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一起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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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樓宛之回複:【吃多了不好消化, 溜溜食再睡。】
二姐樓安之回複:【麻小全是防腐劑,你肚子要爛了,還吃。】
樓寧之啪啪打字:【還是大姐好,銀花你嘴這麽毒一輩子都不會有對象的哼。】
樓安之:【略略略】
樓安之:【說的跟你有似的。】
樓寧之:【我才十八, 你都三十了, 再說了,我有對象啊, 誰說我沒有來著,說出來嚇你們一跳】
樓安之:【放屁,老子二十九】
已經在工作不打算回複的樓宛之隨意掃了一眼微信界麵:“!!!”
自己家小白菜被豬拱了?
樓安之:【眼見為實, 你可別隨便拉個阿貓阿狗就說就說是你對象,昨天還娘們唧唧問我怎麽擺脫劉昊的人, 是你吧?】
樓寧之:【你才娘們唧唧呢。】
小女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說出的話就跟潑出去的水一樣, 是收不回來的。吹出去的牛,怎麽也要補回來, 樓寧之發動自己回路清奇的大腦, 左顧右盼,尋摸著能找誰給她假裝一下對象。
莊笙見樓寧之在那兒哢哢打字,也沒空跟她說話,心情低落了一下, 將盤子裏最後剩下的幾隻小龍蝦都剝好, 蘸好醬, 放到她麵前的盤子裏。
然後抬眸,對上了一雙閃閃發亮的眼睛。
“你當會兒我女朋友吧。”樓寧之說。
一回生二回熟,昨天都接吻了,今天再假裝一下沒什麽吧。
莊笙整個人都怔住了。
手套上的油滴在桌麵上,整個胸腔被一種莫名的情緒充斥著,心髒在裏麵左突右衝,若不是閉著嘴,就要從口中竄出來了。
噗通,噗通,噗通。
跳得太快真是有些疼意。
莊笙眉頭跟著便是一蹙。
樓寧之以為她要生氣,說:“假裝一下,也不要露臉,就露個手就行了。”
莊笙迷茫地看著她,空白的頭腦幾乎無法思考任何事情,包括她話裏的“假裝”。
好在她內斂慣了,發呆也會被冠以若有所思,簡短的頭腦空白沒有被樓寧之發現。足足過了十秒鍾,莊笙才從這種大腦一片空白的狀態中抽離出來。
樓寧之急得跟什麽似的,“你別生氣啊,不願意就算了。”
麵子不要就不要了,可不能讓新朋友生氣。
“沒不願意,”莊笙緩了緩,感覺自己再這樣下去容易猝死,說,“事情你得給我說清楚吧。”
樓寧之把手機遞給她,莊笙看過聊天記錄,說:“你打算怎麽假裝?”要再接吻嗎?她樂意之至。
樓寧之盯著莊笙飽滿的紅唇,心底閃過一個念頭:唉,想接吻。
還是出於怕把她嚇到的想法,樓寧之心裏歎了口氣,退而求其次道:“就是拍一個十指相扣的照片,再拍點兒桌子上的殘渣。我二姐連個給她剝麻小的人都沒有,大姐不算。”
莊笙點頭:“那我去洗手。”
“先拍一張。”樓寧之製止她,低頭看盤子裏的汁水,“可惜已經剝完了,不然還能來個現場小視頻。”
莊笙想起來:“不是還有你中午打包的嗎?我去拿一個出來?反正視頻裏也看不出來冷的熱的。”
樓寧之擺手,說:“算了吧怪折騰的,瞎瘠薄拍拍得了。”
於是莊笙坐在椅子上,攤著一雙油漉漉戴著一次性手套的手,這一張拍了很久,莊笙以為她是直男拍照水平,想說要不然自己指導一下她,好歹是拍戲的,知道構圖什麽的。
“拍好了。”正當她想開口的時候,樓寧之出聲了,然後把圖給她看,“怎麽樣?”
莊笙:“……”
幸好自己沒開口。
怎麽就忘了對方是首都電影攝影係的準新生,哪怕她看起來不大靠譜,但是在這方麵居然是很有真材實料的,明明是一桌子殘羹冷炙,硬是給她拍成了藝術品,明天就能上攝影展。
當然,在莊笙的濾鏡下,這些都是進行過誇張的。客觀來說,樓寧之的拍照水平還不錯,不愧對她將來要學習的專業。
莊笙起身去洗手間,盯著眼前的那隻右手,剛剛還發誓今晚回去不洗這隻手來著,哪知道現在就要拍十指相扣的照片了呢。
莊笙看看身後沒人,終於揚起嘴角笑出聲,用洗手液將手洗了三遍後,確保聞不見一絲麻小的味道,回去了。
樓寧之還在埋頭打字,估計在和她二姐叨叨,莊笙在她麵前坐下,低聲說:“我好了,怎麽……拍?”
