寧之回頭，再仰頭，望見她二姐，小聲問：“幹什麽？”家裏其他人都沒起來，聲音大了會吵到他們。
    “你起這麽早幹嗎？”
    “做早餐啊。”樓寧之理所當然道。
    “……”樓安之竟無言以對。
    “阿姨今天不來了？”她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舌頭在哪兒。
    “來啊，”樓寧之努了努嘴，廚房裏有個人影正背對著她們忙碌呢，“這不是來了麽？”
    樓寧之說：“我給我女朋友開個小灶。”
    樓安之神情一滯，說：“趕緊滾趕緊滾。”
    樓寧之笑哈哈地走了。
    樓宛之聽到門吱呀一聲，撐開眼皮看了一眼，把被子掀開一角，說：“回來了？快上來睡覺，我困死了。”
    樓安之掐了一把她的手臂：“就知道睡。”
    樓宛之莫名承受無妄之災，疑惑道：“我又做錯了什麽？”睡覺也不讓睡了？她昨兒才從外麵出差回來，時差都沒倒完。
    樓安之嘖嘖說：“咱們家最大的懶蟲都起床了，去給女朋友開小灶去了，你還在床上睡覺。”
    “這樣，那我也給你開小灶去？”樓宛之點頭深以為然，說著就從床上爬起來，撈過旁邊的衣服穿上，“嗯，你想吃什麽？”
    “給我回來。”
    樓宛之倒回床上，笑道：“讓我去給你做早餐的是你，不讓我去的也是你，寶貝兒你到底想幹什麽？嗯？”
    樓安之把被子拉起來，蓋到她臉上：“睡覺！”
    樓宛之悶笑。
    樓安之又把她撈出來，俯身堵上她那張總讓她無言以對的嘴。
    ……
    “爸媽早上好。”
    “早上好。”
    “你手上端的什麽？”樓媽媽眼尖地看到了忙著上樓梯的樓寧之手上端著的盤子。
    “早餐。”
    “端進房裏？”
    “是啊，她昨天太累了。”樓寧之回答道。
    已經偷偷地補過了很多課的樓媽媽馬上就自己歪到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麽的方向，衝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去吧去吧。”
    樓寧之：“？？？”
    十個小時站票可不是累麽。
    樓寧之：“那我上去了啊。”
    樓媽媽：“趕緊的，跑步前進。”
    樓寧之可不敢跑，一跑她手裏的盤子該撒了，愛心早餐就沒了。
    莊笙依舊在睡，但是架不住有個人一直凝視著她，時不時地動手摸摸她的臉，莊笙睫毛一陣癢意，輕顫著睜開了眼睛，眼前一張放大到極致的臉，皮膚上的細小絨毛清晰可見。
    莊笙往被子下一沉，喃喃道：“……困。”
    “那你睡吧。”
    莊笙繼續睡了會兒，鑽了出來，閉著眼睛問：“幾點了？”
    “十一點差兩分。”
    這麽晚？大年初一在女朋友家裏過年還睡到中午才起，太失禮了。莊笙霍然睜眼，便要換衣服，看見床頭櫃上的時鍾。
    七點五十八。
    莊笙靠在床頭，手背壓在額頭上笑了一會兒：“嚇死我了，大年初一你能不能讓我安分地過個好年。”
    樓寧之故意道：“要是真的十一點了你怎麽辦？”
    莊笙“唔”了一聲，道：“我就……”
    “就什麽？”
    “就把鍋都甩你身上，說是你不讓我起床。”
    “你也就嘴上說說，真見到我爸媽姐姐一句話都憋不出來。”
    “哎。”莊笙默認了，“我見你爸媽緊張。”
    “他們又不是洪水猛獸，而且挺喜歡你的，”
    “那你要不要見我爸媽？”
    “你媽可以，你爸就算了吧。”樓寧之從她和她哥們的描述，就對她爸失去了所有的好感，“但你想讓我見的話，我可以見見，大不了帶幾個保鏢去。”
    莊笙：“我是做個比方，才不打算讓你見他，他有他兒子就夠了。”
    “你今年不回家了？”
