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他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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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辛意的眼眸一直處於空洞的狀態。

    警察連聲喚了幾句,但辛意都沒有任何反應。

    這時候章宴白隻好說道:“有什麽事情您問我吧。”

    辛意緩緩將透明袋接了過來,麵色頗有些痛苦的感覺。

    旁側隱約傳來的聲音無非就是要了解一些細節,警察基本已經對車禍現場查看差不多了,所以基本能夠判定是一場意外,也並沒有產生較多的問題出現。

    談論僅僅隻進行了三五分鍾,警察便離開了。

    辛意握住透明袋,嘴唇有些顫抖。

    而章宴白觸了一下她的胳膊,原本是想要帶她坐回到一旁的長椅上的,但辛意卻猛然抬起頭,用驚恐的眼神看了看章宴白的手,並且下意識閃躲。

    章宴白趕忙將自己的手收了回來,生怕辛意再發生上次那種狀況。

    由於辛意還尚且能夠控製自己的思緒,所以並沒有表現出太過震驚的狀態。

    “坐這裏吧。”章宴白與辛意之間保持了一定的距離,距離拉開到讓她覺得足夠安全,他這才放下了心來。

    他指著一旁的凳子輕聲說道。

    “嗯。”辛意望著這枚沾了血的戒指,隻覺得渾身的力氣都好像被抽空了一樣,所以趕忙順勢坐在了一旁。

    這時候,章宴白亦是看了看辛意手裏攥著的戒指,緩聲說道:“這是?”

    辛意手指有些顫抖,將透明袋緩緩打開,並將有血漬的戒指拿了出來,放在手心當中,又伸手攤在章宴白的麵前:“這是他買的。在美國買的。”

    聽到這話,章宴白緊緊盯著戒指看了幾眼,張了張口又沒有說話。

    “他以為我不知道,”辛意笑了笑,又攥了一下戒指,將其放回到了透明袋當中,“又或許他也知道,我清楚這件事兒,隻是不願意說出來罷了。”

    “這戒指我已經見了兩次。”辛意頓了頓,將透明袋裝了起來,並說道,“可能是他想跟我求婚用的吧。”

    “不過他沒有。”章宴白一直沒有說話,而隻是辛意獨自一人說道。

    “他如果求婚了,你……”章宴白說這話的時候突然有些畏懼。

    因為他能夠看到,辛意對關摯洺似乎也是有感情的。

    “不會。”辛意幾乎沒有任何遲疑,便淡淡說道。

    “為……”章宴白本想問“為什麽”,但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辛意揚唇笑了笑。現在的她也知道章宴白想要問什麽,但卻並不想回答。

    難道,在自己下定決心要離開的時候,還要回答一句,因為對他沒有感情,因為心還是在你身上麽。

    “說實話,我挺佩服關摯洺的。”章宴白聲音輕緩,“如果他愛的不是你,這種專情而又有責任感的人,應當是很好的生意夥伴。”

    聽到這話,辛意攥了攥那個透明袋,沒有說話。

    哪有那麽多如果。

    如果有的話,生活豈不是能夠遂人心意重來了。

    “病人沒有反應麽?”這時候,醫生走到病房外,看了看辛意和章宴白,緩聲問道。

    “沒有。”辛意的臉色有些難看。

    她腦海中回蕩著醫生剛才說過的話。

    如果二十四小時之內沒有醒的話,恐怕他就很難醒過來了。

    植物人。

    這是一個多麽可怕的詞語。

    辛意覺得高傲如關摯洺,如果變成植物人的話,恐怕寧願死了吧。

    想到這兒,她隻覺得越發悲涼。

    而醫生這時候卻說道:“你們進去跟病人說說話,他現在或許能聽到,缺個動力醒來。”

    “真的?”辛意聽到這句話,眼眸一亮。

    醫生又怎麽能說得那麽絕對,因此隻是緩緩說道:“可以嚐試。”

    辛意的眼眸暗淡了一些。

    “那你們在走廊幹等著也不是辦法。”醫生皺了皺眉頭,似乎對辛意和章宴白這種消極的心態很是不滿。

    辛意愣了一下,趕忙說道:“好,我們這就去。”

    “嗯。”醫生皺了皺眉頭,似乎也覺得關摯洺的病情看起來有些棘手。

    但無論怎麽樣,總要試試才好。

    辛意趕忙道謝,推門走進了房間。

    醫生也隨之走進,以至於章煙嵐轉過頭麵向辛意的那一刻,原本想要發出的嘲諷或者謾罵消失殆盡。章煙嵐還沒有放肆到在醫生麵前胡說八道的程度,她也知道萬一影響了關摯洺的治療,於誰而言都沒有任何的好處。

    醫生一邊查看點滴以及關摯洺身體情況,一邊對幾人說道:“最好是由病人最親近的人跟他不停的說話,這樣喚醒他的幾率比較大一些。比如父母或者戀人。”

