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神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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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清嵐提出要進山看看,老管家表現出了極其明顯的不同意,秋山更是渾身都寫滿了拒絕。
“老爺!太守府征召那麽多青壯都失蹤了,那座山分明有鬼,您大病初愈又一路奔波,著實不該以身試險啊!”
楊清嵐看了他們一眼,然後又看了一眼驚雷,問他:“明日就拜托你四處打探了,不管什麽消息,隻要你覺得有用的,就盡量打探詳細,如果記不住就找東西寫下來,明白了嗎?”
驚雷重重的點頭:“明白!大人放心!”
然後她麵向老管家,對他說:“你身體情況也不比本官好多少,明日就在院子裏守著,如果有意外情況見機行事。”
老管家一驚,差點跪下。
“大人!”
楊清嵐朝老管家擺擺手,示意他不用再說,然後又看了一眼秋山,目光如同刀子一般刺了過去。
“你明日隨我上山。”
秋山渾身一抖,先是向老管家投去求救的目光,但發現老管家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而他又不敢出聲,最後隻好軟下去點點頭,一張臉比苦瓜還要苦。
楊清嵐對秋山的表現非常不滿。
融合了賴淩雲的記憶,她已經知道了有關於秋山的所有資料,通過這些資料,她發現最近這段時間的秋山表現得著實糟糕,如果換成賴淩雲本尊,或許現在已經把他趕走任他自生自滅了。
秋山出身賴家家奴,往上數三代都是給賴家做雜工的仆人,因為一直在府中做事而不是莊園裏幹農活,所以接觸到主家人的機會比較多,最終賴淩雲見他們家老實勤快又忠心不二,於是開恩把他們家的孫子帶在身邊做了書僮。
能做大老爺的書僮,對於家奴來說是莫大的榮幸。
因為做書僮就意味著可以接觸到聖賢書,和他們這些隻能靠體力生活的下人不同,成為靠墨水生活的書生,如果再有幸得到老爺推薦,能考取功名,那他們一家的命運就完全改變了。
沒有什麽能比自己翻身做老爺更讓人覺得人生充滿希望。
承載了全家人期待的秋山一開始表現還非常好,聽話懂事,樂善好學,就算是一向待人苛刻的賴淩雲都挑不出錯來。
然而當賴淩雲遭到貶謫,帶著他啟程前往南河郡時,秋山就有些反常。
或許是因為年紀小,又是有生以來頭一次離家這麽遠,路途還如此艱難,所以賴淩雲也沒有過多要求他仍然像以前那般聽話懂事,老管家也對他十分照顧,可沒想到他的表現卻愈發糟糕。
再這樣下去,秋山就不是一個書僮,倒像官家小少爺了!
如今楊清嵐身邊可用的人就隻有三個,怎麽可能允許還有人在這其中拖後腿?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秋山認命的牽著馬跟做賊一樣,按照驚雷的指示,從一條小路出了城,朝著院山的方向去了。
坐在馬上,楊清嵐一路上都繃著神經,生怕半路上竄出個什麽東西又給她增加任務難度,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聽到了她的祈禱,天空中露出魚肚白的時候,他們安全的到達了院山腳下。
進山的路被兩根橫梁粗細的木頭擋住了,木頭上刻著“危險禁行”四個大字,還綁了許多根紅繩,顯得非常紮眼。
見到這樣的情景,秋山的小腿肚都在打顫,仰頭望著騎在馬上的楊清嵐,小聲地問:“老爺,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楊清嵐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目光隨即落在了旁邊一條明顯被人剛踩出來沒有多久的小路上。
“繞道。”
秋山苦著臉牽著馬順著那條小路繞過障礙物,沒走多遠就走上了原本進山的山道。
走上正道後,回頭看了看剛才繞道的那條小路,楊清嵐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一隻手又下意識地開始撚胡須。
按照驚雷的說法,府縣的當地百姓因為那場變故已經沒有多少人敢上山了,可這條小路明顯不是一兩次或者一兩個人通過就可以踩出來的,所以一定有人在最近這段時間裏進過山,如果人數不多的話,那麽他們一定有去有回,和傳言中有去無回完全相反。
想通這一點,她原本有些惴惴不安的心情立刻平靜了下來。
這個世界的妖精鬼怪和她在現實世界中聽到的那些畢竟不同,他們很少害人,而且因為要修妖仙,所以不但不會害人還會做不少好事,反倒是人類卻因為各種原因戕害他們,是十足的惡人。
隻希望山裏真的有她需要的線索。
山路一開始還很平緩,兩人一馬行進速度不慢,還不到半個時辰就看到了第一座神龕的遺跡。
從空地上遺留的神龕底座大小來看,這個神龕在沒被毀的時候並不大,估計也就比一立方米大一點點。
盯著那個殘破的石質底座看了一會兒,楊清嵐突然發現自己失策了。
她不該不帶驚雷來的。
賴淩雲雖然被定義為這個世界的反派,可是他是凡夫俗子一個,並不像卓雲菁那樣擁有陰陽眼,可以看見妖精,如果說沿途中出現有妖精,她根本看不到,更別說通過他們尋找線索了!
