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蘇顏路上就覺得天旋地轉，吐了幾個來回。等到回到蕭煜身邊，人已經吐虛了。

    太醫來看，隻說是受了驚嚇動了胎氣，要她好好臥床休息。

    蘇顏原本還想完善一下自己的計劃，然而當她摸著小腹試著去感應裏麵的生命，心瞬間就軟了。

    反正餌料已經放出去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輸贏都認了。

    蘇顏以為等著這麽大的魚咬鉤總得耗些時日，然而十日不到，韋望便大呼小叫的從外麵帶了消息回來。

    “蘇鳧顏！梁王昨夜遇刺了！”

    蘇顏聽在耳朵裏，隻覺得他的聲音響得跟炸雷一樣，連忙捂了耳朵：“你聲音小點，別嚇壞了我崽子！”

    韋望一個白眼翻上了天：“還沒一點動靜就作天作地，等到肚子大起來還不得上房揭瓦！”

    蘇顏也不理會他的揶揄，先揉了揉耳朵：“你聲音小點，仔細說說到底出了什麽事？”

    韋望拚命壓抑著不耐煩，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梁王昨夜遇刺了。”

    “遇刺了？”蘇顏愣了愣，“人死了麽？”

    “沒有……”韋望搖搖頭，“聽說是重傷。”

    “厲害厲害！”蘇顏口中嘖嘖有聲，“太子比我想象的還要心狠手辣。”

    韋望傻了眼：“這會兒大理寺和刑部的徹查才剛有了頭緒，你怎麽知道是太子下的手？”

    蘇顏喘了一口大氣：“因為那是我的主意。”

    韋望不說話了，眼神卻和見了鬼似的。

    “應該說這是我想看到的結果……隻是太子比我想象的更沉不住氣罷了。”蘇顏停了停，“儲君之位旁落，太子肯定是不甘心的，尤其頂替他的還是一向最看不起的梁王，你要他怎麽咽得下這口氣。”

    韋望喃喃道：“我才不信，太子怎麽會信了你的挑唆。”

    “我沒挑唆太子啊。”蘇顏笑了笑，“我不過是告訴阿德，陛下已經開始考核梁王的人品行止，想必是要重登太子之位了。當年是太子下毒害了梁王，一旦梁王得勢，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我不然阿德去密告於太子，隻要他去給常良娣傳訊。太子原本就多疑，如今更是風聲鶴唳都疑心是有人害他，阿德這麽小心翼翼的背著太子去通知母親，由不得太子不信。”

    韋望瞪圓了眼睛：“太子這是傻麽？現在陛下還沒另立新儲，他急什麽？他這個時候鋌而走險行刺梁王，所有的懷疑都會落在他身上，他到時候怎麽洗脫嫌疑？”

    “連你都能想到，他怎麽會想不到？”蘇顏用手托著腮幫，慢悠悠的回答，“他會這麽急急忙忙的動手，一定是聽到了其他的風聲。”

    韋望不解：“哪兒來的風聲？”

    “梁王。”蘇顏答道，“太子目前最大的勁敵自然是梁王，梁王那邊又何曾想要放過他？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一定是梁王那邊有了動向，作出了不利於太子的舉動。”

    “真是神了！”韋望重重的一拍桌子，“此前才聽上書房那邊傳出消息，梁王獨自去見了陛下，說了流放在外受的苦楚。似乎前前後後有過好幾次謀害，都是太子的授意。”

    蘇顏心裏頓時敞亮了。

    太子失德之事老皇帝心裏向來有數，無論是毒殺親兄、暗害嬪妃、和衛夷夫人私通、橫行朝野草菅人命，乃至於後來的私鑄刀兵企圖謀逆，這些都是實錘，老皇帝聽得都不愛聽了。

    倒是梁王跑到他麵前訴苦，仿佛隻是隨口說說父子人倫家長裏短，卻惹來了憐惜，在自己通向皇位的天平上加了一塊砝碼。

    梁王懂得隱忍，卻從來不知該如何把握機會，報複的方式也顯得簡單粗暴。這麽聰明又討巧的方式絕不會是他能想出來的，唯一有可能的人就是秦昭。

    對秦昭來說，已經失勢的太子已經不再有利用價值，留著還容易把自己牽連進去，大可以除之而後快。

    而梁王敢這麽明目張膽的去找老皇帝，正是因為他覺得天命已經在自己身上，大可以有恃無恐，卻沒防備太子被逼急了，居然生出了狗急跳牆舍命一搏的舉動。

    韋望等了好一陣子也沒等到蘇顏回話，隻見她眼神時而犀利時而迷離，知道是在心底謀劃著什麽，莫名的生出一陣感慨：“你這種女人也挺可怕的，睜眼閉眼都在算計。也幸虧是跟了晉王，換了別人根本鎮不住你。”

    蘇顏扭頭看他，不鹹不淡的來了一句：“放心，我不會算計你的。”

    “為什麽？”

    蘇顏歎了口氣：“你那藏不住心思的直腸子，坑自己坑得麻溜利索，還用得著我算計麽？”

    韋望白眼一翻，又要上梁。

    “先別忙走，我這裏還有事需要你去辦。”蘇顏連忙喊住他，“我見識過梁王的功夫，能夠刺殺得手的必定不是凡人，你就從天龍殿入手尋找證物，再把證物藏在必定會被搜又要費點工夫才能搜出來的地方。”

    韋望撇了撇嘴：“事情都到了這個骨節眼上，你以為太子還能留下證物給你搜？”

    “沒有證物就去創造證物，你能把黑鍋扔給齊王，自然也能把黑鍋扔給太子。”蘇顏笑道，“我看好你，快去。”

    “你這個人真是……”韋望很想吐槽，可猶豫了半天還是決定不跟懷孕的大肚婆計較，扭頭走了。

    事實上整個過程比蘇顏所想的還要簡單，太子壓根就沒想過還要掩飾，全以為隻要除去了梁王就能高枕無憂，壓根就沒想著要善後。等到大理寺和刑部查起來，就是求錘得錘，什麽證據都是現成的。

    如今梁王重傷太子失勢齊王流放蕭煜昏迷不醒，簫盛奎氣得一病不起，接連免朝數日。

    等到太子要被遣離望京的消息傳來，蘇顏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太子這回總算是涼得不能再涼了，再想鹹魚翻身隻怕要等下輩子才行。

    梁王重傷臥床養傷，也不知到底傷到了什麽程度。太子徹底倒台，正是他趁勢而起的好時候，到這時候他還沒出門露麵，隻怕真是傷得不輕。

    這些日子不見秦昭，也不知是去了哪裏。想必一個個牆頭接連倒下，她自己也快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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