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餘凡用華語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原先帶領兩人進來的女導購突然身子一縮，犯錯似地低下了頭。

    就聽年紀比她大一些的那名女導購轉過頭，責罵道：“香子，我怎麽和你說的？不是說了不能讓華國人進來嗎？”

    “美紗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他們是華國人。”常本淺香低著頭，小聲地回了句。

    她很清楚中井美紗對華國人的厭惡，所以在聽到餘凡說出華語後才會這麽震驚，就在不久前一個新來的店員因為讓華國人進來，結果第二天就被中井美紗辭退了。

    她自己對華國人倒是沒什麽感覺，這家店裏麵應該也隻有中井美紗會這麽討厭華國人了。

    在常本淺香低頭認錯後，中井美紗的矛頭就指向了餘凡：“我說過了，這裏不歡迎華國人，還請你們出去。”

    即便餘凡聽不懂她口中的瀛國話，也還是明白她正在下逐客令。

    餘凡不服氣道：“我們來這裏買東西，我們就是顧客，顧客是上帝這句話，你沒聽過嗎？”

    這時候，另一邊沒有離開的小夥子聽到這裏，也走上來插嘴道：“就是，我們一沒偷，二沒搶，憑什麽不能在這裏買東西？”

    中井美紗看到兩個人聯起手來，不由生氣道：“我們歡迎任何人來這裏購買手機，就是不歡迎華國人，你們做過什麽，泥們心裏清楚。”

    “你給我說清楚，我們到底做了什麽？”小夥子道。

    “我不想和你們說話，還請你們離開，要不然我就會報警了。”中井美紗說出了最後的威脅。

    一聽見她要報警，小夥子馬上慫了，他瞥了瞥餘凡，見他糊裏糊塗的樣子，知道他沒聽懂，就低聲地提醒了句：“她說要報警。”

    “報警？”餘凡越發不能理解，怎麽買個手機能上升到這種層次？

    常本淺香看著疑惑不解的兩名小夥子，偷偷地在自己的手機上輸著些什麽，她趁著中井美紗沒有注意，悄悄地舉起了手機。

    小夥子一見到手機上寫的，就立馬在餘凡耳邊輕聲道：“原來是這個歐巴桑對華國人本來就有歧視，又碰巧在電視上見到幾個華國人在一家珠寶店裏動了手腳，偷走了大量的名貴珠寶，所以才會這麽刁難華國人。”

    原來是這麽回事！

    餘凡一聽這解釋，算是明白了中井美紗這麽做的原因。

    可他還是不能接受，對於中井美紗的做法，他覺得很氣憤，這和個人無關，完全是因為中井美紗的做法沒有尊重華國這個大集體。

    想到這裏，他大大方方地攤著手，對中井美紗道：“對不起，我沒聽明白。”

    中井美紗顯然是學習過華語的，聽到這句話，立刻用華語回道：“我讓你們離開，要不然，我就會打110。”

    餘凡皺著眉道：“什麽？我還是沒聽懂。”

    “我是讓你離開這裏。”中井美紗的兩條眉毛都氣得抬高了數厘米。

    餘凡見狀，搖搖頭道：“真是抱歉，我隻能聽懂人說的話。”

    “呐夠多？”中井美紗一時間沒明白這句話，等她明白過來後，立馬氣得鼻孔都大了兩倍，她也不再和餘凡多說，直接拿起了一旁的手機，就要報警。

    就在中井美紗拿起手機的時候，一直在店裏圍觀的顧客裏頭，有個留著小胡子的小青年往前走了一步，雙目充滿仇恨地盯著餘凡和趙蘭蘭，看他的樣子像是要為中井美紗打抱不平似的。

    就在這時候，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吭聲的趙蘭蘭開口了：“每個地方都會有狗吠，不能因為討厭這些狗，而將自己也放在和他們同一個水平。”

    說完這句話，趙蘭蘭又用瀛國語對著中井美紗道：“我需要見你們老板。”

