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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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湘蓮聞言,眼眸色彩暗了三分,一聲歎息,道:“墨家是何等人家,怎能容得那些醜事張揚出來,尋到那女孩兒時,早就亂棍打死了。這都過去將近二十年的事情了,誰敢再提?”
瞿良邪身子一涼,便歪倒在案幾上,若秦湘蓮所言屬實,她生父生母豈非早就不在人世了?對於自己身世她本是不那麽在意,隻是恍然知道些事實,有些承受不了。
見她臉色比剛才還白,秦湘蓮以為她是匝然聽到這些事,心裏慌了。可隨即又一想,瞿良邪蜀地執政時,什麽樣的大陣仗沒見過的,怎麽會因為這點小事亂了心神的?當即有些懷疑起來,問道:“娘娘這是怎麽了?”
好在瞿良邪自製力一向很好,隻略傷感片刻,便笑道:“無妨,隻是可憐那女子罷了。”
看來,當年那人將自己生下後便扔在琅琊村,是保了自己一命了。這麽說起來,墨玉田執意要殺了自己,該不會是查到自己是那女子所生的孩子,為了不辱沒門楣而滅口嗎?
而墨太後次次相護之情,她欲言又止的話,是否就是因為關於自己的身世?
這一切,似乎明朗起來了,她的心情卻絲毫也沒放鬆下來。
身世的事情,墨玨若是知道了,還會如往常那般信任自己嗎?他要對付的是公孫家和墨家,而自己的身世竟然與兩家關係匪淺!
秦湘蓮見她恢複的這麽快,也沒多在意,隻歎道:“侯門大戶,誰家沒有三兩說不得的事情。”
瞿良邪聞言定了定勝,方問道:“竟不知那公孫佑怎麽死的?”
這件事秦湘蓮也知道,“說起這公孫佑也是個癡情的種子,拋榮華棄富貴,尋一地做了清閑商客,哪知命中不長久,還不等公孫家的人尋到他便病死了。”
這話,到同公孫正說的無二致,砸在心中多時的石頭總算是鬆開了,隻是心難免痛些,便無心應付秦湘蓮了。隻批疲乏狀揉了揉眉眼。
秦湘蓮最是個眼明心亮的,見此便起身辭了去,就連早先準備要問的事情,也一並吞了回去。
沁兒在外間聽得真切,心中暗暗驚訝,待秦湘蓮離去,才獨自進屋來,見小姐正自憑窗遠眺,眉眼輕顫,不知所思幾何。
她喚了幾聲,瞿良邪才反應過來,苦笑一聲,道:“從前我總想查清楚真相,此刻竟不如不知道的好些。”若不知,還有個期盼。
沁兒張了張嘴,遞上茶盞,問道:“珍珠那頭,還查嗎?”
“不必了。”事情已經清楚,再追查下去,何苦呢。她深深吸了兩口,拍拍臉頰讓自己振作精神來,問道:“前些日子,我托你問諄兒的話,他回了什麽?”
沁兒一思,便想起之前小姐確實托她帶話給蜀王爺,隻是一時間發生的事多,便忘記了,歉然道:“都是奴婢的錯,渾然忘了此事。”
“既忘了就罷了,回頭少不得我親自同他說。”墨諄私自出入宮闈茲事體大,一旦事情揭露出來,即便皇上不怪罪,難免在朝中招惹口舌,白白給蜀地帶去無妄之災。
如此兩日過去,內務府送了一塊鬆花石去白宮,方淩道:“鬆花石常見,但難得是這塊石頭上了些年頭,上頭浮雕了一闕詞,據史官說是從遙遠地方流傳過來的民歌,內務府的總管瞧著新鮮,就送了上來。”
墨玨細細看去,正瞧見上頭浮雕的:“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念了之後,深覺喜愛,撫掌樂道:“既然是民歌,當有曲子相和,你拿去舞院,叫他們找人配了樂曲來,明日飲宴上演奏。”
方淩拂塵一掃,正要叫人來抬了去,君王又叫住了她,“上邪,老家夥,有沒有覺得這兩字挺熟悉的。”
他抬首瞧了瞧君王一眼,唇角漫上一絲笑意,故作不明,“老奴糊塗,從未曾聽過。”
墨玨撫著下巴,聞言抬首瞪了他一眼,挑了挑眉眼,“朕說著兩個字很熟悉,你但真想不起來點什麽嗎?”
方淩賠著笑臉,“皇上想將這東西送到福蕊宮,明說就是了,何苦拿奴才當借口。”
上邪曲中覓良人,可不是對照的福蕊宮那位嗎?
被猜中心事,墨玨十分不滿,可又偏偏拿方淩無法,恨恨地咬了咬牙,“既然知道,還不趕緊送去!”
不等他應話,又憤憤道:“如今你愈發能耐了,朕反到有些不放心,要親自送去。”
方淩暗覺好笑,整整半月來皇上不成踏入過福蕊宮,偏偏瞿皇貴妃也是個耐得住性子的,兩人這樣僵持著,總的有人先服軟踏出第一步。
很顯然,這段感情裏,皇上陷進去了,這是好事,卻也不是好事。
帝王家的情可以護人,也是傷人的利器,何況這份情對他二人來說,都是負擔。
時至傍晚,天色昏沉,君王打前乘了軟轎,方淩緊緊跟在一旁,再後是八人抬了八仙桌般大小的鬆花石跟著。才出白宮,卻有禁軍統領魏翔匆匆行來,回稟道:“回皇上,末將攔下一刺客。”
墨玨正閉目養神,聞言虛眯了眼,懶懶看著魏翔。禁軍抓住刺客,自有處置方法,什麽了不得的刺客值得他這個時候來回稟?
魏翔道:“那人說,是來找瞿皇貴妃的,末將不敢擅自做主,特來請皇上的意思。”
有人闖宮來尋瞿良邪?
墨玨更覺有意思,自己正想著,就這麽幹巴巴地送一塊鬆石過去掉臉,有了這個借口,也不至於難堪了。便道:“帶上同去福蕊宮。”
儀仗在前,鬆石在後,隨後才是魏翔押著闖宮的刺客,浩浩蕩蕩地朝福蕊宮行去。
瞿良邪還在燈下看書,聽聞皇上來了,驚了片刻後便至院子外頭迎接,見墨玨一身墨色長袍,臉上掛著似有似無笑意,在一眾小廝的簇擁下行了進來,行了禮,方才問道:“皇上有事嗎?”
墨玨命人將那鬆花石抬入院子裏,指著上頭的浮雕文字說道:“近來得了一首小謠,想來夫人博古通今,必定喜歡。”
瞿良邪定眼看去,不覺皺了皺眉。她常行在父親左右,不似閨閣女孩兒那般,但凡有的奇書雜書也看的多,也曾在書上瞧過《上邪》,十分喜歡,卻到底隻是私下品讀研磨,半點不敢在人前張揚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