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韓方明的聲音，秦可卿打了個寒顫，她已經有個把月沒有聽到這個男人的聲音了，這時候聽見，又令她想起了這一年間發生的不好的事情。

    他……他怎麽來了？

    韓方明在門外頭又喊了一聲：“可卿，開開門。”

    秦可卿小心地瞄了眼餘凡，抿著嘴懇求了一聲：“小凡，你能不能和我一起下去見韓方明？”

    餘凡對韓方明這個人名有點印象，好像剛剛才聽過。他雖然還是理不清秦可卿和這個韓方明有什麽關係，但是也看得出來秦可卿在害怕，因此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下了樓，正巧碰到出來察看的餘小魚和蘇容。

    秦可卿勉強堆起平常的笑容，平靜道：“是村長來了，可能有什麽事。你們繼續忙，別管我。有餘凡陪著呢，要真有什麽東西，我就讓他搬。”

    蘇容這時候掛著條圍裙，垂下來的長發都堆上去紮了個馬尾辮，宛如蝤蠐一般的玉頸徹底露在了外頭，她似乎剛剛忙完，臉上全是細小的汗珠。

    她順著秦可卿的話盯了餘凡一眼，似乎是在詢問你什麽時候和可卿姐這麽要好了？

    不過她最終也沒說這話，在應了秦可卿一聲後，就帶著餘小魚回了廚房。

    餘凡跟著秦可卿下了樓，打開了大門，門外頭韓方明的叫喊聲才停了下來。

    這種偏僻的鄉村裏頭沒有路燈，但是各家各院的門前都安著一盞節能燈，一開門，秦可卿就先將這盞燈開了起來。

    晃亮晃亮的白色燈光下站著一個大腹便便的漢子，這漢子穿著牛仔褲和條紋t恤，臉上正擠出一個和善的笑容，滿嘴的胡渣子，兩排黃澄澄的牙齒一馬當先，其中一顆竟還是鑲金假牙，正是當了一年村長的韓方明。

    韓方明見到秦可卿出來，一雙眼睛眯得更細了，像是在仔細打量一般，將秦可卿的全身都“刷”了一遍。

    秦可卿嚇得連忙將餘凡從身後拉了出來，韓方明一見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從秦可卿家裏出來，麵色當即一沉。

    “沈家嫂子，您這是？”

    “這是餘凡，小魚的哥哥。”

    “你就是餘凡？”韓方明像是聽說過餘凡的名字，睜開了眼，有點詫異地說道。

    餘凡點了下頭，對眼前這個中年男人卻沒有什麽印象，他小的時候不太喜歡外出，家裏的客人又少，所以對老一輩的都不太相熟。加上村子裏的男人大多數都會出去找工作，所以對於村子裏的男人，餘凡就更加不了解了。

    韓方明對餘凡的了解其實也不多，他回來高朝村做村長也就是這一年多的事。他見過餘凡小時候，以往過年的時候也會碰到。不過到底不是一輩人，碰上了也沒個話頭，也就和陌生人沒什麽兩樣了。

    再次聽到餘凡的大名還是在這兩天，其一是因為餘凡和趙濤的那一場架，其二是福姨曾在他麵前提起過，福姨的說法是希望韓方明教訓教訓餘凡。

    不過韓方明和餘凡平日裏也沒什麽仇怨，也就沒答應福姨。

    韓方明沒看出來餘凡這瘦弱的身子骨能幹的翻趙濤，也沒在他的目光裏找到福姨說的什麽“倔驢”脾氣，看著還挺清秀和氣的，也就順理成章地將他當成了好欺負的。

    “小凡啊，你在沈家嫂子家裏做什麽呢？也不怕傳出閑話來。”

    “韓村長，他是來這裏找容容的。”秦可卿連忙回了聲，同時又有點緊張地扯了扯餘凡身上的t恤，她躲在餘凡後麵，這一舉動沒被韓方明發現。

    餘凡明白她的意思，立馬“串供”道：“對，韓村長，我來這裏是找蘇姑娘商量事情的。”

