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初，我來幫你。要是出了事，我和你各負一半的責任。”

    餘凡也不明白自己哪裏來的信心，他站起來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裏一點膽怯都沒有。

    說完這句話，餘凡自己也有點懵了。

    張婉初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樣，在他臉上多看了一會兒，然後不客氣地答應了下來。

    反倒是餘小魚聽到兩人的決定，嚇得從凳子上跳了起來：“婉初姐，哥，你們幹嘛？要是你們也出事了怎麽辦？”

    承擔起別人的生死，這對於小姑娘來說是想都不敢想的。

    餘凡將她的頭頂揉成雞窩，笑道：“相信你哥。”

    陳婷在一旁提醒道：“張小姐，他們口中的開顱手術並不簡單，看你年紀輕輕，就算你真是醫生，真的沒問題嗎？”

    陳婷對於醫學上的事所知不多，可她卻很清楚在人的腦袋上做手腳是件高風險，是件不容易的事。她見眼前這對年輕人幫過自己，有些於心不忍。

    張婉初點點頭，從許世平那裏取來關於那名叫曹大娃的青年病者的資料，一邊翻看，一邊和餘凡回了趟停車場，將車上一個紫色的布袋子取了過來。

    回到急診室門前後，他們便不再停留，往許世平整理出來的一個空房間趕去。

    將醫療床推入房內，又將其他人全都鎖在了門外，張婉初從懷中取出一雙橡膠手套交給餘凡，順手又替青年病者換了輸液袋。

    張婉初冷靜道：“這名病者應該是被車撞傷的，身上一共出現三種症狀，顱內出血、胸腔積液、全身性骨折。其中顱內出血最為嚴重，已經出現血腫。胸腔積液應當是由肺部挫傷引起的，所以他才會在剛才咳出血來。至於全身性骨折，我並沒有在這些報告中看到開放性骨折的報告，因此暫且無法判定。按優先程度來說，顱內出血最為嚴重，一旦形成腦疝會危及病者性命，所以我會先進行開顱手術。呆頭鵝，你幫我給這人把著脈。”

    餘凡聽得雲裏霧裏，好不容易聽懂了一句，立馬就伸出手握住了曹大娃的手腕。

    張婉初問道：“怎麽樣？”

    “有點慢。”餘凡道。

    張婉初道：“這說明顱內血壓在增高，我現在就開始。”

    餘凡道：“要我做些什麽？”

    張婉初道：“什麽都不用做，陪著我就行。”

    說完這句，她也不管餘凡的反應，伸出手在青年病者的腦袋上蓋了一層棉紗布。她的動作很嫻熟，手術刀輕輕一撥，就在曹大娃的腦袋上切開了頭皮。

    她似乎一點都不緊張，隻有全身心都投入的專注，她手中的手術刀不鬆不緊、十分穩當。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讓人相信這樣的技術會出現在一個如此年輕的女子身上。

    餘凡一邊震驚著，一邊悄悄閉上了雙眼，心念剛起，一具虛像就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裏。這具虛像和剛才的不同，尺寸比例都和曹大娃的相仿，應當就是曹大娃的3d掃描圖。隻不過這一回還是和之前的一樣，虛像之上隻有玄黃之氣。

    餘凡小心地將虛像在腦中擴大、拉近，直至他將虛像的頭部位置清晰地呈現，他才停了下來。

    放大後的虛像雖然依然有奇詭的玄黃之氣環繞著，但是除了這兩種顏色外，竟然還有一小片的空白區域，這區域就像是一個可怕的空洞，將周遭的玄黃之氣都隔絕在一旁。

    餘凡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他看到的這片空白區域應該就是曹大娃顱內出血的位置。

    而在另一邊，張婉初掏出一個架子，輕而易舉地將青年病者血淋淋的頭皮分開，在周圍堵上了吸血棉。接著，她拿出鑽子小心而謹慎地在曹大娃的顱骨中開了個小孔。她沒敢停頓，彎下身子迅速而仔細地進行著觀察，直到發現準確位置，她才拿出新的小刀往顱中戳了一下，隨即便有一道血水噴出。

    就在張婉初做完這一切，餘凡重新閉上眼，腦海中虛像上那片被玄黃之氣包裹住的空白區域突然縮小了，一直在旁的玄黃之氣逐漸形成了包圍之勢。

    餘凡見到這一變化，才明白過來玄黃二色代表著的應該是生命，而那片空白區域則意味著壞死。張婉初解決了曹大娃顱內中的血腫，消除了隱患，也就意味著那片空白區域重新獲得了生機。