    “我說過……”中井美紗還要說些什麽。

    趙蘭蘭舉起手阻止了她說下去，她沒有什麽氣憤和惱怒，還是那副淡淡的神情：“要讓我走，你還不夠資格，我要見你們老板。”

    “你……”麵對趙蘭蘭的坦然自若，中井美紗張了張嘴，沒有再說下去。

    她雖然對餘凡的表現很生氣，可是當這個女人站到自己麵前時，她感覺到了一種油然而生的敬畏，她有種直覺趙蘭蘭不是自己能夠得罪得起的人。

    她轉過頭狠狠地瞪了常本淺香一眼，道：“香子，你打電話給老板，讓他過來一趟，就和他說有個客人在這裏鬧事情。”

    “是，是，美紗姐。”常本淺香點了下頭，見到中井美紗離開，忍不住對餘凡三人吐了吐舌頭。

    常本淺香也沒想到中井美紗居然會選擇服軟，看來在任何時候，欺軟怕硬這句話都是很有道理的。

    這家店的老板是一個中年婦女，來到店裏的時候還是一副冷冷地想要問責於人的模樣，可一聽說趙蘭蘭要買三部價值三十萬日元的手機，她的態度就立馬變得和藹了許多。

    &nas的法羅西輕奢手機離開的時候，中年婦女也是一直站在門口，笑眯眯地目送著兩人離開。

    走出手機店幾步，餘凡很在意地回過頭看了眼白色牌子上的那串華國文字，他現在才明白過來這個牌子上為什麽會單獨用華文標注。

    這是一種羞辱！

    趙蘭蘭在旁邊道：“既然買好了手機，我們下一步就去五越百貨。”

    餘凡點點頭，心想你怎麽一點都不生氣呢？

    不過他的念頭才剛剛升起，就見到常本淺香從手機店裏走了出來，她將那塊白色的牌子拖了進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塊粉色的牌子，上麵隻有瀛國話。她似乎看見了餘凡，還露出親切的笑容，和他招了招手。餘凡也舉起手朝她招了兩下。

    等到常本淺香跑了進去，餘凡見到一開始就盛氣淩人的中井美紗突然跑了出來，站在店門外左顧右盼的。

    見到餘凡，中井美紗慌裏慌張地跑到了兩人的麵前，餘凡還以為她是來繼續胡攪蠻纏的，誰知道她一跑到兩人的麵前，直接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真是對不起，剛才是我的態度不好。”中井美紗用著誠惶誠恐地語氣向餘凡和趙蘭蘭道歉，而且說的還是華語。

    這實在是太令人意外了！

    餘凡直覺中井美紗會有這種舉動和趙蘭蘭有關，但是趙蘭蘭卻什麽都沒說。

    中井美紗繼續承認錯誤道：“是我不對，我不應該說那些話，希望你們能夠原諒我。”

    中井美紗低著頭，上半身和下半身形成了一個直角，她保持這樣的狀態一共一分鍾左右，趙蘭蘭才淡淡地回道：“餘凡，你說呢？”

    餘凡沒想到她會將這球拋到自己手裏，搔了搔腦袋道：“沒關係了，但是下次別再這樣了。”

    “謝謝先生，謝謝先生。”

    等到中井美紗跑了回去，餘凡才好奇地問趙蘭蘭道：“你做了什麽？”

    趙蘭蘭道：“沒什麽，我剛才對老板娘說我本來是想買十部手機的，但是現在改變主意了，希望下次來的時候，可以得到更好的接待。我想老板娘應該是批評她了。”

    聽到這話，餘凡若有所思道：“也就是如果狗咬人，我們應該找狗的主人？”

    趙蘭蘭走在前麵，淡淡回道：“孺子可教。”

    ……

    ……

    餘凡和趙蘭蘭離開後不久，就見到藤原手機店裏走出一個留著小胡子的小青年，這個青年望著兩個華國人遠去的方向，攥緊了拳頭，低吟道：“本當に憎らしいか、これらの華人メン。（譯文：真是可惡呢，這些華人們。）”

    說完，他在發了條信息後也朝五越百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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