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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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一想,瞿良邪心中愧疚橫生,朝那遠行的棺槨遠遠鞠了一躬,聊作歉意。

    沁兒是見過那陳呆子的,遙遙看著頭前捧靈的人不似陳呆子,問道;“奴婢記得陳冊是家中獨子,那捧靈的不是他,是誰人?”

    珍珠道:“陳冊脫不開身,隻叫家奴代自己捧了靈位,好歹送了父親衣冠塚入葬。”

    瞿良邪先是暗驚,便聽周邊有人議論,無非是陳冊請人代為捧靈一事,一說百善孝為先,他連父親入葬都不相送,實在枉為人子。

    一說陳冊治理同洲來,事無巨細皆公正公道,最是個好官,此番為了同洲百姓,不能盡孝於靈前,亦是情有可原。身為同洲百姓,非但不能體諒他一片苦心,反而背後罵人,實在枉為人。

    兩對人各執一詞,吵的不可開交,瞿良邪聽著著實頭疼,便帶著幾人退了出來,又讓珍珠先拿令劍去同洲府衙通稟,也好給陳冊做好準備。

    可待幾人步行至府衙前,大門緊閉,門口僅餘下兩個值班侍衛,一副公正嚴明的樣子,珍珠被攔在外頭,見瞿良邪幾人來,迎上來道:“小姐,差役說陳冊在裏頭同諸將商議要事,讓咱們候著。”

    “候著便候著罷。”瞿良邪淡淡一說,便折身立在一旁幾株芙蓉花下。她也算是為政多年的人,自知陳冊能得百姓擁戴不易,必定是個公事公辦的,眼下同洲情況凶險萬分,他連自己父親的靈都未去送,可見是但真忙著。

    何況,就是他不忙,聽說來的是她瞿良邪,恐怕也是要故意耗上一陣兒的。

    見她都如此好性子,沁兒與珍珠自然無話可說,塵諾倒是頗有微詞,一會倚著樹一會子在衙門前踱步,一會子又說要去砸了門前的鳴冤鼓,任他花樣耍盡了,大門仍舊緊緊關著,

    瞿良邪叫住他,“你消停會子,進了陳冊的衙門,就算你是蠻國王子,恐怕也要掉下一層皮來。”

    正說著,衙門嘎吱一聲打開,裏頭幾名武將魚貫而出,後頭一羽扇綸巾的人相送而出,不是陳冊還有誰?

    送走幾位大人,陳冊正要折身回去,一旁值班侍衛向他說了什麽,他便朝瞿良邪幾人歇腳的芙蓉樹下看了看,臉色忽的一白,眼中蘊出幾絲怒火,拂袖就要入門不理。

    珍珠先一步上前,手中高持令劍,朗聲喝道:“皇上禦賜令劍在此,陳冊還不速速跪迎?”

    陳冊無奈,轉身跪禮。

    瞿良邪踱步上前,淡淡掃了他一眼,雙手負後入了門去。見堂中放了一張八仙大桌,桌上擺放沙盤,上頭用各色棋子標出攻防位置,一旁還有幾個差役正在記錄。

    想來是事出突然,他們一時無可探討的地,便臨時在這公堂之上商討起來。她拂過沙盤,細細一看,陳冊此人果然細致。

    墨諄占據山隘之外,山隘中懸崖峭壁皆設置了哨兵,從沙盤上的取舍來看,他是不打算死守,但首先要除去暗哨,實在困難的很呐。

    正思量間,陳冊已經進來,立在一旁不發一語。灼灼目光卻緊緊盯著隨後進來的塵諾,像是要將他千刀萬剮一般。

    “這位是蠻國王子,這位是同洲知府陳冊陳大人。”瞿良邪隻當不見陳冊眼神,為二人做了介紹,又問起陳冊來,“同洲的情況本宮了解七八,但具體細致還望陳大人詳述,本宮要知道我方兵馬全部部署,軍中將領幾人,他們品性如何,另外……”

    “容下官說句犯上的話,娘娘一介後宮婦孺,登堂入室本就不該,行兵打仗不是行政治理,娘娘莫要當做兒戲。”不等瞿良邪說話,陳冊又拱手作揖,“娘娘若來此遊玩的,下官自然好吃好喝待著,若娘娘是要篡權的……”

    微頓一下,他直起身子,逼視瞿良邪,“本宮斷不答應。”

    瞿良邪是早知陳冊為人,因此也不惱他這番話,隻說自己的,“墨珽十分狡猾,大人要刺他暗哨不易,須得想個萬全之策。若能將墨珽引入山隘中,暗哨的視線必定被他吸引,這樣一來,我們的機會就大了很多。”

    “瞿良邪!”陳冊最見不得瞿良邪這幅淡然樣子,怒喝一聲,疾步到她跟前,橫起劍眉,張嘴便來:“大釗此番禍亂因你而起,你若還有三分良心,安分守己也就罷了,何苦再出來害人?”

    瞿良邪直起身子,柔柔眼波蘊著淡然,定定第看著陳冊。

    陳冊又道:“眼看同洲就要大戰,殷都大亂未平兵馬難援,多少人想著要逃命去,你偏生要緊趕著來湊。你來便來,為何偏偏要讓家父領船,他一生在這運河上領船,從未遇險,與你相遇便慘遭不幸……”

    他滿臉悲憤,滿眼怒不可言,父親身死屍骨無存,他甚至不能前去送靈,心中悲痛,豈是三言兩語能言說的。

    這其中滋味,瞿良邪如何不知?陳冊此時的怒意,不及當年她聽聞墨璉哥哥身死時的十分之一。隻待他說完,她才道:“令尊之死,本宮很難過,也很意外,畢竟此次若非塵諾王子,本宮也早隨令尊葬身大海了。陳大人有空在這裏與本宮耍嘴皮子,倒不如去查查黔洲知府的事,本宮的行蹤便是他們泄露的。”

    見陳冊滿臉不信,她溫笑出聲,唇角微勾,眼皮柔柔地搭了搭,聲音也涼涼的,“我瞿良邪害死的人不令尊一人,你要報仇,本宮隨時奉陪,隻是眼下的當務之急隻要解決外患。若此次藩王之亂平定之後本宮這條命還在,隨你處置。”

    她這話柔中帶剛,軟中帶硬,聽得陳冊無言可辨。她一個女流都能如此大義,陳冊若再斤斤計較,便是失了體統。

    知道他最是個大義之人,瞿良邪也不再多說,又垂首掃了沙盤一眼,將剛才在茶棚中的合計細細說來,道令陳冊十分驚訝。

    適才他同幾名武將商議,亦是想拔掉山隘口上的暗哨,再以奇兵突襲墨珽軍營,否則同洲無論是兵馬還是糧草,都同墨珽的北庭十三州耗不起。

    這些事情,還是他在全盤了解同洲情況才下的決定,沒想到瞿良邪剛到同洲第一天,便將當下的形勢分析的如此透徹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