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優忍不住捂上了眼睛。

    就這麽一塊小地方，賣菜的，賣米麵的，賣海鮮的，亂七八糟全聚在一起，身在其中不覺得亂雜，從外麵一走近，還以為是垃圾堆呢！

    “各位叔叔嬸嬸，大哥大姐，都是出門做生意的，出了點意外，聚到了這個角落裏，咱們得想點辦法把人招過來，不然這一天一樣東西賣不出去，還白白交了租金，冤不冤？”沈優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能有什麽辦法？這裏離大門口那麽遠，誰往這裏走？”一個賣涼席的大叔躺在他的涼席上閃著蒲扇，一點不著急的樣子，仿佛隻是來這裏睡個覺。

    在東北角的幾個商販以為她有什麽主意，扭過頭來一看，是個小丫頭片子，又把頭扭過去了，都呆呆坐在那裏，沒有一點鬥誌。

    “我可不能坐以待斃！”沈優深吸一口氣，問王叔要了幾個銅板走了出去，再回來時，她的手裏拎著一個小桶，江河一直在門口等著她：“你去哪了？這是什麽？”

    “顏料。本以為要走很遠呢，剛好門口有個賣畫的書生準備走了，我買了他半份紅顏料，又兌了半桶水。”

    “買這個做什麽？”江河似乎是越來越不懂她了。

    沈優笑笑，沒有多言。江河見她不理，有些鬱悶。卻見她忽然蹲下，從懷中拿出一塊布來，從桶中沾了顏料，在地上畫了兩筆，每隔一段路，就畫一個這樣的圖案。旁邊人也都圍過來看，江河有些不好意思，她卻沒什麽反應。

    沈優一直畫到東北角，方站起來。回頭一看，紅色的箭頭自入口處一直延伸到腳下。沈優嘿嘿一笑，別人不來，她就畫個方向標引他們過來。還好現在人不算太多，攤位前雖圍了不少人，路中間卻是空的，一眼望過去，紅色箭頭格外醒目，相信接下來從入口處進來的人必會跟著這箭頭乖乖走到她的攤位前來。

    果不其然，自打這箭頭畫上去之後，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顏料沒幹透，就在路中間，他們不敢踩，紛紛繞開，就順著箭頭一直走到後頭來。

    “我說這位嬸子，人我給你找來了，別錯過了啊！”沈優對著賣水果的大嘴婦人笑道。

    大嘴婦人也機靈，看著人來立刻叫賣起來：“唉！賣水果嘍！剛摘下來的大白梨，洗過的，您嚐一嚐！新鮮的小青菜，沒蟲子沒爛葉兒，您瞧一瞧、看一看嘞！”這嘴大聲音果然也大。

    大嘴婦人聲音洪亮，一會兒就招來不少人。看過她的青菜，轉身就能看到沈優的繡樣。凡是看到她桌子上繡樣的婦人，無不稱讚，聽到隻賣五文錢，更是樂開了花，每個人都買了好幾張。隻是對比之下，周四哥手裏的繡樣就無人問津了，好在周四哥不止賣繡樣，其他東西也賣出去不少。

    銅板嘩啦啦交到沈優手裏，她捧在手心裏晃了晃，咣當咣當響，光聽這聲音沈優就笑咧了嘴。她把這錢悉數交給王叔保管。

    沒過多久，繡樣就有些不夠了，還好她帶了紙筆來，將攤位交給江河看著，沈優背過身去，趴在凳子上接著畫。聽著身後銅錢的聲音嘩啦啦地響，落在紙上的筆尖如行雲流水般順暢，沒一會兒，一張就完成了。沈優以前上學的時候被同學稱為“速寫狂魔”，論速度，論質量，絕對沒人比得上她。

    繡樣一張接著一張，身後的銅錢聲，卻忽然停了，沈優回頭一看，一個捕快正站在她的攤位前。

    “姑娘，怎麽又是你？”陳捕快詫異笑笑。

    “陳捕快？”沈優連忙放下筆，恭敬站好，“您怎麽來了？是為了早上的事？我跟我嬸子不吵了，現在好著呢！是吧，嬸子？”沈優向那大嘴婦人喊話，她今早跟這婦人在門口拉扯，就是這位陳捕快來處理的。

    大嘴婦人見官差來了，也以為是因為早上的事情來算賬呢：“早上俺倆開玩笑呢，大人您千萬別放在心上啊！這丫頭是個好人，沒有她我這梨子賣不出去，我不會再跟她吵了。”大嘴婦人央求著。

    陳捕快看了眼兩人，搖頭笑了：“我不是為了早上的事情來的。姑娘我問你，這地上的紅色顏料是不是你寫的？”

    原來是為了這事？沈優點頭：“也沒說不能畫呀。”

    “可你在地上畫了這個，前頭人不樂意了，說客人都不在前頭呆，順著地上標記就走到後頭來了，你說這怎麽辦？”

    原來是被前頭人告狀了。嗬！她賣不出去的時候，怎麽不見前頭人為她說話呢？

    “陳大人，我也沒有辦法呀！您說這裏這麽偏，我要是不想點辦法，我今天就得餓死了。”沈優做可憐狀，“他們要是不樂意，他們也想辦法呀！我原先就是吃虧的人，他們隻要想點辦法，我怎麽也贏不了他們呀！”

    陳捕快盯著這小丫頭望了半天，忍不住笑了。明明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丫頭，卻像是個久經商海的老滑頭，說起話來，一道一道的。

    “倒確實沒有哪條律法規定不能畫這個。罷了，下不為例，以後要做什麽，要提前同我說，知道了嗎？”

    沈優連忙點頭哈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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