    “不回，年中有假的話我回去和我媽吃個飯。”莊笙瞧見她沉思的表情，問，“你覺得我絕情嗎？”
    “不啊。”樓寧之說，“莊建國本來也沒怎麽盡過撫養你的義務，最多等他到了退休年齡給他定時匯點錢，仁至義盡。”
    “那你在想什麽？”
    “沒想什麽。”樓寧之搖搖頭。
    “神神秘秘的。”莊笙和她相處這麽久，豈會看不出她眼神裏的躲閃，“又在想什麽壞主意？”
    “……”樓寧之不服道，“我想的好主意的也很多的。”
    “能說嗎？”
    “不能說。”
    “好吧。”莊笙不追問，她也有一個秘密，沒有告訴她。
    樓寧之催她：“去刷牙，吃早餐，我給你一個人做的，生怕被爸媽發現開小灶，所以端上來了。”
    莊笙雙手捧住她的臉：“你怎麽這麽聰明呀？”
    樓寧之搖頭晃腦得意道：“我一直都這麽聰明。”然後將眼神一沉，“還不趕緊去。”
    莊笙沒防備真被她裝腔作勢嚇了一跳，反應過來，手重新欺上去，在樓寧之臉上好好地捏了幾把，昨晚上沒捏夠，早上醒了繼續。
    樓寧之讓她捏了會兒，片刻後將眼瞪大，莊笙趕緊溜進盥洗室洗漱去了，再逗小貓要變成發怒的小老虎了。
    “伯父伯母。”
    “大姐二姐。”
    樓寧之：“我們出去玩兒了。”
    莊笙被樓寧之拉得一個趔趄，最後一個“姐”字差點兒破了音。
    樓國慶看著兩人一個拉一個相繼跑出去，搖頭說：“這麽大的人了，還冒冒失失的。”
    樓媽媽：“咱們家小樓也太不知道體貼了，虧我早上我還在心裏誇了她。”
    樓國慶：“你說什麽呢？”
    樓媽媽：“沒說什麽，昨天下過雪，我怕她摔跤。”
    樓國慶：“哦哦哦。”
    樓宛之和樓安之就安分多了，外麵沒什麽好玩的，不如趁著假期在家裏歇會兒。她們倆都是平時工作忙的，一閑下來沒個正形，雙人沙發上窩著都長手長腳的兩個，樓國慶看得眼睛疼，主動拉著樓媽媽挪了位，把最大的沙發讓給了她們。
    樓宛之：“謝謝爸媽。”
    她和樓安之一人枕著一頭，把腳搭在對方枕邊。以前在家的時候也這樣，樓媽媽倒不會看著不適，她甚至拿起手機拍了照，發到了朋友圈，配字：
    【我的兩個女兒，一個上市公司的老總，一個享譽醫院內外的外科醫生，在家裏就是這樣的[微笑][微笑][微笑]】
    很快就收到了許多評論。
    【這基因也太好了吧】
    【多大多成功的人回了家也都是孩子】
    【羨慕樓太太】
    【樓太太什麽時候出來聚聚啊？】
    【怎麽沒見你小女兒啊？】
    樓媽媽挑了最後一條回複：【小女兒出去玩了，玩心重】
    樓安之刷朋友圈的時候看到了這條，馬上提高了聲音對她媽說：“媽，你怎麽什麽都往上發啊？我們的形象還要不要了啊？”
    樓媽媽：“你小的時候這些阿姨都抱過你，開襠褲都看過了。”
    樓安之：“……”
    樓宛之手拍了拍她的小腿，示意她不用爭了。長輩和晚輩想的事情總是不一樣的，丟點兒臉能讓她媽開心，那就丟點兒臉吧，反正那些親戚也不會當著她們的麵說。
    樓安之小聲道：“是不會當著你的麵說，但是會對著我說，我又沒學到你的冷臉。”
    樓宛之：“到時候你就站在我後頭，我保護你。”
    樓安之心裏一甜，手在樓宛之腰上擰了一下。
    樓宛之不止一次發現她喜歡擰自己腰了，高興了擰，不高興了也擰，不怕擰壞了她的夜生活麽？不由得費解道：“你和我的腰有仇麽？”
    樓安之答：“那倒沒有，我就是手比較欠。”
    樓宛之：“……”
    她們兩個在家裏你儂我儂，樓寧之在外麵撒了歡地跑，莊笙後邊追著：“慢點兒慢點兒，別摔著自己。”
    樓寧之腳底一滑。
    莊笙心都吊了起來。
    樓寧之回頭看她，哈哈大笑：“騙你的。”她看似跑得快且漫無目的，但是路都是她遠遠地看好的，踩到的地方也都是清掃過的。
    莊笙簡直想把她撈進懷裏好好收拾一頓。