“你坐到我這兒來。”
莊笙坐在她身邊,肩膀靠著肩膀。
樓寧之比劃了兩下,伸出自己的右手,莊笙跟著伸出左手,兩雙同樣修長的手握在一起,十指相纏。莊笙輕輕地呼吸了一口氣。
“你冷啊?”樓寧之奇怪地問道,怎麽感覺她在發抖呢。
“估計是,空調溫度開得太低了。”
“哦。”樓寧之看著她腦門上出的汗。
“拍,拍吧。”莊笙怕再耽擱下去,她真的忍不住了。樓寧之的手柔若無骨,握在手裏就像一段絲滑的蘇錦,控製不住就想要一寸寸地撫摸過去。
對自己未來的專業還挺感興趣的樓三小姐“不負眾望”地拍了幾分鍾,挑挑揀揀地選了一張最滿意的。
莊笙後背靠在椅子上,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扯了紙巾盒裏的紙巾把手掌和手心的汗擦幹了,樓寧之很自然朝她伸過來一隻手。
莊笙愣了下。
“幫我也擦一下,”樓寧之說,“你手怎麽那麽容易出汗?”
莊笙還能說什麽呢,笑了一下,把她的手也擦幹淨了,小心地避開直接接觸到她的皮膚。
樓寧之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莊笙神態自若。
她不是感覺不到對方探視的目光,但是她沒有多餘的精力來應對,偽裝不喜歡一個人比偽裝喜歡要難多了。她垂著眸,看了一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
晚上十一點,熟悉的十一點。
高漲的情緒忽然就冷卻下來。
她像是童話故事裏的灰姑娘,一到規定的時間便要坐著她的南瓜馬車離開,回到她原本的生活裏,洗衣、做飯,為了生計奔波,鍾聲響起前的那一段風花雪月,都是用二十年的時間和運氣攢來的。
莊笙靜靜地望著自己搭在膝蓋上的左手,清晰地感覺自己被分割成了兩個自己,一個自己和樓寧之談笑風生,一個自己在茫茫人海中踽踽獨行。
她握緊雙拳,站起來,說:“我該回去了。”
樓寧之愣了一下,也看時間:“這麽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
“我今天沒喝酒,可以開車送你。”樓寧之說。
莊笙點頭答應了。
今天開的不是二姐的蘭博基尼,而是從大姐那裏順來的瑪莎拉蒂,純白的車身,比原先那個內斂不少。莊笙坐進副駕駛,係上安全帶,臉上的笑意很淡。
樓寧之車開得很穩,不如她人那麽跳脫,不知道是十分怕死注意安全,還是因為載了個人。
她依舊記不住去莊笙家裏的路,對方報了以後,她開了導航,在“直行”、“前麵第二個路口右拐”、“向左轉彎”機械的提示音中,兩人一路無話。
樓寧之不是不想說話,而是對方臉一直轉向窗外,不知道看什麽。
她倒是主動問了一句:“你在看什麽?”
莊笙說:“看人。”
樓寧之:“……”
看人?這是什麽破答案,樓寧之咕噥了一聲,沒再主動開口。她晚上吃得也挺多的,精力都用在專心消化上了,喋喋不休會影響消化。
越往郊區開越沒人,連車都少了不少,莊笙把視線轉了回來,目視前方。
樓寧之:“你是不是不開心啊?”
“沒有啊。”
“你還跟我裝。”
莊笙轉過臉笑看著她:“真的沒有。”
她的情緒調節能力算是強,很少鑽牛角尖,配不上又怎麽樣,順其自然吧。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何況八字沒一撇呢,先自己鑽進牛角尖放棄了,算是什麽?
樓寧之也笑了。
她感覺得到,對方現在是真的沒有不開心,可剛剛……她修長手指點著方向盤,胸腔裏湧起了一種更微妙的感覺,她自認不是個感覺多敏銳的人,察言觀色什麽的,更是提都不要提,按她二姐的說法,平均線以下,差不多就是個小智障了。
但是她方才就是能知道莊笙開不開心,這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嗎?
今晚吃的小龍蝦是甜口的麽?不是的話,心裏怎麽像是打翻了蜜罐。車廂裏的空氣升溫,樓寧之抿了抿唇,仍然控製不住嘴角的上揚,轉移注意力似的,她把一直沒開的車載音樂給開了——
我輕輕地嚐一口,你說的愛我,還在回味你給過的溫柔
我輕輕地嚐一口,這香濃的誘惑,我喜歡的樣子你都有
樓寧之手忙腳亂地把車載音樂給關了,按得太快接連撥了兩次下一首,才順利關掉。
嚐什麽嚐,樓寧之目視前方許久,才敢將視線轉向副駕駛座上的人,偷偷地盯著對方的嘴唇看了兩秒鍾,喉頭往下滾了一下,甜甜的。
還有什麽辦法能製造接吻的意外呢?
