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上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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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瞿良邪看的認真,墨玨便知道她看上了,笑道:“夫人若有能耐,今夜便可編個曲子,明日朕叫人在宴會上演了來。”

    瞿良邪抬首看他,影影綽綽的燈火映著她滿麵的淡然,眼波深處倒映著燈火中的墨色身影,“編曲演奏這般小事,梨園隨便挑個人都行,皇上又何苦巴巴地來打趣臣妾?”

    這《上邪》意境雖美合她胃口,卻不是能被大眾接受的,君王拿這樣一首浮詞來叫她編曲,可不就是閑得發慌打趣嗎?

    墨玨挑了挑眉,看了瞿良邪半晌,終於在她柔柔的眼波中看到一絲諷笑,不覺惱火。他原是想這樣一首算的離經叛道的詞,旁人未必喜歡,瞿良邪卻肯定愛的,卻不想他是誤會了自己。

    撓撓頭發,道:“朕沒有旁的意思,就是覺得這樣一首好詞,到了旁人手中沒得埋沒了,少不得讓夫人費點心神。”

    “外頭露氣重,先入殿吧。”瞿良邪心中暗歎,隻道墨玨在朝中大小事務上十分細致有心,卻不想這樣的小事也夠他上心的。

    二人齊齊入殿,請了君王坐下,瞿良邪又親自俸上花露,“夜深了,飲茶傷身,皇上飲一盞花露安安神罷。”

    墨玨從她手中接過,隻見紅底白瓷中,盈盈盛著一灣青碧無暇的液體,中間流竄著幾抹紅豔豔的點。嚐了一口,整個口腔都充斥漫淡淡的甜味,不太過,卻又叫人十分享用。

    擱下花盞,見桌上擱著一本卷了邊的牛皮書,瞧見瞿良邪在窗下剪燈花,便拿起看了一眼,正看到書上有《上邪》一詞,提聲笑道:“看來,這鬆花石沒找錯主人。”

    瞿良邪轉頭看他,不由的一陣後悔沒有把書收好,擱下剪子,無奈道:“既然皇上錯愛,妾身自會放在心上,隻是明兒個要著實緊了些,即便妾身編了出來,也找不出人能完美演奏的。”

    明兒宴會上用,不過是墨玨渾找的借口,見她答應收下,自然高興。便道:“不妨事,你且慢慢來,不著急。”起身在殿中看了看,問道:“夫人覺得,這塊鬆花石放在何處合適?”

    瞿良邪心中一歎,晼了君王一眼,標新立異的事情她雖做的多了,但實在不想再成為眾矢之的,“就放妾身寢殿吧。”

    方淩聞言,便叫人將鬆花石抬進了瞿良邪寢殿去,出來後見君王兀自飲露,皇貴妃則坐在對麵定定地瞧著,不覺好笑,眼看夜愈發深了,少不得上前提醒道:“皇上來福蕊宮,不是還有正經事要辦嗎?”

    經他一提醒,墨玨方才想起還有那刺客一事,擱下花盞便道:“倒是真有事來同夫人說的,魏翔在外抓了個刺客,說是夫人的故人,所以帶來給夫人辨認辨認。”

    瞿良邪聞言扣了扣手中桌上的花盞,再轉頭看沁兒,可是宮裏的人出了事?

    沁兒也正抬首看她,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也不知情。

    “妾身糊塗了,皇上不若將那人帶上來罷。”長長的護甲無意識地研磨著案幾邊緣,但願不是諄兒才好。

    墨玨便叫人將那刺客帶上來,隻瞧著那人長發高束,紅唇皓麵,長眉斜飛入鬢,一身紫色短打精裝,腰間纏著一條紅豔豔的軟鞭子,看到瞿良邪時滿臉的不屈化作不羈的淺笑。

    雖是做了男子裝扮,確定是女子無疑,瞿良邪細細打量半晌,甚覺麵熟,卻到底想不起在哪處見過。

    “夫人若不識得,打發去天牢就是了。”墨玨垂首飲露,眼角卻不自覺地撇著瞿良邪的反應。

    “蜀地上太夫人曾到在下寶地,卻未來得及盡地主之誼,是陸某怠慢了。”女子瞧著瞿良邪朗聲說道。

    這輕輕脆脆的聲音,倒是激得瞿良邪身子顫了顫,一時間想了起來。沁兒卻已經指著那人道:“小姐,這不就是在涼山劫持我們的匪賊老大嗎?”

    瞿良邪也正想起,含笑將那陸老大打量一番,確定是她無疑了,笑道:“昔日承情,正惋惜無報答之時,真真是造化弄人,竟在這裏相逢。”

    那陸老大亦是爽快之人,雙手被縛,卻仰起頭笑的痛快,“聽傳聞夫人入了宮,陸某還不甚相信。”

    見二人十分熟悉,墨玨一挑眉,叫人鬆了綁,問道:“夫人怎會同她認識?”

    瞿良邪簡要將陵縣一事說了,墨玨聽著卻是萬分心驚,“不曾聽夫人講起這些,若早知如此,便不叫劉德那廝死的那樣輕鬆了。”

    瞿良邪笑笑不在意,想來劉德在哥哥手中,是沒法死的輕鬆的。她抬首看了看正在活動手腕的陸老大,起身俯了一禮,“妾身自知闖宮是重罪,皇上能否賣個人情?”

    墨玨心中卻有盤算,陸老大一介山匪,怎麽有膽子闖入皇宮,她是自恃自己武藝高超,想來見瞿良邪,還是別有目的?

    心中遊移不定,便未急著回瞿良邪的話,倒是外頭傳來騷動,方淩出去看了,回來時身後跟著墨諄。

    “皇上,是蜀王爺。”

    墨諄一身亮銀色的束腰長袍,一進殿中便雙膝落地跪下,請罪道:“小王管教無方,陸熏驚擾了皇上和夫人,還請二位贖罪。”

    眾人皆是一驚,齊齊將目光落在他身上,又細細聯想前頭曾有他為了侍衛入宮生氣一事,再細看陸熏的打扮,當下便也明了,想必陸熏便是墨諄的侍衛了。

    瞿良邪眉心微蹙,低眉看著跪在地上的墨諄,再看陸熏,心便沉了下來,倚在案上不語,是撥弄著長長的護甲玩。

    墨玨見瞿良邪沒反應,笑道:“朕還道她一個小女子,如何就天不怕地不怕的了,原是有諄兒在後頭撐腰呢。”

    “墨諄不敢。”墨諄隻垂首認錯。

    陸熏此刻也跪了下來,“陸續前來隻是為了見皇貴妃,王爺並不知情。”

    “夫人如何看?”墨玨揉著眉眼,抬眼看向一旁事不關己的瞿良邪。

    若單單是陸熏,瞿良邪無論如何也要為她說話,隻是此刻卻牽扯進了墨諄,她不得不慎重考慮。柔柔的眉眼笑開,端起茶盞掩去眉目間的擔憂,便道:“皇上心中自有聖裁,怎麽問起妾身來了。”

    又掃了一眼陸熏,若隻是山匪也就罷了,眼下她卻是諄兒的侍衛,前頭就因為此事差點得罪了皇上,眼下皇上若兩次並罰,諄兒難逃責難。(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