    兩人沒開車出來，在小區裏麵跑了一段，走了一段，半個小時後看見了小區的大門，莊笙特地看了樓寧之的臉色，除了稍紅以外，沒有任何異樣，不由得暗暗稱奇。
    “你在家天天晨跑？”
    “那可不。”樓寧之說，“我跟我爸誇下海口，然後他就天天逮著我去跑步。”樓寧之走著走著變成了倒退，一隻手交給莊笙拉著，“幫我看路啊，摔倒了你負責。”
    “好，我負責。”
    莊笙專心致誌地看著她身後的路，樓寧之不想讓她輕鬆，越走越快，最後居然倒退著跑了起來，出小區的時候，保安頻頻朝她們側目。
    莊笙既要拉緊她，保持著和她一樣的速度，又要同時注意兩人腳下的路，左支右絀，踩進了一塊坑窪地，往前一個踉蹌，好在她反應及時，在維持自己平衡的同時，把樓寧之拉了過來。
    咚的一聲，兩人腦門磕在一起。
    “啊！”樓寧之疼得立馬直掉眼淚，捂著額頭蹲在了馬路邊。
    莊笙“嘶”的抽了口冷氣，拿下樓寧之的手對著上麵吹氣，“疼不疼？”
    樓寧之忍痛道：“不疼。”
    莊笙看她額頭已經紅了一片，顯然是撞得不輕，內疚道：“都怪我，要不是我不小心……”
    樓寧之搖了搖頭：“是我自己要跑那麽快的，和你沒關係。”
    莊笙陪著她蹲下來，和淚眼朦朧的樓寧之對視著。
    看著看著樓寧之就笑了起來，用手在額頭用力揉了揉，以毒攻毒，她抹了把疼出來的淚水，雙手撐著膝蓋站起來，說：“沒事了。”
    莊笙又好笑又心疼。
    樓寧之說帶著莊笙出來玩兒，具體想去哪兒卻沒想好，兩人商量了下，決定哪兒都不去，就沿著馬路往前走，碰到開著的有興趣的店就進去看看，沒看到就算了。
    有多久沒一起這麽輕鬆自在地在路上瞎晃悠了，莊笙已經記不清了，天地茫茫，除了馬路上偶爾呼嘯而過的汽車，幾乎沒什麽行人。中午在外麵隨便找了家店吃飯，店員沒認出來莊笙，店裏也沒其他人，以這個店為終點，兩個人吃完飯又手挽手走了回去。
    樓寧之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還詫異了一下：“這麽快？”
    莊笙說：“要不再去外麵繞一圈？”
    樓寧之：“不用。”
    莊笙眼睛轉了轉，在她麵前蹲下來。
    樓寧之明知故問道：“幹什麽？”
    莊笙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說：“上來。”
    樓寧之看看身邊一臉和藹笑意的保安，靦腆道：“這不太好吧？”
    “上來。”
    樓寧之依舊沒動。
    莊笙便站了起來。
    樓寧之板起臉：“……”自己扭捏一下她還當真了？
    莊笙把外套脫了下來，裏麵是一件黑色毛衣，更顯得她膚白皎潔，眉目精致如畫中人。
    “幫我拿一下，我怕待會兒會熱。”
    樓寧之知道自己上當了，她故意逗自己的，這個臉板也不是，不板也不是，最後破了功，打了莊笙一下。
    莊笙重新蹲下，樓寧之把她的外套搭在胳膊上，趴了上去。
    莊笙身量清瘦，肩並不寬闊，卻很有安全感。樓寧之趴在她背上，隔著毛衣感受著她身體的溫暖，忍不住將臉貼上她的頸側，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今天是我最開心的一天。”
    “我也是。”莊笙的情話質樸極了，“比我前陣子收到一百萬的年終福利還開心。”
    樓寧之捏了捏她的耳垂，笑道：“那的確是很開心了。”
    莊笙突然轉了個圈，樓寧之一聲驚呼抱緊了莊笙的脖子。
    莊笙玩上了癮，轉圈之後加速跑起來，樓寧之一刻不敢放鬆，想放肆地叫，卻怕吵到鄰居，隻在心裏大聲喊著。
    “你開心的話，以後……”我天天背你。莊笙剛說了幾個字，便自動將話咽了下去，兩人之間歡樂的氣氛頓時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樓寧之趕在氣氛下降到冰點之前，岔開話題道：“我已經買好了去愛琴海的機票了，今晚上的，有問題嗎？”
