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又見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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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帶著一船的傷員,慢慢向陳筱雨指點的方向劃過去。我小腿上已經包紮好了,但還是在流血。趙軍和楊哥也受傷不輕,楊哥背上中了一槍,但一直硬挺著不說話。趙軍雖然有說有笑,可是臉色也既不好看。

    青池兩條胳膊被震傷,但還是堅持接過張敏手裏的船槳,奮力地滑行。我眼睛開始打架,迷迷糊糊的時候,楊哥卻先倒下了。

    張敏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她雖然護理手段專業,但是奈何我們缺醫少藥,加上這兩天海上漂泊,幾乎已經脫力。眾人都到了崩潰的邊緣,想不到出生入死都過來,最後最難捱的反倒是這一段平靜的海路。

    也不知劃了多久,林佑喘著氣,放下了船槳站起來張望。前麵大海茫茫,還是看不到船隻的影子。他擔心我們走錯了方向,或者船隻已經遠去了。

    隻是到了這個時候,想要再想別的辦法已經不可能了。那艘船隻是我們唯一的救命稻草,林佑揮動了一下酸軟的手臂,繼續任勞任怨的劃動。張敏扶著楊哥躺下,又去看了一下李誠銘。這個老痞子雖然連中幾槍,卻都沒有傷到要害。

    張敏接過了青池手裏的船槳,讓他到一邊休息一下。林佑放了個白眼,酸酸的說道:“我就活該是個勞碌命!”

    張敏回敬了他一句,說道:“你不知道青池他也受傷了嗎?”

    林佑剩下的話都被噎住了,青池看兩人吵嘴,氣氛尷尬,便伸手去抓林佑手裏的船槳,說道:“林佑哥,我來劃一會兒吧!”

    “用不著,你是傷員。”林佑把船槳握得更緊了,猛地劃動了幾下,把小船都帶跑偏了。

    張敏叫道:“你要不想劃就直說。”

    林佑嘴硬道:“我可沒說這話,你別誣賴人。”

    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兩個人卻為這麽一點小事吵了起來。我有心勸解,卻沒有開口的力氣。

    天色漸漸放光,一輪紅日從東方升起,讓小船上的人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忽然,海平麵上出現了一艘船的輪廓,在遠方折射的光線中,仿佛海市蜃樓。林佑忍不住站起來大叫道:“這兒!這兒有人!”

    趙軍有氣無力地說道:“別叫了,望山跑死馬,這裏離那兒不知有多少海裏,你叫破喉嚨都聽不見。”

    能看到船隻,大家頓時打起了精神。受傷的趙軍也掙紮地坐起來,跟著大家一起劃船。那艘船正在朝我們駛過來,和我們之間的距離慢慢拉近。

    林佑和張敏都站起來揮動雙手,希望船上的人能看到我們。

    這是一艘大型的漁船,黑色的船身上,塗著“海神號”三個字,還有船隻編號。船上的人聽到了我們的叫喊聲,有人探出頭來,林佑大叫道:“我們有傷員,我們有傷員。”

    海神號停了下來,有人從船頭扔下來了繩索。林佑先把楊哥趙軍送上船去,我接著上船。兩個皮膚黝黑的水手拉住了我,扶著我向船艙裏走去。

    這艘船從外麵看著似乎是一艘普通的大型漁船,有拖網鉸車,船頭也掛著漁網。可是床上太幹淨了,沒有看到一條魚。這條船跑到離海岸這麽遠的地方,卻沒有捕撈一條海域,這實在有點奇怪。

    可是現在別說是奇怪的漁船了,就是販賣人口的奴隸船,我們也要上啊。張敏和林佑最後上船,他們一邊感謝水手們,一邊打聽他們航行的方向。可是就在這時,從船艙裏走出來兩個人,一唱一和地說道:“不是告訴你們了嗎?不要隨便讓陌生人上船……”“我師哥說得話,你們都當放屁呢!?”

    迎麵走來的兩人,我們竟然認識,竟是青池的兩個窩囊廢師叔黃色和黃書。

    兩人也一下認出了我們,神情先是驚訝,然後又變成了欣喜,最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黃色指著我說道:“想不到你們也有落在我手裏的一天。”黃書也瞪大了眼睛,拍手叫好,說道:“師哥,咱們這是要轉運了。”

    我們一行人誰都沒料到,會在船上遇到這兩個冤家對頭。在旅館我們放了他們一馬,可是他們似乎並沒有領情。

    “把他們關起來,這些人可不是什麽好人?”黃色叫道。

    水手們互相看了一眼,似乎對黃色的話感到有些疑惑。我還沒說話,青池卻站了出來叫道:“有什麽事,你們衝著我來。”

    “小畜生,你不用著急,我饒不了你。”黃書惡狠狠地說道。

    趙軍掙紮站起來,從地上撿起勾漁網的網勾,揮舞起來,忍著身上的傷叫道:“誰他媽敢動手,動一個試試。”

    “楞什麽?”黃色叫道“快抓住他們,這幾個人都是邪魔外道,前兩天鬧鬼就是他媽搞得鬼。”

    黃色的這句話似乎起了作用,兩旁的水手,朝我們圍了過來。趙軍猛地抓去網勾向旁邊砸去,水手們一哄而上,我把欄杆邊上的救生圈拿起來,在身前揮舞做武器。林佑赤手空拳想要跟一個高出他一頭的水手反對,結果一下被人擰住了胳膊。

    青池同樣不是對手,黃色和黃書趁機跑上去,衝著受傷的青池踹過去。青池慌亂中還抓住了黃書的腳,一下把他拖倒。這些水手顯然不是專業的打手,動作笨拙簡單,但力氣極大。我們一群人都是殘兵敗將,楊哥還昏迷不醒,張敏又是個弱女子。

    隻用了三下五下,我們就被水手們製服了。黃書跳了起來,朝青池猛地一揮拳頭,罵道:“今天我非打死你這個欺師滅祖的小畜生不可!”

