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見，也聽不到，他好像在做夢，但又很清楚這不是夢。

    這是世界，是天地間每一寸角落，是光明，是無窮盡的天空和土地、甚至還有海洋，他看得見高樓，看得見矮屋，有人、有動物，也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地方。但是這些像是電影片段的東西以極快的速度翻動著，他沒辦法看清，每一刻、每一瞬都在變化著，晃得他頭暈，隻想將前幾天吃進來的東西全吐了。

    停！

    這沒用，片段還在往前播放，餘凡想要睜開眼睛，卻又發覺他感知不到身體，他像是在做夢，隻能隨著呼吸在雲棉裏沉浮。

    太初卜離，窮極玄黃。

    他又念出了這句咒語，但是他沒有停下，盡管在他的腦海裏有關這句咒語的下半段是不存在的，但是他還是將這句咒語的下文念了出來，仿佛他就是知道，仿佛這一開始就是印在他的心裏的。

    天地一生，道炁泱泱。

    九曜順行，玄虛化真。

    三界初辟

    當此時，那些在腦海裏不斷閃現的、變化的片段突然間停了下來，再然後他像是被人從天上扔了下來，世界在他神思中不斷變大，最後隻變成了一副虛像。這副虛像有著一座城堡的外形，但它比城堡本身要大一些，它包含了城堡外頭的一些空間。但並不影響。

    餘凡的四肢傳來熟悉的酸痛感，他可以感受到眼皮緊闔在一起時的擠壓，他好像從夢境裏回來了，而且他看到了包含這座城堡的這片空間的虛像。

    這意味著他很有可能可以查看清楚這片空間當中包含著的所有病毒。

    雖然心中欣喜，但餘凡依然保持著足夠的冷靜。

    腦海中的這副虛像很古怪，它似乎隻包含了死物，也就是說這副虛像本身就是空白色的，沒有任何活物的身影，就連外麵和裏麵的那些類似盆景的花花草草都沒有，更遑論李心他們，但是與之相對的，鳩山平川和蘇我悅的屍體卻能夠清晰可見。

    他沒有去細數前麵五間和室死了多少個人，但可以肯定一定已經超過了二十個。死的人相當多，這也就意味著留給餘凡的時間相當少。

    和之前一樣，餘凡將這片空間某部分的虛像不斷放大，空白區域放大之後出現了很多細微的小點，並不是玄黃二色，但是顏色相近，有的淡一點、有的深一點，除此之外，還有一部分的小點是透明的，當然少數小點也包括了其它的顏色。

    見到這情形，餘凡直接傻眼了，這是什麽？單細胞生物？灰塵？細菌？分子？還是病毒？

    他發現他根本就無法辨認哪些是他要尋找的病毒，哪些是一些本就存在的病毒，而且他根本不知道虛像裏頭病毒是用什麽表示的。

    他隻好又放大了一塊區域，但是得到的結果與之前一樣。

    這可怎麽辦？

    虛像當中突然又多了兩具屍體，就像變魔術一樣，餘凡知道時間不等人，心一橫就下定了決心。

    幹脆將這些東西全燒掉好了！

    他想，嘴上也不停留：“沈總，你有打火機嗎？”

    他沒有睜開眼睛，所以突然出聲嚇了和室裏的三人一跳。

    沈子俊不明白餘凡想幹什麽，但是他也知道這時候隻能相信餘凡了：“我有，你要用來幹什麽？”

    餘凡頓了頓，又問：“那有煙嗎？”

    “有。”沈子俊更困惑了。

    “沈總，幫我點一支煙，遞給我，右手。”餘凡伸出了空閑的右手。

    “哢嚓”一聲，片刻後餘凡的手指間多了一根煙。

    他送進嘴裏吸了一口，熟悉的感覺從嘴巴直通鼻腔，最後上升到腦袋，這煙真不錯。

    餘凡會抽煙，但隻抽了一個月，戒了，主要是家裏沒錢，他抽不起，隻能戒了。

    他問沈子俊要一根煙，除了他現在太過緊張外，最主要的是拿來施展五行律的。他還記得自己使用火屬性的五行律時觸摸的是碳烤三文魚，他不清楚這算哪門子的媒介，不過既然碳燒三文魚能用，那麽香煙應該也可以。

    他不能睜開眼，於是就將右手往左手的掌心處移去，左手掌心感受到了一陣溫暖，再湊近一點後，餘凡就停了下來。

    他在等一個情緒，可他發現他不需要醞釀什麽，對趙蘭蘭的擔心、對這整件事的無奈、對這座城堡所有生命的在意、以及憤怒都已經悄然埋入了他的心中，他隻需要想象，想象他要利用這火做些什麽。

    火當然是用來燒的，但他知道不能這麽亂來，他不能傷到無辜的人，所以這火必須燒得精致，像是一個有生命的生物一樣，準確地燒毀掉這片空間裏存在著的每一個小點點。

    具體來說，就像是台球一樣，從一個點出發、跳躍、碰撞、到另一個點，如果力量夠大、角度夠好，它就可以一直碰撞下去。

    餘凡想象到了這些，這些就發生了，就好似滿足了發動條件，而且這火燒得很猛、持續的時間也很長，就像他之前認為的那樣，五行律的持續時間和情緒的強弱有著正相關的關係。

    餘凡的腦海中，有關這片空間的虛像上，湧現出了數不清的火點，說是火點，實際上是一丁點刺眼的白光，看不出任何火焰的顏色。這點白光就像是一場瘟疫，迅速地在這片空間蔓延起來。

    短短的數十秒，它就蔓延出了城堡第三層，像是樹枝一樣分散至上下二層，所過之處沒有留下一點東西，它明明是熱的，卻又顯得如此的冰冷。

    餘凡忍不住深吸了口氣，可他剛一做出吸氣的動作，卻赫然發現他什麽都沒吸進來，再一使勁，他猛然覺得自己像是被人用塑料袋蓋住了腦袋一樣，居然窒息了。

    臥槽！發生了什麽？難不成把氧氣也給燒了？

    驚慌之下，餘凡隨即睜開了眼睛，入目卻見原本還站著的三人紛紛掐住了脖子，麵部猙獰，顯然也發生了和餘凡一樣的事。

    臥槽！真的燒了氧氣！

    餘凡一驚，左手正欲伸出去幫一幫離得最近的青山舞依，但他猛然想起左手還在“放火”，幫不上忙。

    眼看青山舞依因為窒息的原因，心率加快，毒性就要複發，餘凡也顧不得太多，一把將她攬在了懷裏，唧一口，嘴對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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