    “沒有。”
    “我跟你說，那裏的海可好看了，還有海景房，我定了一個和我大姐一樣的，到時候我們……”
    ……
    “趕緊讓人撤掉，都什麽時候了，上回的事情你們就……”樓宛之看到她們倆回家，壓了下手機話筒，走到了外麵的陽台處去了。
    樓寧之向沙發上的二姐投去疑惑的眼神，樓安之說：“沒事兒，工作上的事。”
    樓寧之不作多想，說：“我們倆今晚上飛雅典。”
    樓安之：“一點也不羨慕。”
    樓寧之：“嘻嘻嘻。”
    樓安之抄起抱枕，樓寧之抬手去擋，抱枕卻沒砸過來，樓寧之放下手，見到她這位向來對她言語刻薄的二姐竟露出一種近乎憐愛的笑容：“去收拾行李吧，玩得開心點兒。”
    樓寧之抬起雙臂，抖了抖雙臂的雞皮疙瘩。
    樓安之再不留情，一抱枕砸在了她的腿上。
    樓寧之哈哈大笑著上樓，莊笙向她點了點頭，緊隨其後。
    樓宛之打完電話回來了，坐到樓安之身邊，樓安之手指揉了揉緊皺的眉心，看了一眼樓上，壓低聲音道：“解決了嗎？”
    樓宛之：“差不多吧，需要點兒時間。”
    樓安之今天刷微博的時候，發現樓寧之和莊笙居然又上了熱搜，而且熱度節節攀升，點進去，裏麵的營銷號標題取得很有噱頭，說是兩人都見家長了，配圖是昨晚上樓寧之接莊笙的照片。
    這圖不是哪家狗仔拍的，追究都追究不上，恰是路人，再經過千千萬萬的八卦網友發酵，不需要人推波助瀾，自己熱度就上去了。
    公關部門已經在加班加點地緊急處理了。
    樓安之擔憂地問：“老這麽撤熱搜也不是個辦法啊，網友傳播起來是很嚇人的，你越撤，說明越有鬼。”
    “我能不知道麽？但是今天大過年，我不想讓這種東西壞小樓的心情。上次有記者去學校堵她的事兒你又不知道，她很討厭這些媒體。”說到這兒樓宛之便咬牙切齒，要不是因為寧家那小子，這件事又怎麽會變成這樣。
    樓安之：“寧儕怎麽樣了？腿是不是快好了？”
    樓宛之冷笑：“好？他好得了麽？”本來她對寧家小子的個人恩怨已經看開了，重點全放在怎麽吃了他們家公司上，但是熱搜一出，她心裏那團火騰地就冒了出來。
    樓宛之說：“我回頭再找幾個人送他進醫院，別再在我麵前提這個人。”
    樓安之摸了摸她的臉，樓宛之抬手按住她的手，歎了口氣，緩緩地枕在了她肩膀上。
    樓寧之對她又上熱搜的事情一無所知，她打算在這段時間徹底戒了微博，連客戶端都刪了，誰都別想打擾到她的“蜜月”，在樓寧之這確確實實是個蜜月，至於理由……
    莊笙在收拾行李箱，樓寧之則在往她的背包裏塞東西，什麽ipad，充電寶，各種數據線，零食等等，最後一個長方形的盒子，她趁莊笙沒注意到她這邊，格外小心地裝了進去，係緊。
    樓寧之突然轉頭，望著莊笙不停地笑。
    莊笙掌心扣緊絲絨盒子，差一點兒就失態，笑問：“怎麽了？”
    樓寧之兩手壓下嘴角：“沒什麽沒什麽，就是想到要出去玩了，開心。”
    “我也開心。”莊笙側了一下身子，擋住了樓寧之的視線，把盒子裝進一個空的化妝品包裝裏，接著塞進角落，用衣服蓋好。
    樓宛之親自送她們去了機場，揮手道：“一路平安，注意安全。”
    “大姐再見。”
    “再見。”
    一路都走的vip，兩人順利登機，坐在了一起。樓寧之情緒亢奮，故地重遊，絮絮叨叨上次的事。說她大姐是怎麽讓她攛掇二姐去愛琴海的，二姐上了機才發現大姐坐在她旁邊，然後兩個人又是怎麽別別扭扭了一路。
    “我二姐絕對是我見過的最口是心非的，我不是偷偷地拍了照片嗎，就騙了我大姐好幾套房那次，我記得我跟你說過的。”
    “記得。”莊笙道。樓寧之抱著相機拍大海拍月亮的時候，誤打誤撞拍到了樓宛之和樓安之接吻的照片，還機智地錄了視頻，好好地敲了兩人一筆竹杠，不愧是商人教出來的孩子。