    說著,他撐開關摯洺的瞳孔看了看,又在本子上記錄了一些什麽。

    辛意目睹這一切,有些恍然。

    “點滴完了叫我。”該做的治療已經做過了,其他方麵的幫助作用似乎並不是那麽大,因此醫生說罷這句話,便轉身走出了病房。

    章煙嵐咬了咬唇,似乎是有幾絲不安的情緒襲來。

    辛意看到章煙嵐眼眸之中的戾氣,想到醫生剛才所說的話,關摯洺很可能能夠聽到這一切,所以準備轉身離開,隻在病房門前守著就好了。

    但她沒想到的是,章煙嵐居然出言將她喚住。

    辛意一愣,腳步也有幾分遲疑。

    “你試試吧。”章煙嵐丟下這句話之後,便起身欲要離開病房。

    辛意看了看紋絲不動的關摯洺,又轉頭看了看章煙嵐,倏然間覺得有些心酸。

    “我試過了,”說到這兒,章煙嵐頓了頓,眼眶微紅,似乎是遲疑了半響才緩緩說道,“沒有用。”

    “哥,你跟我出去吧。”章煙嵐拽上章宴白便要離開,她現在想的隻是讓關摯洺趕緊醒過來,如果辛意能夠有辦法讓關摯洺醒來的話,就算自己承認失敗恐怕也無所謂。

    而她之所以要帶章宴白出去的目的就是生怕他在這兒,辛意會有什麽不敢說的。

    但辛意對這個舉動卻並不敢苟同,她唇角輕啟,看了一眼章宴白,而後說道:“你們都不用出去。”

    章煙嵐愣了一下。

    在這個時候,章宴白沒有做聲,而是默默坐在了旁邊的床上,眼神鎖定在辛意的臉上,不肯有任何偏移。

    辛意轉過頭看了看關摯洺,似是自言自語,但又低聲說道:“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聽得到。”

    她的聲音當中有些破碎,而似乎還有些畏懼。

    “我現在很好,將來也會很好。”辛意聲音低沉,微微蹲下身子,雖然趴在關摯洺的床邊,但卻始終與其有一定的距離。

    章煙嵐在一旁靜靜站著,看著眼前的一幕,倏然覺得自己真是有些多餘。

    辛意手上根本沒有其他的動作,甚至就連簡單的手指相握也都沒有。

    這讓一旁的章宴白想起自己過去雖然看到辛意與關摯洺在一起,雖然辛意作為他的助理,但兩人之間始終有不可逾越的距離。這恐怕就是辛意最為出色的地方吧,所以章煙嵐所說的話,還真是對辛意所進行的莫大的侮辱。

    即使關摯洺如此深愛辛意,但她依舊能在這段關係當中,把握住應有的度數。

    “我希望你能醒過來,能好好的,”辛意笑了笑,聲音有些悲涼,“我知道,你總是擔心會給我帶來困擾。”

    “但實際上,沒有什麽好困擾的。這些年,也隻是你自己困擾了自己而已。”說到這兒,章宴白雖然在背後,都能夠感覺到她言語之間的破碎,“所以我希望你快點兒醒來,你還有自己的生活,你還有能去愛的人。我是你的學妹,也可以是你的過去。”

    辛意說到這兒的時候,望向關摯洺左手上紮針的部位,眼淚無聲地滑落下來。

    她沒有回頭,身體也沒有顫抖,僅僅隻是那麽一滴淚,卻不小心落在了關摯洺的右手上。

    此時,誰都沒有發現,關摯洺的指有微微的顫動。

    “以後別這麽傻了,沒有我你一樣能夠很幸福的活著,”辛意淡淡說道,“你從來不會給我帶來負累,你對我的感情讓我覺得很榮幸,但我最希望的還是你能有自己的生活,愛一個能夠終生相守的人。”

    聽到這些話,一旁的章煙嵐已經握緊了拳頭。

    她眼看著這場麵,卻不知道究竟應當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

    有些沉重亦有些悲涼。

    自己向來以自私的角度去看待一切,直至一切在自己的視線中被扭曲成想象當中的樣子。隻是無論旁人做出任何提醒,她都沒有想起去看一眼現實。

    陽光透過窗紗灑了進來,辛意的頭發泛著金黃的顏色。

    章煙嵐看到這兒,倏然覺得心中的恨意並不是那麽明顯了。

    所有的誤會在生死麵前都顯得那麽渺小。

    辛意言語當中的真切和安然,對比章煙嵐的自私和惡毒,讓她黯然失色。

    在沉默了大概一分鍾之後。

    辛意又拿出了那個透明袋。

    在章宴白兄妹的視線當中,將那枚帶血的戒指取出,又將關摯洺的手翻轉過來,放進了他的手心裏。

    “打死不說和裝傻到底,本應該是不錯的朋友。”辛意說這話的時候,語氣盡量輕鬆,但聲線還是有些顫抖。

    善良如她,根本無法接受多年以來存在於自己生命當中的朋友躺在自己麵前的事實。二十四個小時,相對整個生命而言實在太短。但由於大腦的神秘構造,醫生也無法得知他究竟會不會醒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