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齋不愧是老牌的家族，跟我第一次做生意就顯示出非凡的底蘊，一口氣買了十幾億美元的翡翠毛料。

    我心裏估算了一下大概的數字，賣給野良香的這批貨比年前賣給萬楓林的那一批能上漲一倍左右，這樣算下來，我虧了幾十億美元。

    做生意就是這樣的，行情隨時漲落，虧了賺了都是生意的一部分，我也不能總是想著虧的那部分，隻要得到了實實在在的好處就行。

    最後統計出一個準確的數據，我的公司付出517塊翡翠毛料，毓秀齋付出十四億六千萬美元的價格做完這一次的交易。

    然後我陪著野良香在公司的食堂裏吃飯，算是給遠方的客人接風洗塵，相互祝賀交易順利完成。

    前文就說過，翡翠玉石沒有固定的行情，有人買，有人賣，交易了才有行情和價格，沒有交易就是有顏色的石頭，放在倉庫裏一文不值。

    因此我高價賣出去的翡翠毛料也不算是忽悠野良香，凡是生意都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兩廂情願的事情，毓秀齋買回去翡翠毛料肯定不會賠錢賣出去，大不了在利潤高低上找齊，有的人賣出去一件手鐲掙了一百萬，有的掙了三十萬，都在掙錢，沒有人會做賠錢的生意。

    年後的兩次大宗生意給公司帶來豐厚的利潤，野良香和呂正漢的交易額加在一起，超過了年前跟萬楓林的交易。

    我心裏麵高興，對丁雯芷說道：“既然公司有了利潤，當然要回饋辛苦工作的職工，照例發獎金，普通職工一萬，高級領導十萬，漲月薪五百、一千兩個檔次。”

    我的決定讓每一個職員十分興奮，他們來公司上班不過才兩三個月，已經拿到了兩筆巨額獎金，像我的舍友賀西，本來就是寒假打工，卻得到了兩萬元的獎金，一個月三千的薪水顯得可憐巴巴微不足道。

    給職員發的獎金都是公開的，跟隨我去緬甸賭石的阿威等人一人分了五十萬美元的獎勵，給了報信的紮旺一百萬美元，他才是這一次行動的發起人，功高至偉。

    梅蘭達的屬下當然跟著沾光，有人偷偷在背後說跟我幹比販毒運毒還掙錢，他們做那種拎著腦袋的生意一年的利潤不過才十幾萬美元，多的時候能掙到幾十萬。

    我們離開緬甸之後，紮旺處理了那邊留下的手尾，比如打掃別墅，安撫那些賣主等等小事，然後回到了春城的公司，我安排他在翡翠玉石部掛一個職位，歸屬戚媛的領導，僅憑著紮旺的一次準確及時的消息，就能在公司裏養他一輩子。

    戚媛終於有了一個兵，十分高興，卻跟我抱怨紮旺長得太醜，拿不出手。

    我也是醉了，沒好氣地說道：“紮旺是你的屬下，也不是你的男朋友，更不是你的老公，有什麽拿不出手的？你還打算跟屬下玩曖昧啊？我的姐姐，你不要那麽矯情好不好？”

    “關鍵是我上街購物，紮旺就給我拎包，人家都以為他是我爸爸。”

    “你趕緊給我滾，紮旺是公司的職員，憑啥給你拎包啊？你是不是傻？”我氣得破口大罵，這就是親戚，總有一些小毛病，能在公司裏人前做的一本正經，背後卻公私不分，竟然把紮旺當成了私人打雜的跟班。

    我想：“如果戚媛讓紮旺拎包，紮旺肯定不敢忤逆領導的意思，說不定還要巴結領導，主動付款，替領導買單。”

    這就是名利場的弊端，我也不是神仙，不能完全讓人沒有私心。

    野良香等人興衝衝而來，滿載而歸，消失的幹淨利索。

    戚誠表哥給我打電話，讓我趕緊去見一見佟康副市長，說今天佟市長的心情很好，難得還有時間。

    跟野良香交易翡翠毛料我一夜沒睡，完全顧不上休息，趕緊衝了個澡，招呼德鸝上車離開公司，在去往市政府的路上德鸝問道：“幹嘛這麽急火火的？”

    “去見大領導，以後這個領導歸你聯係，搞好關係對我們的生意很重要，知道嗎？”

    “萬一那個大領導讓我陪酒什麽的怎麽辦？”

    我沒想到德鸝的思維一下子跳躍到那麽齷蹉的事情上，十分詫異地說道：“不可能的，凡是領導都很有素質，品位高的嚇人，即使是讓你付出不情願的代價，回報也是非常豐厚的。”