樓寧之在快到達目的地的時候,眼前終於一亮。
隻有風聲送來遠處工地的機器轟鳴聲,看了看四下都無人,最可能有人跡的就是離這裏五百米遠的筒子樓居民區。
自己走了吧,放她在這裏她會不會出什麽事?要是管到底,萬一對方真是碰瓷自己呢,那她小樓總的一世英名不就被毀了麽?
嘖。
樓寧之站在原地,和“躺屍”的莊笙大眼瞪閉眼眨也不眨地瞪了三分鍾,重重地出了口氣,認命地走上前。
誰讓她善良美貌義薄雲天路見不平就愛拔刀相助呢,每天都要承受自己這個年齡不該有的讚美,樓寧之覺得自己遲早有一天就要被累死了。
用力捏了捏自己的骨節,雖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但一點都不影響她囂張上前的氣勢。哼,如果被我發現你真的碰瓷的話,就別怪我不憐香惜玉了!
蹲下身,撩開對方遮住臉頰的亂發,一張臉上布滿細汗、素白漂亮的臉映入了眼簾。
美人啊。
樓寧之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瞬間就不怎麽後悔這個舉動了。說實話她剛剛拉人的時候,太陽太大了,又背著光,就看到個身材不錯,沒想到臉和身材一樣不錯。
也就比自己差上那麽一點點吧。
樓寧之想著想著自己樂了起來。
好吧,就算被碰瓷我也不拿刀捅你。樓寧之在對方吹彈可破的肌膚上輕輕掐了一把,和她想象的手感完全一致,決定大發慈悲把她送去醫院。
把車開到人旁邊,細瘦得仿佛一掐就能就折的兩條雪白胳膊伸進對方腋下,箍在對方胸前,一使勁,起……沒起來,對方紋絲不動。
樓寧之:“???”
她還就不信了,樓寧之轉到她對麵,屏息凝神,兩隻手分別拉住對方胳膊,用力往後一拉,嘎嘣一聲,嚇得樓寧之瞬間鬆了手,滿臉惶恐地去摸對方胳膊,自己不會把她弄骨折了吧?這麽容易骨折的嗎?
莊笙本來就躺在凹凸不平的路上,這結結實實的一下後腦著地,縱使在昏迷中也痛苦地蹙起了眉頭。
“哈。”樓寧之也嚇了一跳,這不是真碰瓷吧?“醒了?”
“……”
沒醒,樓寧之收回自己在她胳膊上摸來摸去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其實她哪兒知道骨折什麽樣,就是看電視劇裏摸,她也跟著瞎摸摸,摸完了她自我感覺應該是沒骨折,開始了新一輪的搬運。
坐著搬,蹲著搬,站著搬,躺著搬,溫柔的,粗暴的,生拉硬拽的,所有辦法都用過了,最後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粗氣。
我的媽,人居然有這麽重的嗎???
她滿腦子都隻剩這麽一個難以置信的想法。
某酒吧。
自稱狗哥的人已經坐了一刻鍾了,染了滿腦袋五顏六色,其中綠的最為顯眼,簡稱綠毛,綠毛隻有十六歲,還是虛的,雙腳一翹,搭在卡座前的桌子上,眉眼裏都是桀驁:“你們老大人呢?”
樓寧之的小弟聽著耳機對麵吭哧吭哧的喘氣聲,一腦門子汗。
他們老大好像在做什麽很高深的事情,老大真的是老大,幹這檔子事居然也不掛電話。
比起來找場子,這檔子事還是重要一點。
小弟挺起胸膛:“我們老大在幹很要緊的正經事,你在這兒等著就行。”
他眼睛往綠毛胯|下輕蔑地一掃,你小子特麽毛都沒長齊吧,我們老大已經正式成年了,牛逼吧!
他“牛逼”的老大一巴掌擋在自己腦門上,正在給醫院打電話:“喂,120嗎?我這兒有個病人,昏迷……不知道怎麽回事,我路人,熱愛見義勇為的那種……症狀是……我有車,我這不是弄不動她麽,賊沉,不知道吃什麽長大的……地址?地址是……你等我一下,我再拿個手機看一下導航,噢,xx區xx路xx廠旁邊,有個岔路口,往裏走個兩三百米吧,岔路口從哪兒進去?我看看啊,地圖上顯示有個叫勝庭超市的,超市北邊……我說不清楚,要不我們加個微信,我給你發個定位行不行?”
救護中心:“……”
“哎,我是本地人,但我沒來過這兒啊……救人如救火,你們就開車過來吧啊,把那個救護車滴度——滴度——的聲音放大一點兒,我聽見就出去找你們。你們快點兒來啊,都躺好一會兒了。好的,謝謝您,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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