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誰死了？”

    聽見高杉晉的話，餘凡愣了愣，他根本沒想到會聽到這個消息，這裏才六樓，他還沒上去小天守閣，他還沒親眼看過。

    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了，高杉晉說的人不是她？

    可如果不是她，又能是誰？

    “她死了。”高杉晉冷冷地回了句。

    “說清楚，是誰死了？”餘凡的聲音也降了下來。

    高杉晉終於轉移了視線，他抬頭看了一眼小天守閣，清楚地說道：“趙蘭蘭。”

    不不可能！

    這不會是真的！

    高杉晉在說謊。

    餘凡抬起頭望向高杉晉，老人家的眼神依然銳利，猶如寒鋒孤刃，能夠輕易刺穿人心。這雙眼睛很可怖，沒有多少感情，冰冷、孤寂，比黑夜裏獨狼的眼睛還要深邃。

    餘凡看不出這雙眼睛藏了多少謊言，也許有，也許沒有，但如果他真的在趙蘭蘭這件事上說了謊，又是為了什麽？有必要嗎？

    那麽高杉晉沒有說謊？

    餘凡寧願相信高杉晉有著不可告人的理由所以才會在他麵前說謊，也不願意相信趙蘭蘭死了。

    “她不會死的，我要上去見她。”

    “她死了，信或不信都由你，但你不可能上去。”

    高杉晉的回答斬釘截鐵，又透著無比的傲氣和信心，他說餘凡不能上去，餘凡似乎就真的不能上去。

    其實餘凡並沒有猜錯，高杉晉確實說謊了，他並不清楚趙蘭蘭是不是死了，但是他希望趙蘭蘭可以就這麽死在花宮千景的槍下。他希望花宮千景能夠報了這個血海深仇，他希望能夠還花宮家一個公道，盡管這兩個字由他這個殺手之王說出來格外諷刺。

    趙蘭蘭曾經是花宮家前任當家的義女，也就是花宮千景名義上的姐姐。高杉晉對她的了解並不多，但從花宮千景的反應來看，趙蘭蘭應該是個相當優秀的女性，以至於就算是前任當家也生出過將她招作兒媳婦的念頭，也就是說前任當家會將趙蘭蘭收為幹女兒其實是為了考量她的才幹。

    差不多一年後，趙蘭蘭就在花宮家所掌控著的花曜集團裏成功晉升為了行政總裁助理，也是在那個時候花宮千景知道了一個消息。

    這個消息的來源並不可靠，所以花宮千景一開始隻是將它當做了惡意陷害來對待，一直到那一天。

    據花宮千景說，那一天正好是他的生日，前任當家知道他的習慣，所以連一個親友都沒有叫來，隻叫了身為幹女兒的趙蘭蘭。花宮千景那時候還十分信賴和依賴自己的幹姐姐，也就沒有任何抵觸，但是令花宮千景想不到的是，他的幹姐姐會在他的蛋糕裏下毒。

    花宮家死了十七個人，包括他的父母和妹妹，就連掌管庫房的老伯都沒有幸免於難，而這一半是因為趙蘭蘭，一半卻是因為花宮千景。

    花宮千景是個十分親和的富少爺，有好吃的東西向來都會分享給院子裏的仆人，所以當天本來隻有五個人吃的蛋糕，被花宮千景親手端給了院子裏的另外十五個家仆。

    花宮千景能夠活下來，卻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親手遞上了索命符，自己反而連碰都沒碰那個蛋糕一下。

    吃下蛋糕的一共有十八個人，活下來的隻有一個僥幸吃了半口的女仆。

    一年前，高杉晉見到花宮千景時，他就看出了這個年輕人眼睛裏的恨和哀，那是在絕望的泥沼裏反複掙紮的痕跡，他在責怪自己，也在怨恨別人。

    而今天他終於能夠解脫了，為此，高杉晉必須要阻止餘凡。

    這是高杉晉說謊的第二個原因，就像餘凡看到了高杉晉身上的決然與冷漠，高杉晉也在餘凡身上看到了某種詭秘的氣息，他無法確定那是什麽，他隻知道眼前這個氣質樸素的年輕人很不一般。

