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信或不信都由你，但你不可能上去。”

    麵對高杉晉確定的語氣，餘凡盡管氣惱憤怒，但腳步卻還是不敢稍動，他在害怕，由內心深處到身體四肢都在輕微地顫抖著，這是一種生物的本能，仿佛他麵對的是閻王、是死神，是可以輕易奪走他生命的人。

    但是一想到不知生死的趙蘭蘭，他又很不甘心，她不能死，她怎麽可以死？

    在這一刻，不甘微微壓過了恐懼，然後餘凡動了。

    他站在高杉晉的下方，站在樓梯的中間，高杉晉在樓梯口，離他足有六階木梯。他動得其實很快了，因為他知道他所站立的位置對他來說很不利，狹小、沒有退路、難以挪移，所以他要盡快占領高地。

    他幾乎是以全身的力氣提起了右腳，右腳像是彈簧一樣往上麵的第三階梯邁去，他動得很快、也很突然，至少在邁開步子的時候，高杉晉一點應對動作都沒有。

    但是下一刻，他的上方多了一柄長刀，刀刃向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準確地劈了下來，長刀所往就是餘凡所在。

    餘凡的右腳腳尖才剛剛抵在木梯的上麵，甚至還沒有踩結實，就見到了這一刀。

    他本能地想往後退，或是避開，但這刀卻如鏡中花水中月一般，虛實忽轉，刹那間，便直接迎麵落了下來。

    餘凡隻來得及將腦袋往後仰去，但他的身體上卻已然多了道血痕。白襯衫被鋒利的刀刃利落地切開，一道又細又深的刀痕自他的胸膛一直延伸到他的肚臍。

    麻蛋！

    真快！

    餘凡連疼痛都沒有感覺到，一個踉蹌往後跌去，一直滾到了樓梯的轉角處才停了下來。

    這時候胸口那道刀傷才顯現出了它隱藏在深處的威力。餘凡感到身體深處傳來了撕心裂肺的疼痛，好像他的心、他的胃、他的肝髒都被切開了。隻一瞬間，他的意識都要被抽離了出去。

    餘凡顧不得其它，匆忙間提起左手按在了身上。

    高杉晉一直以為餘凡是個高手，而且是不同於民間那般隻會花拳繡腿的高手，他將餘凡當成了和自己一樣曾在黑暗世界裏行走的人，所以他第一刀才砍得這麽幹脆、決然。

    但餘凡的表現卻讓他糊塗了，這個年輕人似乎根本不懂什麽招數、身法，連他的一刀都避讓不開來，這麽說，是他看錯了？那份巨大詭秘的死亡氣息是他的錯覺？

    高杉晉站在第六層的樓梯口，看著轉角處的餘凡，他看著餘凡將左手按在了身上，那道由他親手斬下、理應已經攪碎了餘凡髒腑的刀傷就這樣消失了。

    高杉晉倒吸了口涼氣，恍然道：“原來，你是他們的同類。”

    “什麽同類？”

    餘凡艱難地扶著扶手站起，聽到高杉晉的話，不由一愣。

    高杉晉卻不說話了，這個老人的表情從一開始的淡然緩緩變得嚴肅認真，仿佛直到此刻他才將餘凡當做自己的對手一樣。他的雙眸如鷹隼般尖銳冷冽，卻又如虎狼般狠厲乖張，他單手提劍，往下邁了一步，短短一步，他身上氣息卻驟然間變得無比張狂，那些本就無形的殺氣如有實質般自他身上透出。

    他想要做什麽似乎已經不言而喻。

    餘凡看著這樣的高杉晉，忍不住在心裏暗罵了一聲，臥槽，有病，我特麽連一招都接不住，怎麽還認真起來了？

    但是罵歸罵，餘凡還是不打算正麵和高杉晉交戰，要知道他真的連一刀都接不下來。

    他轉身就想往第五層跑去，但剛一動，高杉晉突然跳了起來。

    滿頭白發的高杉晉如捕食的獵豹一般，從第六層的樓梯口一躍而下，他手中的瀛刀挾裹著巨力自上而落，仿佛連空氣都能劈開了。

    餘凡耳中剛響起刀麵與空氣摩擦產生的聲音，高杉晉就已經到了麵前，他的動作還是一如既往得快，快得猶如一道閃電。

    餘凡知道逃不了，下意識舉起了左手擋在了身前，堪堪擋住了高杉晉的瀛刀。

    原本刀槍難入的左手上赫然傳來一股大力，仿佛像是有什麽裂開了一樣，但是頃刻間又恢複了平靜。

    高杉晉一擊未得手，略一凝眉，沒有繼續進攻，而是腳步一錯，退後了幾步，和餘凡的距離也始終保持在五六階樓梯。如果是普通人，高杉晉說不定在被接住刀招後就變招了，但餘凡並不普通，眼見自己的長刀劈開了餘凡的衣袖卻連他胳膊上一道痕跡都砍不出來，高杉晉愈發小心。

    餘凡將左手裂開的衣袖撕開了扔在地上，左手能夠接下高杉晉一招對他來說也有點意外，他雖然信任左手的能力，但是高杉晉畢竟是高杉晉，他的每一刀都如泰山壓境，力大無比，單從氣勢來看，說是能劈碎虛空都不為過。

    麵對這樣的一刀，餘凡當然一點信心都沒有。

    “你果然和他們是同類。”

    心中雖然困惑，但餘凡還是回答了高杉晉的話：“我不認識他們，也不知道什麽同類。”

    他原本懷疑高杉晉會起殺心就是因為他口中說的“他們”，所以才會想著撇清他和他們的關係，好讓高杉晉明白這其中的誤會，餘凡並不知道高杉晉和花宮千景的關係，所以這時候反而單純地以為解開誤會或許能讓高杉晉放他一馬。

    但是沒想到高杉晉聽完後，神色反倒更冷了幾分：“那就更留你不得了！”

    臥槽！

    這還講不講道理了？

    餘凡心生怯意，高杉晉已是大步一邁，右手執刀，長刀像是海浪一般橫切而至。

    餘凡連忙將左手往身前筆直一放，身子稍退，胳膊上殘留下來的袖口一瞬間被切了開來，但餘凡的左手卻切切實實地接住了高杉晉的這一擊。

    高杉晉見狀，左手悄然包裹住瀛刀長柄，輕巧一旋轉，隻見長刀忽然變切為刺，刀身“撲哧”一聲沒入了餘凡的右胸口。

    臥槽！

    餘凡哪裏想得到高杉晉還有這手段，他隻覺得自己的整個右肺都被刺穿了，在顧不得其它，左手連忙按在了身子上。

    可是因為高杉晉的長刀還留在胸口中，玄黃二氣始終無法填補右胸口那片逐漸擴大的空白。

    餘凡心裏一急，左手迅速成拳，直取近在眼前的高杉晉。

    高杉晉見狀，不急不慌，左手輕輕一帶就將餘凡胸口上的刀拔了出來。接著他往後一退，輕鬆躲過了餘凡的亂拳。

    就在這時，小天守閣又傳來了一聲響亮的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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