    “原來是這樣啊。”韓方明一聽不是來找秦可卿的，眼神立馬柔和了下來，又道，“既然這樣，那小凡，你先進去，我和沈家嫂子聊會兒。”

    秦可卿一聽急了，連忙又扯了下餘凡，她現在的表現像是個十一二歲正在麵對人販子的小女生一樣。

    餘凡不知道她是怎麽了，隻能硬著頭皮挺身而出：“村長，您想聊什麽？”

    他的社交能力本來就不足，又沒什麽和人接觸的經驗，所以一開口就是直來直往的那一套。

    韓方明一聽這問話，臉色當即又變了，他一邊想著我要聊什麽，和你餘凡有什麽關係，一邊說道：“都是大人的事，你就別打聽了，趕緊進去。”

    這時候秦可卿露出半張臉，小聲道：“韓村長，我還有事。你看，能不能下回再說？”

    “別呀，可卿，我這可是好不容易才甩了我家那婆娘來見你一麵的。”韓方明上前一步，望著秦可卿道，“你這樣，我就說幾句，完了，就不耽誤你了。”

    “可是我真有事。”

    “秦可卿，我這可是給你機會，你別不識好歹。”

    “韓村長，我……”

    “別你的我的了，一句話，要不要和我聊聊？”麵對秦可卿一而再的拒絕，韓方明終於失去了耐心，他從懷裏掏出一個紙盒子，遞了上去，道，“想好了，明天就穿著這身衣服在家裏頭等我，我會過來找你的。你要不答應，我就將你在北都發生的事說給村裏人聽。我是真沒想到，你秦可卿平日裏看著高不可攀，原來也會做那樣的事啊。”

    “你……你說什麽？”

    秦可卿沒有接過韓方明的紙盒，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往後退了幾步，眼看就要跌倒，幸好餘凡眼疾手快地將她拉住。

    餘凡不明所以地問了聲：“可卿姐，你沒事？”

    韓方明見狀，像是一頭惡獸終於亮出了利齒般，嘿嘿笑了兩聲：“你看你，空虛了兩年，終於耐不住寂寞想找男人了，還騙我說什麽來找蘇小姐的。我就想不明白了，這瘦弱的小竹竿有什麽好的？我鐵定比他要好上一百倍，保準你欲仙欲死的。”

    “別……別說了。”

    “你都幹出那種勾搭了，還不允許我說嗎？”

    “我沒有。”

    “你沒有？”韓方明露出下流的表情掃了眼秦可卿的身子，道，“難道我聽來的都是假的嗎？那人說的可是真切，說你在辦公室裏頭就……”

    “你……”秦可卿的眼睛像是關不住的閘門，眼淚從裏頭像是洪水一樣掉了出來，整個人也是虛脫了般癱倒在了地上，“求求你，別說了。”

    韓方明見到秦可卿這副模樣，更加得意：“你要是希望我別說，你應該知道……”

    他這話還沒說完，就感到鼻梁一陣割進了骨子裏的疼痛，整個人往後跌去。

    餘凡不知道什麽時候從門裏跨了一步，一拳揍在了韓方明的臉上。

    韓方明和秦可卿都呆了。

    不過韓方明一下子就回過神來，叫囂道：“臭小子，你有病啊，你不知道我是村長嗎？”

    “就算是村長又怎麽樣？”

    餘凡往前邁了一步，他的兩隻拳頭緊緊攥在手裏。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見到秦可卿痛哭流淚的樣子，怒意像是燎原火一樣燒到了心頭，逼得他失去了平日裏的怯懦和冷靜。

    韓方明見到他這青筋直跳的，就想到了他和趙濤的那一架，頓時就蔫了，隻能倒在地上，鼓起力氣威脅道：“我可告訴你了，我是高朝村的村長，你要是得罪了我，我保證讓你在這裏過不下去，村委會裏頭都是我的人，你可想清楚了，就為了這個不知道被多少人用過了的二手賤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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