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鎮子上就要借助張婉初的力量，所以這一次還是他們三個人結伴同行。

    張婉初不理解餘小魚是怎麽想的，她明明看上去一臉倦容，昨天的事顯然還在她心裏留著陰影，今天卻堅持要去鎮上，像是晚了就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一樣。不過不理解歸不理解，張婉初也沒有多說什麽，被叫起來後，就載著兩人往集田鎮上駛去。

    才過了一天，沿路的秋意似乎更濃了，好一些樹都已經開始落葉了。

    “呆頭鵝，小魚沒什麽？”

    後視鏡裏坐在後頭的小丫頭看起來已經入了夢境，張婉初撇瞥了眼餘凡，輕聲問道。

    “沒事，可能還是有點怕。”打了個哈欠，昨天晚上被餘小魚抱著，餘凡反而沒怎麽好好睡覺，誰叫這丫頭睡覺這麽不安分，總是調整姿勢，還會說些夢話，和以前的乖巧完全是兩個樣子。

    張婉初沉吟了一會兒，伸出右手拍了拍餘凡的肩膀，道：“放心，這隻是暫時的，不安一陣子後也就沒事了。”

    其實比起餘小魚，張婉初更擔心蘇容，畢竟餘小魚什麽都不記得了，但蘇容卻記得，盡管蘇容是個成年女性，但看得出來她還依然未經人事，在那一方麵也就是個孩子，和餘小魚是一樣的。

    而且和餘小魚不一樣，她的身邊可沒人，她瞅了眼餘凡，想了想，還是沒將這份擔憂說出來：“你呀，這段時間就多陪一陪小魚，可千萬別做什麽傻事。”

    餘凡斜了她一眼：“我能做什麽傻事？”

    “你不想去找王大壯嗎？”張婉初反問道。

    餘凡沉默著沒有說話，他當然有想過去找王大壯，雖然這整件事似乎是趙濤起的頭，但他可以肯定也有王大壯的份，那麽他當然要找王大壯。如果不是餘小魚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他這時候恐怕已經將王大壯大卸八塊了。

    所以現在他並不想找王大壯。

    他搖了搖頭：“不想。”

    張婉初鬆了口氣，道：“王大壯並不簡單，你要是找他報仇，反而會惹一身騷。”

    “恩。”知道這是張婉初的關心，餘凡沒有反駁。

    張婉初側著腦袋看了他一眼，自從瀛國回來後，餘凡就變得深沉了很多，那張清秀的臉蛋下仿佛藏著翻滾的雷雲，她好像有點看不透他了：“王大壯的父親王建華勢力龐大，他就王大壯這一個兒子”

    “我知道。”

    所以我並不打算從王大壯下手。

    餘凡扭頭望著窗外的風景，像是在躲避張婉初的“窺視”般，淡淡地想到。

    他不知道經過這一件事後，王大壯會不會繼續纏上來，如果會，他就必須下定一個決心。與其這樣反複地和王大壯進行鬥爭，不如將王氏集團連根拔起。

    不過比起王氏集團，他更在意的是另一個人，那個還遠在瀛國的人，那個幕後的原罪。

    他直到此刻依然相信隻要她在，他和餘小魚就永遠無法真正平靜地生活，所以他必須在她再次來到他麵前之前，做好一切能夠做好的準備。

    他不能再給她一點機會來傷害自己或是餘小魚。

    當然，還有那八百萬。

    兩廂車一路緩緩地駛進了集田鎮，集田鎮的變化不大，建築和街道還是和之前來的時候一樣，透著份歲月的蒼涼。但是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街上多了一些穿著正裝、打著領帶的人，就算是女的，穿得也十分華麗，並不像是小鎮人士。大概十個行人裏頭就會出現一個，不過畢竟不算多，很容易被來往的人忽略。

    兩廂車沒有在鎮上停留，穿過了集田鎮，就一路往鎮子外那間唯一的殯儀館駛去。

    張婉初也沒有繼續詢問餘凡問題，似乎她很清楚詢問的結果會是什麽一樣。

    抵達殯儀館後，餘小魚也醒了，三人入了裏頭，拿出了證明，便成功取出了餘大海的骨灰。張婉初在盒子上蓋了一塊布，說是張義石告訴她的，這樣做是避免驚擾了生靈。

    也許是見他們三個人都很年輕，一個像是管理員的老人家在他們離開前關心地添了一句：“幾位娃娃，今天可是個吉日，要是下葬就盡早，晚了就錯過時辰了。”

    經他這一提醒，張婉初連忙掏出手機查了查，才點頭道：“多謝老伯。”

    三人又打定主意幹脆擇日不如撞日，就在今天把葬禮辦了，雖說這樣子有些倉促，但他們一沒親人，二沒錢財，所以也就能省略一些禮節就省了，畢竟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去了殯儀館後院，那個買紙錢的阿婆已經換了人，是個中年男人，說是阿婆的親戚，阿婆上次受了陳滿的驚嚇，據說一直躺床上不肯起來了。

    買了一些葬禮需要用到的東西，三人便坐著車往墓園子駛去。

    到了墓園裏頭，找了管理人，將證明拿出，就由管理人帶著三人去了之前買下來的那塊墓地。

    墓地上早就立好了碑，上麵寫著餘大海的名字，和立碑人餘凡的名字。

    管理者朝墓裏頭灑了些幹燥粉，由餘凡和餘小魚捧著骨灰盒緩緩放下，管理員將墓地裏的落葬工叫了過來，用水泥封牢了以後也就離開了。

    封好水泥以後，墓碑前就隻剩下了他們三人，他們拿出了買好的花籃和花圈，放了些水果、糕點、菜肴等，就靜靜地站在墓前，靜默了好長一段時間。

    “老爹，我會照顧好哥的，你放心，我會讓他早點娶妻，然後生一堆孫子來看你。”

    餘小魚突然哭了起來，蹲在餘大海的墓前，說了一堆話，但三句不離餘凡。

    張婉初將她攬進懷裏，道：“大海叔，你放心，有我呢。”

    餘凡也道：“老爹，我會照顧好小魚的。”他摸了摸餘小魚的腦袋，見到張婉初轉過頭瞪著自己，忙改口道：“還有婉初，還有婉初。”

    餘小魚立馬破涕為笑地在張婉初懷裏蹭了蹭，幾人又站了一會兒，最後鞠了三個躬就準備離開了。

    餘大海的音容笑貌仿佛還留在昨天，無論是好幾年沒回來的張婉初，還是沒見到他最後一麵的餘凡，或是餘小魚，都在心裏道了聲謝，他們也都知道雖然餘大海不在了，但是他會一直留在他們的心裏。

    走下階梯，迎麵而來的是一隊穿著喪服、披著麻衣的人，人群有好幾十個人，可能更多，隊伍的尾巴還遠在墓園之外，其中有大半數都是穿著黑色的西服或裙子，身上也都或多或少地露著幹練的氣質，並不像鎮上那些土生土長的鎮民們。

    而走在這群人最前頭的是一個綁著麻花辮，一臉清冷的女孩，這女孩正是他們在一星期前見過一麵的夏晴。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