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鴻雁傳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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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諾沉默,瞿良邪又道:“你到大釗端的什麽主意,大家心知肚明,此番你唯有兩個選擇,一是安分守己跟在本宮身邊,即便本宮死了,相信憑王子的才智,要保住性命不難。二是立即回你的蠻國去,不要再打大釗的主意。
瞿良邪的話說的如此幹脆利落,連個退路也沒給塵諾留,將他所有退路封死,連推太極的口舌都不願與他爭。他看著手中帖子,漆黑雙瞳中蘊出一絲諷刺,苦笑道:“古語有言刀劍無眼,古語再有言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夫人應當深有體會,生死麵前,料你天縱英才又如何?”
“這世間比生死更重要的事情,要多的多!”知道她在勸自己,瞿良邪不動聲色,隻涼涼地說道:“王子的抉擇呢?”
比生死更重要的事情?
塵諾抬首看著眼前麵無表情的女子,那雙本該柔情似水的眼,此刻卻摻了些雜質。那是隻該屬於男人的**和她沉澱了不知多少個春秋的悲傷。
“你說的比生死更重要的事情,指的是什麽?”他一直在看這個女人,一直試圖了解她,可當他好不容易靠近一步,她卻變得更加朦朧起來。她的聰慧擺在明麵上,做起事情來卻並不明智。她將自己活成了另一個人,另一個不是她的人。
這個人他大抵猜的到是誰,卻又不願卻承認,一個死人的能力,怎會有如此強大?令整個大釗為他翻天覆地,他卻隻是在將死之時,一死成全了大釗的安定罷了?
前蜀王墨璉,他究竟有什麽厲害處,叫這麽多人,心甘情願為他踏上一條連他們自己都不願走的不歸路?
指的是什麽?
瞿良邪自己也不大肯定,想這一路經曆坎坷,一開始隻是想乖乖做瞿家女兒,後來又想好好做墨璉的妻子,最後她必須扮演上太夫人的角色,最後的最後,她成了皇貴妃。
她本該在蜀地好好的,教導諄兒如何做一個領導者,空暇時便看看夫君治下的樂土,一切,本該止於這裏的。
“先夫曾言,天下之事他無心參與半分,但若心上之人有難,他必定萬死不辭!”深吸一口氣,她笑的悲涼。
他將手足之情放在心上,將皇室責任放在心上,將天下子民放在了心上,唯獨舍棄了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還有自己的一方樂土。
微頓,她又道:“妾雖不才,卻也想效先夫之誌,這天下大事妾無心參與,但若妾所在乎的人有難,必定萬死不辭為其解困。”
“你所在乎的人,是誰?蜀地的墨諄?殷都的皇上?還是夫人的養父母?亦或者是這天下臣民?”塵諾哆哆地盯著瞿良邪,語氣中甚至有一絲怒火。
瞿良邪搖了搖頭,垂首苦笑,“大抵都有,大抵都不是。”
蓮步輕移,她已經到了窗前,朦朧月色籠在漆黑的夜色之下,遠處星火點點遙遙相應,涼風習習呼嘯過小巷,撥弄庭中樹影婆娑。
她的聲音,自舞動的秀發間穿過,那樣散漫,“夜深了,王子早些歇息吧。”
卻又叫塵諾,無話可接,最終隻能轉身離去。
珍珠立在一旁沒說話,屋子裏靜的出奇,瞿良邪在窗前怔了許久,直到一陣寒風拍在她臉上,全身激起一陣寒意,她方才關了門窗,將所有心事掩藏在那一灣波瀾不興的漆黑中。
自袖中取出墨玨遞來的書信展在桌上,倚在一旁想著如何回信。
他信中所提朝中大小事務的抉擇,當的是過家國機密,卻就這樣付諸鴻雁。她不敢想,若此信落入旁人手中,墨玨臉上該有怎樣精彩的色彩?尤其是連後宮大封這樣的事,他都寫了下來,但真是嫌紙墨多了。
她與那個後宮,怕是沒多少瓜葛了的。
扶額思襯半晌,她方才取出文房四寶,細細硯墨潤筆,鋪紙落筆,將同洲近日情況簡要敘述,又將自己決定與墨珽會麵一事說了,再說……
筆尖微頓,一滴墨滴在宣紙上,暈開大片的墨色,也似滴在她心頭一般,觸動了心底最柔弱的地方。
微怔片刻後,她擱筆將信紙折了折焚毀,又重新鋪紙,
上書:
同洲甚好,君上兀念。
今日大釗之禍,妾身有責,然陳年舊案,枯骨累累,皇室名聲固然重要,那數萬冤魂的在天之靈,卻無超脫之日。大釗國土,皇上子民中,又還有多少無辜百姓深受冤案所累,一生活在仇恨與痛苦中。
他們也是皇上的子民,不該受如此待遇,皇室名聲固然重要,但民心所向方能順應天命。
時至今日,皇上可願給他們一個交代?給那些無辜受連枉死的英靈一個交代?
寫罷擱筆,她又將信細細看了一遍,晾幹墨跡,收入信封,封蠟遞給珍珠,“將此信以最快速度,遞到皇上手中。”
珍珠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接過信轉身離去。
瞿良邪深吸一口氣,神色複雜。
那數萬英靈的交代,豈是說給就能給的?當年當政的是墨太後,所有決斷都是她親自下的,一旦墨玨站出來,勢必會將她也牽扯出來。
即便墨玨肯一力承擔一切罪責,斯人一去不回,墨諄會領情嗎?墨珽又會領情嗎?時隔五年後的道歉,那些無辜受累的人,他們是該欣喜慶幸?還是該更加怨恨悲憤?
這一切都是不能確定的因素,一旦墨玨站了出來,後果誰也難料。
近日要大封的消息傳到後宮,眾人皆喜,經此一難懸著的心也稍稍鬆懈,都將心思放在揣測誰有機會能晉位。
其中最受關注的,無非是秦貴人及安嬪。
秦貴人父親秦縛表麵上一直為公孫正所用,卻最終是墨玉田的人,在此次平亂中立下不菲功勞。而安嬪的父親夢建德更是時刻跟隨皇上身邊,護佑君王安危,皇上豈會虧待二人?
如今後宮妃嬪少,除了皇後外,就此二人獨領風騷。可這二人都是心計深沉之人,自知父親雖立下功勞,但在皇上心中遠不及瞿府重要,因此沒敢造次,又有皇後墨菲在,一直安分守己。
兩日後,各自大進的位份皆定了下來,秦貴人連晉兩級,同安嬪襄嬪一起封妃,隻是沒有封號,其餘答應常在貴人各晉一級。(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