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蠻國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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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廝殺聲漸遠,好不易將珍珠身上的傷口處理好了,瞿良邪起身深吸一口氣,隻見江河茫茫,這一頁扁舟行在期間,何其渺小。又想到此次險境,若不是墨玨早有準備,恐怕自己但真要葬身在這條運河中了。
時至下午風向一轉,小舟順風平穩,塵諾便放下船槁坐在船頭,解了身上蓑衣,露出裏間一襲暗紅底子勾著回文繡、又摻金絲鑲邊的束腰寬袍。狹長的丹鳳眼微微上挑,眼含促狹地看著立在船位的女子。
隻歎:“分明是個美嬌娥,卻偏要化成這須眉濁物。”
他這一聲歎,正教瞿良邪回過神來,轉身看著船頭眉眼輕佻的男子,不覺蹙了蹙眉,眼中有了一絲戒備,“你怎知我身份的?”
她在客棧便易容了,就是親近之人,若不事先知道,又怎會辨出自己?何況她同塵諾隻有一麵之緣,河麵寬敞,那樣的情況下他竟能認出自己?
更令她心中不安的是,大釗內鬥厲害,有意壓著消息不傳到蠻國去,如今蠻國王子就在大釗境內,恐怕這幾日發生的事,已經在蠻國朝堂上掀起不少風浪了。
塵諾眉眼一揚,頗為無辜,“小王不過看夫人身量纖纖,必是外出不便化了妝容,又見一個柔弱女子被人追殺,方才出手相救,至於稱呼,在我國對於有夫之婦皆稱夫人,若姑娘還未婚配,算是小王失禮。可認識夫人一事?小王是在……”
“你也不必再逞口舌。”見他一副堂而皇之耍皮賴舍的模樣,瞿良邪就覺一陣來氣,涼涼斷了他的話,道:“此番是你助我脫困,欠了你人情,瞿良邪自當回報。還請王子殿下不要聲張此事,將舟靠岸容我們下去。”
她如此直接,塵諾自覺無趣,懶懶地靠在船頭,枕著一頭青絲笑道:“你這女人著實無趣了些,我救得是大釗的皇貴妃,要謝自然也該墨玨來謝,與你何幹?”
“你要怎樣?”塵諾此人心機頗深,此番悄無聲息來到大釗,又在如此關鍵時刻,焉知其中沒有陰謀!再說他能摸清楚自己的行蹤,可見其在大釗的能力不容小覷,不得不防。
塵諾揚眉一笑,更覺沒什麽趣,女人太笨不像話,太聰明了也不好玩了。無奈地聳聳肩,“不逗你,小王不過來看場戲,想來夫人是不會讓小王失望的。”
“大釗這場內鬥,確實是一場好戲,隻是看戲往往是要付出代價的,王子可要小心了,這個代價,您未必能承擔的起。”瞿良邪涼涼冷笑,經此一戰,無論誰輸誰贏大釗都已經是元氣大傷,而那卻是蠻國最好的機會。
“既是看戲,自然有所準備,不然小王如何能救下夫人一命?”說話間,塵諾已起身撐起船槁,“包袱裏有幹糧,夠我三人到同洲,停岸麻煩些,想來你沒時間耗的。”
瞿良邪原正擔心此事,今被塵諾點了出來,反而擔心多過懷疑。塵諾此時此刻出現在大釗已經是非同尋常之事,又出現在這運河之上,對自己的行程似乎也很了解?究竟是他太過聰明料想到了一切,還是自己身邊有他的人?
一想到這裏,便覺一陣背脊發涼,看向塵諾的眼神,也由戒備轉向狠戾。這個男人太危險了,可眼下身處茫茫運河之上,唯有依靠他才能及時到達同洲,再有殺他之心,也隻得強忍了。
因晨起出發,至正午還未用餐,加上才剛一陣激戰,情緒緊張,此刻神經稍稍放鬆,便覺腹中饑腸轆轆,思及塵諾剛才的話,伸手翻了放置在暗艙上的包袱,果見裏頭糧水充足,不覺又多看了塵諾一眼。
且說瞿良邪於運河中遭刺被塵諾所救一事傳到墨玨耳中,想起塵諾那副輕佻樣子,便覺心如火燒,恨不能立時到瞿良邪身邊,防著塵諾做什麽壞事。
秦攀垂首立在下頭,對君王這時而的小性子實在無言,消息送來他顯示擔憂瞿良邪的安危,緊接著聽聞塵諾同她一處,倒也放心了。君王關心的點卻不在這裏,看來他對瞿良邪,但真是情根深種呐。
這究竟是幸是禍,隻看瞿良邪怎麽抉擇。隻是眼下這一切與他都無關了,隻彎腰做了一揖,提醒道:“皇上,微臣辭官的折子,是否可以捺印了?”
原是一早秦攀在朝上遞了辭官的折子,引起滿朝文武驚詫不滿,有勸留的,也有勸放的,墨玨正自煩憂,隻得將秦攀單獨叫到上書房問話,這話還未未問出來,瞿良邪的消息便到了。
墨玨正擔心塵諾的事,聞言掃了案上折子,眉心皺的更緊,抿唇道:“眼下朝中正是用人之際,你卻在這個時候拆朕的台?”
“從前朝中奸佞當道時皇上亦能應付自如,如今朝野得到肅清,皇上更該如魚得水。再加上有皇貴妃相助,更是如虎添翼,微臣又怎麽是拆皇上的台呢?”若論口舌,他秦攀豈會輸給區區墨玨。
不等君王回話,又道:“皇上身在此間,肩上所負大釗江山黎民天下,多少枯骨鮮血也附著在上頭,皇上該知道那些痛苦,何不大義放了微臣自由?”
墨玨沉了臉色,蹙眉打量著秦攀,良久不言。
眼下朝中局勢雖然明朗起來,但不穩定因素太多,加之各地藩王之事還沒有解決,本來可用之人就少,他在這個時候離去,無疑是斷了左膀右臂。
眼看玉階下的男子臉色平淡,便知道他是去意已絕,即便自己將他強行留在朝中也未必有用。思緒一轉,隻問:“你當初入朝是為她,罷朝亦是為了她,如今她身陷囹圄,你但真要棄她而去?相信李守義臨終前,同你有話交代的吧。”
墨玨實在太了解李守義了,他這一生雖然冥頑不化,卻最是個惜才的人,統共也就得了瞿良邪和秦攀兩個得意門生,秦攀自不必說,他向來將世間的人情冷暖看的透,瞿良邪雖是個玲瓏剔透的,但於人情之上,卻不是個明智的。
秦攀自知他話中的意思,隻是他從前暗中算計,即便師妹不計較,但自己心中如何過意的去?
他強定了定神,道;“皇上說笑了,娘娘貴為皇貴妃,自然有皇上龍威護佑,那裏輪到微臣操心的?”
秦攀嘴上功夫自然是了得,墨玨自不同他逞口舌之能,低眉想了一陣,方才勾了勾嘴角,陰柔眉眼淺淺笑開,“秦攀,你可願與朕打個賭?”(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