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體內有輕微的毒物，最忌的是情緒激動，多思多慮。”見君王臉色突然大變，葉雲便將瞿良邪體內有毒素的事情一一解釋而來。

    聽聞那毒素不致命，墨玨這才緩和了臉色，但眉頭還是緊緊皺在一處。究竟什麽事，能引得瞿良邪情緒波動的？

    “將田素心處死。”

    方淩回道：“適才罪庭派人來傳，說田素心已經自盡了。”

    墨玨冷笑，“罪妃自裁是大罪，田氏滿門貶為賤籍，永不脫籍。”

    方淩與葉雲皆是一驚，賤籍者女的為娼為妓，男的為奴為仆，世代相傳。

    看來，皇上這次是但真動怒了，所謂衝冠一怒為紅顏，若說前頭貶斥田家是為朝中形勢，這一次就隻是為了瞿良邪罷了。

    那個女子，終究是住進了他的心頭。

    八月一過，很快就到九月，秋風還未涼，瞿良邪卻已將大衣上身，整日窩在宮中，要出門必得坡上襖子罩上兜帽。

    頜宮的人皆苦笑不得，夏季恨不得抱著個冰爐子，這還未到冬季呢，已經恨不得能抱上火爐子了。

    唯有沁兒十分擔憂，小姐這種情況，比起葉雲太醫說的還要糟糕。

    葉雲也是沒想到，瞿良邪病發的竟然如此厲害，比起他預期的還要早，難道是毒素在她體內起了變化？

    “男女有別，微臣不能為娘娘做更仔細的檢查，若有女醫能為娘娘視察全身，再對症下藥，興許能找出病變的緣由，對症下藥。”

    瞿良邪裹著披風坐在榻上，膝上還蓋著厚厚的毯子，聞言為難道：“行醫者多為男性，即便有女醫，也多是民間，一時間要找到竟有些不易。”

    葉雲弓了弓身，張張嘴想說什麽，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瞿良邪看出他的猶豫，問道：“葉大人有什麽話便明說吧。”

    “葉家宗族嫡小姐葉倩精通醫術，更在微臣之上，隻是她……”微頓一下，葉雲醞釀了一下用詞，繼續說道：“隻是她未必能給娘娘看病。”

    葉倩？

    瞿良邪微一思索，倒是聽過這個人，葉家宗族一脈單傳，騙騙到了這一代，葉夫人生了個女娃子，不能入朝為官，但醫術卻一點沒落下。隻是葉倩雖習的一手好醫術，脾氣倒是十分古怪，治病救人全看心情。

    “什麽樣了不起的人，皇上一道命令她還敢不來嗎？”沁兒不服氣道。

    葉雲道：“聽說這位葉小姐最是脾氣古怪，連葉家宗族的長老也拿她無可奈何。”

    瞿良邪示意沁兒不要多說，葉家世代都為太醫，太醫院過半的人都是葉家旁支，算是一個龐大的家族。皇上當然不可能為了自己而強迫葉家小姐進宮為自己瞧病。

    “罷了，本宮讓父親尋個民間的醫女來瞧瞧便是。”她歎了口氣，真沒想到自己也有被病魔纏身的一日。

    “民間的醫女多為自學，能有所成的沒幾個，即便入宮來，也未必瞧得出你的病因。”門外傳來墨玨的聲音，話音還沒落，他已經踱步進來，看見瞿良邪那副扮相，嚴肅的臉上還是忍不住露出一絲滑稽的表情，“夫人但真是獨樹一幟。”

    瞿良邪起身行了個禮，又縮回榻上，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偏偏對墨玨的打趣無言辯駁。畢竟這宮裏如她這般穿上大衣的人，著實找不出第二人。

    “微臣參見皇上。”見墨玨前來，葉雲也行了個禮。

    墨玨挨著瞿良邪在榻上坐下，示意葉雲免禮。

    葉雲起身道：“皇上所言正是微臣所擔憂的，民間的醫女未必能懂這病症，若瞧得不好，耽誤病情不說，一旦判斷失誤，娘娘可能還會有性命之憂。”

    “這個無妨，朕著人去請葉倩便是，至於條件嘛，隨便她開。”墨玨大氣地說道。

    瞿良邪卻低眉不言，墨玨去請葉倩是為了自己出於私人原因，葉倩若應了，便等同他墨玨欠了人情，而她去量則欠了墨玨的人情。

    這一步對於墨玨是否劃算她沒細想，但對她來說，卻是既不願意的。

    “小姐，你就別再猶豫了，這樣下去，你都成了頜宮笑話了。”見瞿良邪還在猶豫，沁兒規勸道，“你忘了昨兒個連太妃都笑話你了，說你穿的像個粽子。”

    瞿良邪翻了翻白眼，倒也沒再堅持，整日裹著厚厚的衣服也不舒服。

    如此，便算是說定了，墨玨立即派方淩前去葉家請人，果不其然，那葉倩提了要求，要的卻是皇帝的一紙無字詔書。

    這個要求可大可小，方淩不敢輕易應下，便來回稟墨玨。

    墨玨微微一沉思，所謂無字詔書，則是印有君王玉璽的沒有字的詔書，詔書內容可任人書寫，等同君王的權利交到她手中。若葉倩用這詔為不法之事，屆時他也無話可說。

    可她既然提出來了，就不會改變，若不應，隻怕她也未必會為瞿良邪看病。

    墨玨正陷入兩難之境，外頭秦攀卻在求見述職，他露出笑臉，暗道正好，請了秦攀進來。

    秦攀進殿行禮，還未將一個禮行全，君王已經迫不及待說道：“愛卿來的正好，朕有事與你商議。”

    秦攀心中咯噔一下，已經欲哭無淚，每次來見皇帝，準沒好事。他將一個禮行全了，才顫聲說道：“微臣近日惡疾纏身，怕是不能好好為皇上分憂了。”

    說著，還配合著咳了兩聲。

    墨玨直接忽略他的話，將瞿良邪的事情說了，最後問道：“愛卿可有什麽兩全之策？”

    秦攀一聽原是這樣芝麻小事，咳疾也好了，老神在在說道：“這倒是簡單，無字詔書可以賜給葉小姐，但同時皇上可以限製這張無字詔書的用途，若是一般的心願請求之類可以滿足，若涉及到家國大政君王決策，此詔書就不能奏效。”

    “但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呐！”經秦攀這一點，墨玨立即痛徹，撫掌大笑，喚來方淩準備擬旨，“這道詔書，隻可用於葉倩自己，不能涉及家族他人，不能謀取不法之利，更不能涉及政治。你按照這個擬下一個聖旨，連同無字詔書送到葉倩手中。”（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