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宋天師啊！您好您好！”沈優握住他的手，熱情地打招呼，“小女子沈優，不知您二位剛剛……”

    他輕笑兩聲，捋著胡子故作神秘：“此乃天機，不可泄漏。”轉眼他的攤前又來了位客人，是一位老婦人來問她出征的兒子今年中秋還能不能回來。

    話題沉重，沈優不便打擾。臨近中秋，卻不是每家都能團圓，老婦人又何嚐不知出征在外者，歸家無期，來這裏問，無非是求個安心罷了。

    宋天師麵容嚴肅，問了幾個問題後，頗為惆悵，歎了口氣。

    老婦人見天師這副樣子，心沉了下去：“我兒已經走了三年了，我不奢望他能回家看我一眼，隻求他在外平安就好。天師您再幫我算算，他在軍營裏過得怎麽樣？”

    宋天師沉吟一番，真真是痛心疾首的樣子：“罷了，我看你念子心切，就幫你這個忙吧。我給你指條路，你照我的方法做，你兒在外必能逢凶化吉！”

    “大師！您說！”

    “你回去之後，做一個荷包，荷包裏裝上銅板，荷包上繡著軍甲，日夜放在胸口。我再替你禱告天神，讓天神知曉你的心意。母子連心，這軍甲和銀子，必能護他在外周全。”

    “多謝天師！多謝天師！”老婦人感激涕零，卻憋壞了一旁的沈優，出於對宋天師職業的尊敬，和這婦人的同情，她才勉強沒有笑出聲。

    老婦人正欲走，卻又停下了：“可軍甲我從沒見過，不知該怎麽繡呀！”

    “方法我已經說了，能不能做到，就要看你的心意誠不誠了。”他捋著胡子，煞有其事地說道。

    沈優聽著卻有些不對勁，宋天師這法子似乎是意有所指？正想著，宋天師抬腿踢了一腳桌腿子，沈優立刻明白過來，提筆即畫，一個怒目的將士身穿堅硬鎧甲，黃沙之中，振臂一呼，威風凜凜！

    “老夫人，您看這幅繡樣如何？”她將畫好的繡樣遞到婦人麵前，“隻要按照這幅圖樣繡在荷包上，您的兒子必能平安歸來，封侯為將！”

    老婦人拿著繡樣大喜過望，付了錢，千恩萬謝地走了。接下來的幾筆生意，亦是如此。

    忙活一陣，停了下來。宋天師看著沈優疑惑的臉，笑言：“你的生意若是好了，方才那位公子的算命金可是要漲的！”

    “一定一定。”沈優笑著道謝，心中更加疑惑他二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可生意卻並不見好轉，再這樣冷清下去，別說辜負了宋天師的一番好意，回家更是沒法和劉姨交代。

    看著麵前匆匆走過的客人，一個個都直接進了集市裏，不在外麵停留，沈優忽然有了主意：“江河，你在這裏看著，我回去叫人！”

    沈優跟著人群擠回東北角，停在了大嘴婦人的攤位前：“這位嬸子怎麽稱呼？”

    大嘴婦人看沈優一個人回來，卻沒有帶回客人，有些著急：“你叫我大嘴嬸就行，咋了？門口招不來人嗎？要不我去喊？”

    沈優聽著大嘴嬸的大嗓門，覺得再沒人比她更適合了，看著大嘴嬸的眼光忍不住“奸詐”起來。

    “哎呦！”晴空一道雷，低頭收拾東西的江河被這一聲嚇了一跳。

    “我活了大半輩子了，還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看的繡樣呢！今天可是開了眼了！”大嘴嬸還未走到攤前，先叫喊起來。沈優失笑，這個托兒，算是找對了。趕緊溜到鋪位前，正經坐好，和大嘴嬸一唱一和道：“這位嬸子，您過來看看呀！”

    “呦！真是好看呀！這麽多我還不得挑花眼呀！”大嘴嬸隨手抓住了一個身著綠衣錦綢的婦人，“這位大姐，這兩張繡樣你看看哪個好呀？您幫我選選。”

    綠衣婦人冷不丁被拉住，有些不悅，卻又掙脫不開，在大嘴嬸熱情洋溢的“嘴炮”下，怔怔接過繡樣，瞬時移不開眼了：“這張青女圖畫的真是不錯。”

    哦？竟是個識貨的人，沈優詫異。她竟然知道這畫上的仙人是掌管霜雪的青女之神，看來是個行家。

    “大姐，啥青女圖？你再看看這張，這張蘭花畫的怎麽樣？”大嘴嬸見有戲，連忙拿起別的繡樣遞到她麵前。

    “嗯，這張蘭花也好。姑娘，這些繡樣是你畫的？”婦人的手裏仍拿著那張青女圖，看來是愛得緊。

    “是啊！夫人，您挑兩張吧。”

    她隨意看了兩張，還是中意手裏的那張：“就這張吧，這張青女圖多少錢？”

    沈優看了一眼麵上得意的大嘴嬸，略微思索，抬頭對著婦人一臉抱歉：“實在對不起，這張圖，是這位嬸子先看上的。”

    大嘴嬸愣住了，她是托兒，又不會真買，這丫頭怎麽還把真客人往外趕呢？看來還是年紀小，不會做生意，正欲幫她說話，沈優卻給了她一個眼神，把大嘴嬸的話堵了回去。

    “這位夫人，實在對不起，這青女圖就一張，您要不再看看別的，或者跟這位嬸子商量商量？”沈優看著婦人，一臉的為難。

    婦人笑了笑，她是見過大場麵的，一看愣在一旁的大嘴嬸，心中便明了這二人多半是一夥的，笑道：“我看這位夫人好像並沒有想買這張圖紙的意思，姑娘不如直接開個價吧，你這繡樣多少錢一張？”

    沈優低頭憨笑：“夫人穿著講究，五指纖細，您手中拿的手絹花紋別致，一看就是個女紅行家，我是絕不敢在夫人麵前造次的。”

    綠衣婦人上下打量了眼沈優，見她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丫頭，說出的話卻不簡單，冷言道：“姑娘想讓老身做些什麽？”

    “不敢不敢，我知夫人是個行家，隻想讓夫人指點一二，我這繡樣賣不出去，可是哪裏畫的不好？”沈優連忙擺手，一臉懵懂，乖乖地捧上自己的繡樣。

    綠衣婦人乃是城中有名的繡娘，像沈優這樣想讓她指點的人不計其數，見沈優態度恭敬，不由得拿起架子來，掃了一眼，淡淡說道：“你這繡樣並沒有問題，隻是……你的心思不對。”

    嗯？這還扯上心思了？沈優懵了：“請夫人明示。”

    她整理了一下衣衫，捏著嗓子道：“你若想拜我為師，便當去我家門口行禮入門，豈有在這裏攔我去路的道理？”

    啊哈？感情這婦人以為她在這裏擺攤，就是為了等她，拜她為師呢？這也太自戀了吧！沈優誇她是行家，不過是想讓她幫忙推銷兩句，順便抬點價格罷了，到她這裏竟成她拜師不成，心思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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