想到這一點,楊清嵐懊惱的皺起了眉頭。
習慣了投影角色的與眾不同,等投影到一個平凡人身上後居然忽視掉了這麽重要的問題!
“……老爺?”
發現老爺坐在馬上看起來不太舒服的模樣,秋山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趕緊出聲詢問,生怕她出什麽事。
楊清嵐隨意的擺了擺手示意沒事:“沒事,我們繼續往上。”
“是。”
從第一座神龕開始,在往上走,神龕的遺跡越來越多,有時甚至隔著還不到十米就又出現了下一個,一些神龕被破壞的比較徹底,連底座都被拆得七零八落,一些卻比較幸運,隻是被踹了幾腳,破了幾個洞,就連裏麵的神像都還在。
發現了神像,楊清嵐趕緊下馬近距離查看。
那是一座人形的黑色石雕,雕工並不高超,五官都不是很清楚,但從衣著服飾上看,和本地百姓的穿著並不相似,和中原地區的人穿著也大相徑庭。
在賴淩雲的記憶中搜索了一下,楊清嵐並沒有想起這樣的穿衣風格屬於哪個地區。
蹲在神龕前雙手合十對著神像說了聲“抱歉”後,楊清嵐伸手,試圖把那座小小的神像取出來仔細看看。
她這一行為差點把秋山的魂都給嚇沒了。
“老爺住手!”
楊清嵐的動作一頓,扭頭看向書僮,一臉不悅。
“你怕本官惹怒山神?”
“……”
“噤聲看著便可,休要大驚小怪!”
秋山簡直要哭了,但最終隻能咬著下唇眼睜睜的看著老爺去拿神像。
然而神像紋絲不動。
楊清嵐加了幾分力氣,神像就像釘死在了底座上一樣不能挪動分毫,更別說把它從裏麵拿出來了。
她伸手在底座周圍摸了一圈,發現神像並非和底座是一體的,拿不動應該是被人用什麽東西給粘住了。
突然,山道上掛起了一陣大風,揚起了許多沙塵,吹得兩人不得不閉上雙眼。
楊清嵐收回手擋在臉前,等風停了之後揉了揉眼睛,擠出兩滴眼淚,把剛才吹進眼裏的沙子給弄了出來。
還沒等她把手從臉上拿開,秋山被嚇得都變了調的聲音顫抖的響起。
“老老老…老爺……你你你您快看!!”
楊清嵐趕忙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剛才還紋絲不動的小神像竟然不翼而飛了!
看著空蕩蕩的神龕,楊清嵐愣在那裏好半天沒回過神。
“神像如何消失的,你可曾看見?”
秋山小臉煞白,頭搖得像波浪鼓:“沒沒沒沒看見,剛才風太大……睜眼就不在了……”
“唔……”楊清嵐撚了撚胡子,總覺得哪裏不對,盯著已經空了的神龕仔仔細細的又看了一遍。
秋山在旁邊牽著馬兩股戰戰,非常想立刻下山,但老爺看起來根本不想走,他又不能把老爺一個人仍在這裏……
就在他實在忍不住準備提議打道回府時,“賴淩雲”突然笑出了聲。
“原來如此!”
秋山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更覺得害怕,可下一秒就看見自家老爺又把手伸進了神龕之中。
他覺得自己要瘋了。
又或者是老爺瘋了。
秋山腿一軟就跌坐在了地上,結果正是這一坐,改變了他的視線角度,他看到了神龕當中一個之前並未注意到的細節。
明明從外麵看,這個神龕並不算小,可是放置神像的位置卻隻有小小的一塊,從被人踹破了的縫隙看進去,這個神龕中似乎還有隱藏的空間?
接著,他就看到老爺伸手在底座上輕輕敲了敲。
底座發出了幾聲悶響。
下邊是空的?
被這聲音吸引住,秋山已經忘了剛才差點被嚇死的事,手腳並用的爬起來,往前湊了湊,聚精會神的盯著老爺的雙手,打算看他接下來怎麽做。
之間那雙手在神龕內部四處摸索了一下,然後幾根手指扣在底座靠右的一處縫隙上,稍一用力!
底座被掀了起來,然後剛才消失的那座小神像從下翻了上來,回到了原位。
“果然如此!”
找回神像,楊清嵐並未收回雙手,而是繼續在神龕內摸索,很快就在側壁上找到了一小塊活動的木板,於是打算用點力把它揭下。
就在此時,剛剛才翻上來的神像突然掉了下去,露出來的洞口伸出了一隻手猛地抓住了楊清嵐左手手腕!
“哇呀——!!!!”
秋山嚇得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