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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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細細一想,不覺駭然,墨珽在這裏,分明是拖延時間。若皇上派兵前來增援,則可最大限度上拖延住兵力。皇上不派兵前來,他也一定會找準時機一舉攻城,與各路兵馬匯合一處。
越想,她越覺得心驚,此行本為阻斷糧草,若糧草到了蜀王手中,豈非白費力氣?“主子,我們要立即趕去白洲嗎?”
一旦糧草一到,墨諄肯定會率先攻打,白洲能否守住是個問題。
“來不及了,這裏到白洲,最快也要七日時間,等我們到的時候,恐怕諄兒的大軍已經在直指殷都的路上了。兄長已經到了白洲,立即傳信兄長令他率領那兩千兵馬前去劫糧,想來應該趕得上。”
瞿良邪唯一不解的是,墨珽此人表麵溫和,卻最是個冷麵冷心之人,依照他的性子,早該兩耳不聞窗外事,此次他會起兵呼應,實在出乎她的意料。
正此時,沁兒端了茶進來,滿麵寒霜,想是在塵諾那處受了氣,擱下托盤,雙手一叉腰便道:“知道的說他是王子,身份尊貴,不知道的還以為哪裏來的市井潑皮,空長了一副好皮囊,也沒安顆好心來配,一張嘴盡是些風流話,就怕哪日喉嚨長瘡發朧了,我還得緊趕著為他燒柱香拜謝菩薩有眼。”
瞿良邪自己斟了茶淺淺啄了一口,祛她一眼,淡淡地道:“知道的你是我瞿良邪的丫頭,也算是名門出來的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哪裏來的鄉野丫頭,這裏也不是驛館,是哪個村口集市呢。”
珍珠聞言咧了咧嘴角,這主子口舌厲害,身邊的人也同樣了得。要換了她,能用拳頭解決的事情,決計說不出那些話來的。
沁兒正滿腔怒火無處發泄,聞言氣勢已經去了大半,又看連珍珠都在笑話自己,一時又羞又惱,嗔一聲:“小姐……”
瞿良邪這才淺淺笑道:“既然知道他嘴裏沒什麽好話,何苦還去招惹,招惹了又說不過,也隻能徒生悶氣了。等來生你托生個男孩兒,再同他繞嘴去,那時就憑你這條舌頭,就是他再風流,又如何敵得過你去?”
她微微一頓,拍了拍沁兒肩頭,講剛才同珍珠的分析說了,道:“你也別氣了,快些去給兄長傳信。”
沁兒拍著胸口道:“幸好小姐英明,讓大公子帶了人先去白洲候著。”說著轉身要去,行到一半,又折回來,滿麵擔憂道:“今日我瞧著那裏梁闕並不服小姐,其他人大抵一個意思,小姐用不用讓皇上多派些兵馬來,再派遣一個能壓得住眾人的將軍來也好!”
瞿良邪搖搖頭,道:“殷都危機雖然解除,但皇上手中的兵馬不能往這裏調。此次諸王起兵,唯有隴中因為秦王的死遲遲沒有動靜,一旦他們反應過來,恐怕也會起兵呼應,他不得不防。”
沁兒撓了撓發,正色道:“隴中地勢奇險,人也不多,想來他們沒有必要冒險啊!”
瞿良邪臉色複雜的捧著茶杯,手指無意識地撫著杯沿,幾聲音悶悶的道:“五年前諸王隻亂,已經令朝野動蕩群臣難安,直至墨璉哥哥一死方才罷休。如今諸王已經公然起兵,此戰一敗,皇上撤藩勢在必行。隴中藩地應王年幼,他不在乎,旁人卻不會不在乎。與其坐等削藩,倒不如背水一戰拚死一博,若是勝了,將來封侯拜相自有好日子給他們的。”
珍珠臉色也變了變,脫口問道:“那蜀地怎麽辦?”
她為墨璉王爺所救,比旁人自然多在意蜀地一些。
“諄兒已經將蜀地帶上一條不歸之路,我也保不住了。”她也曾竭盡心力要保住蜀地,保住璉哥哥治下的這一方樂土,可如今諄兒為諸王之首,一旦戰敗,墨玨第一個會拿他開刀,慢說蜀地,即便是性命能不能保全她都沒有把握。
畢竟他這是謀逆造反,最不能為君王所能容忍的,即便墨玨要他性命威懾臣民,她也無話去辯駁。
唯一指望的,不過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君王,還有一顆未曾泯滅的良心,還念著昔日同璉哥哥的手足情分,能留下他獨子一條性命。
輕歎一聲,她闔了闔眼,將茶杯擱下,又看地圖,“如今我能做的,就是讓他少造些殺孽,將來到了黃泉路上,也叫璉哥哥少生些氣。”
“你們大釗就是麻煩,豈有我蠻國便宜,大權集君王一身,哪有那麽反來造?”
沁兒剛要說話,卻聽見門邊一散漫男聲傳來。
眾人聞聲望去,卻見塵諾一身玄色長衫斜斜倚在門邊,把玩著一柄巴掌大小的紅玉小嘴茶壺,正似笑非笑第看著瞿良邪。
瞿良邪也抬首看他,柔柔眼波映著一彎明月,神色淡漠如清水,卻偏叫人淪陷其中。她微勾唇角,開口便道:“若我大釗似蠻國那般小巧玲瓏,君主一人治理自然不在話下。”
蠻國人口眾人,但國土也就大釗五分之一的幅度,瞿良邪這話不偏不倚,正中要害。
沁兒正要反駁塵諾,聽自家小姐淺淺一句便四兩撥千斤,噎的塵諾麵色難看,不覺大喜,愉悅地笑著揚眉輕哼,斜了塵諾一眼,出門時不忘擠他一下。
塵諾何等人,聞言隻是雙唇抿了抿,又笑道:“安邦定國不在大小,上位者決斷明裁,上下協理方能成就大事。”
瞿良邪笑著撫了撫桌上杯沿,“豈不聞因時製宜因地製宜因人製宜,似蠻國這般小打小鬧也就罷了,大釗疆土千萬,豈能馬虎了事?”
語畢,笑意收斂,將墨珽的帖子遞給珍珠,道:“回淳王的話,兩日後,軍營相見。”
珍珠麵色一動,饒是在隆關山隘口她尚且不能放心,如今地點在淳王軍營,這條性命要去要留,豈非全憑淳王定奪?
她遲遲沒有接,塵諾向前踏出一步,接過帖子看了一眼,狹長的丹鳳眼迷成一條縫盯著瞿良邪,“你去送死,小王可不作陪。”
“王子既然上了本宮這條船,要想下去,恐怕有些難了。”眉梢輕挑,瞿良邪臉色沉了下來,道:“今日你我便在這裏挑開了明說。經此一戰後,無論皇上與諸王之間誰輸誰贏,憑借大釗的兵力,要滅你蠻國並非難事。大釗如今內亂不假,蠻國要想討到半點便宜,還得掂量掂量自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