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被他這句模棱兩可的話給震住了，強裝鎮定的笑笑：“幹嘛說得那麽玄乎，他又不是怪物。”

    “別在我麵前裝傻。”蕭煜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低語，“鳥顏，你選錯敵人了，和男人為敵很累的。”

    蘇顏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吐槽道：“和女人為敵就不累嗎？”

    “和女人為敵不過是搶男人，和男人為敵卻是搶江山。”蕭煜這一句話，就算是說穿了古往今來的帝王家事。

    男人通過掌控天下來掌控女人，而女人則通過掌控男人來掌控天下。

    其中談不上段位高低，權術優劣，卻是一樣的無情，一樣的殘忍。

    蘇顏攥住他的手，卻有太多的話說不出口。

    她不願意與男人爭奪江山權屬，更不願意去和別的女人在高牆之中比賽誰更能奪得男人的喜愛，但她要守護蕭煜，就必須用盡心思，耍盡手段。

    十指交扣，手心的溫度也像是暖暖的裹著蘇顏的心。

    她聽到蕭煜一字一句的說著：“鳥顏，你要的如果是一生一世專寵無虞，我可以給你。你要的若是別的，隻怕我給不了你。”

    “蕭煜，你要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你。”蘇顏苦笑著，就像是把藏在心底的秘密一點點用刀挖出來放在他麵前，無論他信與不信，她所愛的所護的，都隻是他一個人而已。

    蕭煜笑彎了眼睛，在她頸項裏嗬了一口氣：“看不出來，你這麽迷戀我啊。”

    “流氓！”蘇顏刹那間紅了臉，單方麵宣布自己並沒有因為美色而喪失理智。

    小靈出嫁後蘇顏原本以為終於可以緩一緩了，沒想到老皇帝精神了幾天之後又頹了，便又心急火燎的來催蕭煜與蘇顏完婚。

    事情來得倉促，蘇顏身邊又沒了小靈這個得力助手，這幾天著實是忙得雞飛狗跳。

    她正在宣紙上寫寫畫畫，曲行之已經捧著一盤珠寶首飾進來了。

    蘇顏抬頭看了他一眼：“府裏還有諸多大事要等著你處理，這種小事情讓姑娘們來做就好了。”

    “什麽大事都比不過郡主出嫁緊要，雖然咱們沒有顧員外置辦得豪奢，起碼也不能失了郡主府的體麵。”曲行之笑了笑，“能想到的都籌備好了，冊子也列在這兒了。”

    蘇顏拿了冊子隨便看了一眼，不由得咋舌，那單子上所列項目之詳細周全，籌備之細致體貼，就是親媽也隻能做到這個地步了。

    曲行之看她發愣，不由得笑了：“郡主先看看還有什麽不周全的，行之即刻去辦。”

    蘇顏連連搖頭：“夠了夠了，我向來都不是什麽講究人，能置辦成這樣已經足夠了。”

    曲行之應道：“郡主滿意，那就太好了。”

    蘇顏從他欣慰的表情中看出了幾許黯然，趕緊寬慰道：“其實你根本不必置辦這麽多東西，我雖然出嫁了，可還會回來的嘛。”

    “回來？”

    “是啊。”蘇顏笑道，“我已經和蕭煜商量好了，即使我人嫁過去了，這府邸還是依然照舊。”

    曲行之很是意外：“晉王殿下……竟然允了？”

    “是啊，原本我想把宅子轉給小靈守著，如今小靈已經嫁了，我信不過別人，更不願把更多人牽連進來。”蘇顏苦笑，“想來想去，還是我自己守著。”

    曲行之笑著搖起了頭。

    “你笑什麽？”蘇顏一字一句的說著，“我嫁了蕭煜又不能把你們都帶著，若是遣散眾人，你們幾個往後隻怕都難有好結果。”

    曲行之說道：“郡主應該明白，晉王殿下允了這件事，不過是為了保護韋望而已。”

    蘇顏答道：“你就像是我哥哥，昆侖韋望就像是我弟弟，我的家人一個都不能少。”

    曲行之沉默了一陣：“郡主待我們的恩義，自然是無以為報……隻求每個人都體恤郡主的苦心，不要辜負了您的一片赤誠。”

    蘇顏微微一愣：“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行之言盡於此，郡主自行斟酌即可。”曲行之也不明說，頗有些神神叨叨的意味。

    “我知道你想讓我提防身邊人。”蘇顏笑了笑，“所以需要提防的……也包括你。”

    “郡主這話又是何意？”曲行之依舊是不動聲色，仿若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似的。

    “仝小姐趁我不在府中跑來見你也不是第一次了。”蘇顏笑道，“我尋思著你這樣的個性肯定不能一次又一次白白受她騷擾又默不吭聲，若是你倆真的有情有義，那我就是成全你們也無妨的。”

    曲行之淡淡的搖頭：“我與仝小姐之間並不是郡主所想那般。”

    “那你們三番兩次見麵到底是為什麽？”蘇顏等了好一陣，卻始終等不到回答。

    昆侖受了委屈就會大哭一場，韋望不高興了就要在家裏搞大拆遷，而曲行之的脾氣就是這樣，軟綿綿的似乎毫無攻擊性，內裏卻堅韌得狠，他認定了的事，誰都無法改變。若非要找出例外，大概也就是蘇顏那場靈車漂移墳頭蹦迪的鬧劇了。

    蘇顏虎著臉，到底還是拿他沒辦法：“你這個人老是藏著掖著什麽都不肯說，有時候真想揍你一頓算了。”

    曲行之忽而笑起來：“從相識以來，郡主隻怕把這念頭都繞過幾十遍了。”

    “幾十遍怎麽夠，幾百遍都有了。”蘇顏也不逼他，把桌子上的漆盒子朝他推了推，“吃，剛送來的糕餅，不怎麽甜的我都吃了，剩下的都是你的。”

    曲行之看著盒子裏塞的滿當當的糕餅果點，略略有些詫異：“郡主怎麽知道……我喜歡吃這些？”

    “你以前在衛夷夫人府裏時，每過幾天都要去補上一盒，如今雖然被困在這方寸之間不得自由，一盒糕餅總是做得到的。”蘇顏說道，“你這麽喜歡吃甜食，居然還沒胖成球，真是奇跡啊。”

    曲行之忍不住笑出聲來：“幸虧還沒胖成球，不然必然要被郡主嫌棄的。”

    蘇顏歎了口氣：“你和仝小姐之間的事情我確實也管不著，我隻求你別把自己栽進去，更別牽連其他人。”

    曲行之點了點頭。

    蘇顏知道曲行之是個守諾的人，他既然點了頭，也就算是放心了。

    “我知道你密會仝小姐，知道韋望總往墓地裏跑，更知道昆侖每月總會到藥店裏采購大量的藥材，我不說破不代表我不知道。”蘇顏說道，“今日你來提醒我，也算是有心了。”

    “郡主心中有數，那可真是太好了。”曲行之點了頭，“行之此前一直怕郡主沉迷於皮相錯付了真心，想不到郡主運籌帷幄了然於胸，那我也不必再過多置喙了。”

    “那是當然。”蘇顏十分得意，“長得好看的，我可以裝傻等著看他表演；長得抱歉的，必然是當場戳穿不留餘地啊。”

    曲行之歎了口氣：“陶總管著實沒說錯，郡主很多時候都是不論好歹隻看臉啊。”

    蘇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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