    “就是給我整個天下我也不願意。”德鸝很生氣地說道。

    “隻要你不願意，沒人能勉強你，我給你撐腰。”

    “你不會主動把我賣了？”

    “哪兒能呢？你是我的寶貝，多錢都不能賣。”

    這句話讓德鸝十分高興，臉上一直帶著笑意，也有幾分羞澀的味道，如果野良香還在這裏，就成了狗尾巴草，德鸝的樣子看得我食指蠢蠢欲動。

    戚誠在政府辦公樓的門口迎接，對站崗的武警打了聲招呼就把我帶進去，開車的楊文士把車子開到停車場那邊，另外兩輛車也並排靠在一起，馮平和鄧秋安下車觀察四周的環境。

    穿過大廳，戚誠悄悄耳語說道：“政府領導也講究風水，大領導都在六樓七樓八樓，其他的工作人員在底層或高層，十三樓辦公的是科學協會，那個部門沒啥油水，被甩在十三樓這個不吉利的數字上。”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消息，瞪大了眼睛問道：“真的？”

    “我能騙你嗎？”戚誠拍著胸脯說道。

    來來往往的人都是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的，臉上帶著嚴肅的正氣凜然，我在心裏感歎正規的國家機關就是不一樣，我公司職員素質跟這裏的人不能相比。

    心裏一緊，耳朵自然伸長了傾聽，我聽到一個威嚴的聲音說道：“張科長，我接到了群眾的舉報信，說你跟農機局的孫會計關係曖昧不清，是不是有這麽回事？”

    “領導，這些都是嫉妒我的工作能力的人造謠，那個孫會計是我兒子的同學，找我辦事，也有工作上的來往，我對黨是忠誠的，對家庭是負責任的，對愛情是堅貞不渝的，領導，我晚上讓孫會計請您吃飯，請您深入基層當麵檢驗一下孫會計的人品和作風。”

    “你這小子，就會搞不正之風，以後注意一下，身正不怕影子歪嘛，那個，孫會計喜歡喝酒嗎？”

    “能喝能幹還能喝出花樣來，保證讓領導體會到不一樣的人品酒品。”

    “嗯，我暫時按下那些舉報信，就看你的表現了。”

    “我保證一顆紅心向領導。”

    我正在感慨中國語言的豐富多彩的時候，又聽到一個女聲說道：“你說，那個狐狸精是不是給侯主任送糖衣炮彈了？”

    “我就看見他們去了富華山莊吃飯，很親密的樣子，他們上沒上床我沒看見啊。”

    “你給我盯緊了那個狐狸精，絕對不要讓她腐蝕我們的領導幹部。”

    又聽到有人在說：“造紙廠的汙染為什麽遲遲得不到處理？你們環保部門嚴重不作為，是瀆職行為。”

    “市長，那個造紙廠是王省長的關係，我敢處理嗎？要不，您撤了我的職，這個工作沒法幹了，兩頭受氣。”

    如此之多的內幕消息被我聽到了，嚇得我急忙做出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的狀態，拒絕聽那些靡靡之音。

    至於說話的人是誰，我壓根不敢問，也不敢繼續聽下去，要不然的話我的三觀盡毀，情不自禁自絕於人世。

    在掛著“副市長辦公室”牌子的門外我們站住了，戚誠指了指旁邊的屋子說道：“那裏還有十幾個人等著見佟市長呢。”

    頓時十分感激，連連點頭說道：“我懂，我懂。”

    戚誠的話意思是我插隊了，這樣的情況在機場、車站場合是要被打成豬頭的，憤怒的市民群眾絕對反感亂插隊的人，不遵守規矩的人。

    戚誠還沒敲門，裏麵有人打開門小聲說道：“人來了嗎？”

    戚誠急忙說道：“劉秘書，這就是南翡珠寶公司的董事長常南，也是我的表弟，人才人品都是杠杠的。”

    我急忙說道：“劉秘書好。”

    “進來，佟市長等您一個上午了。”我看了看手表，才上午八點。

    媽的，這個劉秘書說話太誇張了？他肯定指得是美國時間，不是我們的首都時間。

    我立刻意識到，官場跟我以前經曆的那些學校、生意場完全不一樣，這是一個很特殊的圈子，地位崇高，素質絕對重要，說話不能太真實了，但是一定要讓人感覺到無比的真實，比頂級翡翠都要純淨，如何塑造一種深刻的印象十分重要，有的時候一個眼神、一句話、一個動作就能決定成功與失敗。

    我急忙做深呼吸，讓自己變得冷靜下來，而且絕對不能把困倦的個人生理反應帶給領導，讓領導認為我的架子大，不重視這一次難得的見麵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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