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打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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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攀挑了挑眉頭,君王向來心思詭譎,此番又想出什麽鬼主意算計自己的?
“怎麽,不敢?”見秦攀遊移不定,墨玨又出一言,堪堪將他將住,“左右你辭官的折子在朕這裏,朕若不批,料你身為李守義大弟子,不會做對不起師門的事……”
他話中威脅意味十分濃,聽得秦攀暗暗咬牙,墨玨若但真不批,他勢必還在登聞院任職,所謂在其位謀其事,他自然不會敗壞老師的名聲的。
“皇上要同微臣作何賭?又以什麽為籌碼?”想了半晌,他到底還是應了聲。
見他上了鉤,墨玨便不急了,緩緩拾起案上的秦攀請辭的那道折子,晃了晃,方才道:“就賭瞿良邪能否解我大釗之困,籌碼便是你這道折子,她若功成,朕便捺印允你還鄉,她若不成,你就得留下來為朕做事。”
即便除了公孫正這座絆腳石,墨家如今也從朝中淡去,但他們留在朝中的勢力還根深蒂固,墨玨這把龍椅尚且不穩,他自是下了死心留下秦攀,可他也知道憑區區一個門規是約束不了他的,也唯有將希望都賭在瞿良邪身上。
希望秦攀看著昔日與瞿良邪的情分上,不會撇下她不管。
秦攀也不必細想,便知道墨玨的打算,若瞿良邪無法勸退藩王,大釗大亂的情形下,自己豈能安心退去?所以無論這場賭是輸是贏,他這封辭職信,恐怕都遞不上去了。
想到這裏,他輕歎一聲,腰身一彎,隻道:“皇上若允微臣一事,微臣還可留在登聞院。”
聽他話中有轉圜餘地,墨玨自是喜出望外,隻道:“莫說一件,就是十件朕也允你。”
自古良臣忠將可遇不可求,秦攀之才智,足以令他屈身相求。
“今後皇家的事,微臣概不插手,還望皇上成全。”秦攀如此回道。
曆朝曆代冤假錯案不絕,這其中以皇親之間最多,因身份特殊往往是牽一發動全身的,一旦與這些事扯上關係,再怎麽身正影正的,也得做出一兩件沒臉的事來。頭前墨璉王爺的事便是個最好例子,老師為護的蜀地也不惜丟棄自己一貫的原則,眼睜睜看著血染殷都,而他自己也在其中掙紮,對錯且先不論,單是本心這一塊,便難過去。
一時不料他竟是這個要求,墨玨沒有立馬回答,暗暗思量登聞院處理大小不決之事,皇家的事自然不可交到刑部去,有了事自然還是要往登聞院送的……
默了片刻,他讓方淩去叫了墨寧來,叫二人先見過了,才道:“頭前朕就說過,要讓墨寧入登聞院做事,如今你既然如此說,何不收了他做個弟子,將來他出了師,你也好功成身退,如此豈非兩全?”
墨寧對查案頗有興趣,早也聽過秦攀之名,十分傾慕。聞言,不待秦攀回話,已朝他跪了一禮,高聲唱道:“師父在上,弟子墨寧叩見。”
語畢,又鄭重拜了三拜,扣了三個拜師頭。
墨寧如此坦然,倒是令秦攀拒絕的話壓在喉嚨口了,一想自己一身本事,將來退隱之後也是沒落了,既然他誠心要學,何不成全?又想皇帝留下自己,無非是覺朝堂之上無人能為他所用,待墨寧可掌一片天,自己留在朝中反而多餘,何愁不能抽身而去?
一番思量後,便也安安心心受了這拜師禮節,三人各自歡喜,又閑說一會子,二人辭了出來。
待行遠一段距離,秦攀停下腳步,叫住墨寧,“你既然入了我門下,我便有話同你說。一是我老師雖去,但其留下的門規須得傳下去,待你去了登聞院,自有人會給你。二是我個人與你一條,查案之人首先要端正自己的心態,不可感情用事徇私偏頗。”
“弟子受教。”
師徒二人這便算是名正言順,日後墨寧跟在秦攀身邊,偵破大小數十奇案不再話下。
塵諾的小舟全靠人力劃動,比不得官船,他們曆時四日才至同洲,一上岸便與候在岸邊的沁兒相會,了解現下同洲的局麵。
“小姐道那同洲守將是誰?”沁兒將瞿良邪扶下船,又攙了珍珠下來,便迫不及待地說道:“從前小姐混跡書館,館內總有一人愛同小姐作對,後聽聞小姐是女兒身,還至瞿府門前大罵過呢。”
於碼頭茶棚中落座,瞿良邪細細一想去,便覺一陣頭疼,“那書呆子愚笨的緊,比老師還迂腐三分,怎麽偏偏遇上他了?”
塵諾正進茶棚,聞言問道:“說誰呢?”
沁兒便將昔年的事簡要說了說,隨後又道:“陳書呆子雖然愚笨了些,可在同洲的名聲卻好,淳王率兵攻了一日,未曾討的什麽便宜,都說是這位陳守令大人的功勞呢。”
“奴婢日前到的同洲,索性無事,便於幾個金鳴院的兄弟去看了看同洲地形,易守難攻,每一個關口都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險。但淳王兵多將廣,折了一個自有人填補上,可同洲兵馬無援,折了一個便沒了,長期下去也不是辦法。”
沁兒說著,又拿出一張地圖攤在桌上,瞥了塵諾一眼,將地圖往身前移了移。
她這般小心翼翼,落在塵諾眼中,也隻是淺淺一笑。
瞿良邪看看二人,大大方方將地圖拉出來,笑道:“蠻國地處西北,即便要與我大釗開戰,也頂不會舍近求遠,漂洋過海從隴中來打,就算給王子看了也無妨的。”
塵諾微揚眉頭,“娘娘這話,可不利大釗與我國友好邦交。”
瞿良邪仔細盯著地圖看,手指無意識地磨砂著粗瓷碗的邊沿,漫不經心回道:“鄰國和睦從不在嘴上,而在心間,本宮不過隨口一說,王子多慮了。”又指了指地圖上同洲幾裏開外一處山隘口,問道:“聽聞王子擅長用兵,若你是淳王,麵對這樣的山隘口,如何過?”
塵諾細細看了一眼地圖,圖上各處地形標的細致,己方兵馬粉嫩不亦十分明確,不覺多看了沁兒幾眼,方才道:“此類地形最怕設伏,過此隘口必定先派出哨兵占領製高點,確定安全之後方才能過。”
瞿良邪亦有此想,墨珽心機頗深,幼年時又曾隨軍出戰,於戰場上更有經驗,山隘口有哨兵把守,而他將大營設在隘口之外,是進退有度的地理位置,要毀其糧草,難也。(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