    如果是普通人應該會忽略，但是高杉晉畢竟在黑暗的世界裏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他對那兩個字太熟悉了，熟悉到即便真的看見了也能一顆心平靜如水、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即便那兩個字被稱做“死亡”。

    城堡的外頭是一大片草地，城堡裏的通明燈火照亮了這片草地，草地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張長長的鐵桌，桌上放著很多台筆記本。桌前坐著一個紮著辮子、戴著眼鏡的男人。在這個男人的身邊還坐著一個穿著女仆裝的女孩，應該是女孩，畢竟她看起來很小。

    這兩個人正是潛入鳩山城堡的杉本堂和易小之。

    “喂，小矮子，這可是你最想殺的人，你就不想親眼見識一下？”杉本堂瞥了眼其中一台筆記本電腦，揶揄道：“你要真想去，我馬上打開這裏的門。”

    “不用了。”易小之正在全身貫注地盯著電腦屏幕上的那兩個人。

    “好，你說不用就不用了，反正我們也完成了任務，鳩山平川一死，那七百億的合同當然不可能落在梅爾維爾的手裏了，我們也好向老大交差。”說著，杉本堂又誇張地倒吸了一口冷氣，拍著胸膛道：“剛才真是嚇死了，差點以為那個叫餘凡的可以解毒呢，說起來他那個是怎麽回事？你看明白了嗎？”

    “別說話，吵到我了。”易小之連頭都沒抬地啐了一句。

    “好好好，我不吵，我不吵。”杉本堂想起什麽樣的，拿起一旁的手機按了個快捷鍵。

    電話接通後另一邊傳來滴滴滴的三聲響，隨後是一個女聲：“ownmayihelpyou（譯文：歡迎來到月光鎮，請問有什麽可以幫你嗎？）”

    杉本堂抱怨般地翻了個大白眼，嘟囔道：“幫我接管理員的線。”

    “好的，請稍等一下。”頃刻間，女聲就轉變了語種。

    過了一段時間，電話另一頭想起了一個極為粗獷的男聲：“杉本，事情辦好了？”

    “恩，就在剛剛。”杉本堂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笑了兩聲道：“我截了圖，你要看嗎？”

    “鳩山死了？”電話那頭的男人顯然不想在這件事上和杉本堂繼續說下去。

    杉本堂無趣地撇了下嘴道：“死了。”

    “梅爾維爾呢？”

    “還活著。”

    “既然他沒死，那就想辦法讓他死。”

    “為什麽？梅爾維爾又對老大的計劃產生不了什麽影響，隻殺一個人太費勁了，我幹不了。”

    “這是命令。”粗獷男子有點生氣地壓低了聲音。

    杉本堂毫不在意地聳了下肩：“反正我幹不了，隻殺一個人太麻煩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杉本堂的脾氣，粗獷男子在緘默了片刻後道：“好，我會派另外的人接手你的工作。你找到了替罪羊嗎？”

    “一號替罪羊已經上鉤了，二號替罪羊好像什麽事都不知情，不過我想應該足夠讓瀛國的警察組織頭疼了。”

    “恩，那就好。總之不能讓icpo發覺我們的蹤跡，她呢？”

    “你說誰？”杉本堂掃了眼另外一台筆記本電腦顯示的屏幕。

    粗獷男子的聲音冷冷說道：“趙蘭蘭。”

    杉本堂這才恍然道：“你說她呀？她有什麽事？她不是被你們誤導了嗎？還以為那場大火是花宮家放的，現在正和替罪羊一號對峙呢，沒準到最後兩個都會死也說不定，怎麽樣？你要不要我幫忙推一把？我可以讓他們死的更快的。”

    “既然她誤會了，就讓她繼續誤會下去。”粗獷聲音淡淡地說了一句後，就掛斷了電話。

    杉本堂略帶幾分嫌棄地對著手機“呸”了一句，嘟囔道：“我隻會殺人，你們這幫禽獸就愛拿別人當槍使，巴嘎雅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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