    樓寧之重新講了一遍前年的愛琴海三人行，不知道那些說過那些沒說過，竹筒倒豆子般全給莊笙說了一遍，最後偎著她的肩膀睡了過去。
    莊笙把窗簾升上去，轉頭望向外麵的黑夜。再低頭，樓寧之不知何時睜了眼睛，定定地瞧著她：“你怎麽不睡？陪我睡覺。”
    莊笙一個激靈，定睛一看，樓寧之睡得正香，口水都要流到她脖子裏，哪兒有半點醒轉的跡象。
    她暗笑自己是入了魔，明明人就在身邊，還會產生幻覺，約莫也是困了。她把窗簾拉下來，往下躺了躺，讓樓寧之靠得更舒服。
    樓寧之睡了大半路，醒了睡，睡了醒，降落前兩個小時才徹底清醒，要不是中途斷斷續續的醒過，莊笙都要以為她是昏迷了。
    樓寧之醒過來第一反應便是去摸她的背包，莊笙奇道：“你在裏麵放了什麽？”這麽緊張？
    樓寧之說：“相機啊。”
    莊笙信了。
    相機確實很重要。
    “還睡嗎？”莊笙已經在她睡著的時候看完了kindle裏的一本書。
    “不睡了。”樓寧之揉著眉心說，“睡得頭疼。”她在坐長途旅行工具的都有個毛病，容易困，不管前一天睡眠夠不夠，上去就想睡。
    所以剛說完這段話不久，她上下眼皮再次打起架來。
    莊笙看她強撐著困意都可憐，柔聲在她耳邊說了句：“睡吧。”
    這句話就跟魔咒似的，立時起效，樓寧之歪頭睡了。莊笙不禁搖頭一笑，目光在落到kindle上時一掃而過了她放在一邊的背包，心裏沒來由地升起來一股感覺，引誘著她去打開樓寧之的背包。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手指已經解開了背包的係扣。
    樓寧之：“小聲姐姐……”
    莊笙喉嚨緊張地往下咽了一下，偏頭看去，樓寧之沒醒，隻是說了句夢話，說完便翻了個身，背對著她。莊笙把她的包扣好，放回了原位。
    樓寧之下機了覺還沒醒，去拿行李的路上幾乎是被莊笙半扶半抱著走，一路都在嚷嚷著“困”，一副要就地躺下的樣子，莊笙越來越扶不住她，拉過來一個行李推車，說：“你坐上麵，我推著你走。”
    “不要，丟人。”樓寧之抱著她，臉埋進她脖子裏，甕聲甕氣。
    莊笙不知要拿她怎麽辦好，索性就著這樣的姿勢，磨磨蹭蹭地往前走。拿完行李，她跟著指示牌出來，去找出租車。
    樓寧之認真學習的範圍裏不包括英文，依舊是兩眼一抓瞎，莊笙去哪兒她去哪兒，手牢牢牽著不放。莊笙自己學了一年半的英文，雖然口音上有問題，但是基本交流可以勝任，竟然真的實現了她以前對樓寧之說的那句，以後她帶著她出國旅遊。
    莊笙對著手機的酒店訂單，報了三遍地址，司機和她確認無誤，車子便出發了。
    樓寧之對她的崇敬之情已經無以言表，全都寫在了行動裏。
    訂的樓寧之心心念念的海景房，一整麵的豪華落地窗，樓寧之纏著莊笙將這麵窗利用到了極致，第二天差點沒起來床錯過去聖島的船。
    海天一色的藍，翱翔的海鷗是唯一的純白。
    樓寧之顧不上欣賞風景，她給在甲板享受海風的莊笙拍完了一整卷膠帶，要是樓安之在這兒，怕是要被氣得當場吐出兩升血來。要知道她可是在樓宛之對樓寧之的威逼下，才完成任務似的，拍了幾張照片。
    一聲汽笛長鳴，船入了港，樓寧之像個真正的紳士一樣，彎腰在莊笙手背輕輕落下一吻，迎了下來，牽著她的手漫步在海島上。
    “好看嗎？”
    “好看。”莊笙環顧四周，無論是教堂，還是其他建築物，都隻有藍白兩種顏色，給人的感覺極為幹淨，幹淨得讓人忍不住放輕呼吸。
    兩人是衝著放鬆來的，不刻意去景點，哪怕哪兒也不去，隻要在一起，在酒店裏窩著都是舒適的。
    她們此時都不知道，將會從對方那裏收獲一個畢生難忘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