    “住手!”張敏被一個水手抓住了胳膊,但還是大聲的朝黃書叫道:“他受了傷,你看不出來嗎?”

    “呦!”黃書淫笑起來,“小畜生長本事了,都泡到妞了。”

    “我呸!”林佑叫道,“你他娘的放屁。”

    黃書又要去打林佑,結果此時青池說話了,他倔強的抬起頭,沒有了和兩個師叔在一起時的懦弱,他平靜地說道:“我是小畜生,你是什麽?老畜生嗎?”

    黃書怒不可遏,抬腳見青池踹倒在地。我們都又恨又氣,恨不得一起撲上去,把黃書按倒。不知不覺中,我們已經把青池當作我們中的一份子了,看到他受辱,感覺自己也受到侮辱一樣。

    “都住手!”一個威嚴的聲音說道,接著一個穿著襯衣的中年人走了過來。所有的水手都看著中年人,連黃色和黃書都站直了身體。

    這個中年人四十歲上下年紀,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眸黑眼深,既有華人的特征,又有幾分歐美人的長相,是個混血兒。他穿著黑色的靴子,雙手插兜,一副老水手的做派。

    “這是怎麽回事?”中年人開口問道,他說話字正腔圓,聽不出是哪裏的口音。

    黃色和黃書湊了過來,對中年人說道:“亨特船長,這幾個可都不是好人。他們是裝神弄鬼的騙子加強盜,搶了我們的寶貝,還綁架了我們的侄子。”

    青池辯解道:“他們沒有綁架我,我是自願的。”

    “你們誰是頭兒?”亨特船長叫道,眼神從我們身邊掠過。

    趙軍和林佑都看著我,我咬著牙挺起胸膛說道:“這些人都是跟著我來的。”

    亨特走到我身邊,一揮手,抓住我胳膊的水手鬆開了我,我堅持站了起來,不卑不亢地說道:“我們的船在海上遇到了風浪,我們都受了傷,等我們聯係到船就馬上走!”

    “這兩個黃道長是我的朋友。”亨特指著黃色和黃書說道,“他的敵人,也是我的敵人。”

    黃色和黃書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可是亨特馬上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不過,我們不會對受傷的人下手。”他向周圍的水手指揮道,“把他們都帶下去,幫他們治好傷口。沒有我的命令,他們誰都不準離開。”

    說著,亨特頭也不會得向船頭走去。亨特沒有完全聽信黃色和黃書的話,但也沒有放我們走的意思。換做是我,遇到這樣敵我不明的人,也會這樣做。既然他同意給我們治療傷病,我們就暫時先委屈一下。

    我朝林佑和趙軍點頭,張敏和青池也朝我點點頭。水手攙扶著我們下了船艙,把我們帶到了一間船艙室內。

    黃色和黃書還在旁放狠話,朝我說道:“讓你們緩口氣,等著爺爺們收拾你們吧!”他們雖然這麽說,但顯然對亨特的命令不敢違抗。除了說些不堪入耳的話以為,倒也沒做什麽讓我們難堪的事情。

    我們在船艙呆了一會兒,就有一個領著醫藥箱的老頭走了進來。我們趕緊讓他先給楊哥看看,老頭把藥箱放在一邊,撕開了楊哥的鮮血染紅的衣服,看到了他背上的彈孔。他先是皺了一下眉頭,明顯是沒有想到楊哥受的是槍上。

    他朝著一口含糊不清的普通話,對我們說道:“把人抬到桌子上。”

    我和林佑合力把楊哥抬到了一張公共餐桌上,老頭在醫藥箱裏翻出針劑和手術工具,他給楊哥打了一針麻藥,然後劃開了楊哥後背的皮膚,從粉紅的肉裏夾出了子彈。楊哥後背上取出了三枚彈頭,老頭忍不住讚歎道:“這後生夠硬的,換別人早就見閻王了。”

    我看著昏迷不醒的楊哥,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多虧曾道長弟子們使用的都是小口徑的子彈,否則楊哥早就被打出三個血窟窿了。

    老頭幫楊哥把背上的傷口包紮好,讓我們把他扶到一邊,然後手腳熟練的掏出了橡皮輸液管,這種老舊的東西,讓張敏嗤之以鼻,她說道:“這東西消過毒嗎?”

    “船上的水手都用這個,我也沒見那個感染死掉。”老頭脾氣還挺大,把輸液管和兩瓶葡萄糖,一大盒玩樣繁多的針劑扔給了張敏,“你不放心,就自己來。”

    張敏也不客氣,自己動手配藥,給楊哥掛上了輸液管。對付這種外傷,張敏自信還有能夠妥善應對,一點沒把老頭的話放心上。

    老頭張大了嘴,呆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對我們說道:“來,下一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