    他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如果他能操控玄黃之氣主動填補那片空白，是不是可以通過逆向方式來幫助病者？

    這就好比西醫和中醫，他救和自救。

    想到這，餘凡連忙使用意念和遐想對虛像上的玄黃之氣進行操控，可是他費了半天勁，依然還是無法使虛像產生任何變化。

    “呆頭鵝，病者的脈搏現在怎麽樣了？”

    張婉初沒聽到回答，便再問了句：“小凡？”

    餘凡睜開了雙眼，欣喜道：“脈搏快了一點，已經正常了很多。”

    張婉初這才安心地籲了口氣，開始進行收尾工作，她將曹大娃的頭皮縫好，想起餘凡剛才的舉動，好奇道：“你剛才閉著眼睛幹嘛？不敢看嗎？還是不相信我的醫術？”

    餘凡搖了搖頭，卻發現張婉初臉上全是細細的汗珠，她的嘴唇都泛了白色，襯衫也濕了一些。

    一看牆上掛著的鍾，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餘凡雖然不懂醫術，但也知道任何和腦子相關聯的事肯定都是很複雜的，而從進來開始，張婉初就一直一個人進行著手術，而且看樣子也似乎十分順利，不禁佩服道：“婉初，你什麽時候學了這麽厲害的本事？”

    “在加拿大的時候學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東西。我也不敢確保萬無一失，這種手術的風險很高，很容易留下後遺症，如果處理不當也會危機性命。要不是我看了曹大娃的報告，知道再晚一點，就會來不及救他，我也不會在這種條件下進行緊急治療。不過目前看來，似乎一切順利。”張婉初將曹大娃的腦袋包裹好，露出了個滿意的笑容，又伸出手翻了翻曹大娃的眼皮，還在曹大娃的胸口位置連續按了幾下，像是在確認什麽。

    餘凡見狀，又一次閉上雙眼，他現在的左手就像個簡略般的人體ct機，稍一凝神就能在腦海裏看見曹大娃的3d虛像。

    就在這時，他發現曹大娃的腦部位置那片本來已經縮到了一丁點的空白區域竟再一次擴大了，而且這一次它的範圍要比原先大了許多。

    發生了什麽？

    手術應該成功了啊。

    為什麽那片空白區域又會變大？

    感受著手指上傳過來的再度變得緩慢的脈搏，餘凡正欲開口將這件事告訴張婉初，可他還沒開口，那片空白區域竟然又擴大了一些。

    來不及的！

    不知道為什麽餘凡就有這種感覺，如果讓張婉初重新進行開顱手術，一定會來不及的！

    那片空白會在手術進行的過程中就占據曹大娃的腦袋，如果真的像餘凡先前認定的那樣，這也就意味著接下來曹大娃將會麵臨死亡！

    該怎麽辦？

    該怎麽辦才能令這片空白消失？

    該怎麽辦才能讓曹大娃活下去？

    ……

    ……

    手術室外，許世平正在和醫院裏新來的小護士聊天，目送張婉初和餘凡進入房間後，他就將幾個沒什麽事做的護士叫了過來。

    將她們叫過來的原因一個是看笑話，另一個卻是為了留下目擊證人。

    他很清楚開顱手術的風險，開腦子可不是簡簡單單的手術，更何況曹大娃身上還有那麽重的連帶傷勢。

    他不是懷疑張婉初的能力，而是確定以張婉初的能力肯定是無法令手術成功的，要說為什麽的話，關鍵還是出在那份報告上。

    那份檢查報告實際上隻是粗略地寫了一筆，因為知道對方不可能在這裏做手術，也就沒有很詳細地進行記錄。

    這其中關於顱內血腫的報告其實還少了一處，也就是說其實曹大娃的腦袋不止要開一刀。

    一旦沒有發現這個事實，任張婉初的本事再如何通天，也無法救下必死之人。

    所以許世平才會叫上幾個小護士，他必須要證明這次醫療事故和康正醫院毫無關係。

    這時，手術室裏傳來了一聲驚呼。

    “怎麽會這樣？他的心跳怎麽停了”

    聽到這聲驚呼，許世平輕慢而隨意地笑了，他雖然不是鎮上最好的外科醫生，但也絕對不允許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和一個毛頭小子搶了他的風頭。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