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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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一下多了三位妃子,這便熱鬧起來了,眾人走動的也勤了,忙著各自巴結。
三位妃嬪中,秦妃自是與皇後一處的,安妃漸露出本性,沉穩得當,沒有可以曲迎皇後,也沒與她難看。倒是襄妃仍舊沒心沒肺樣子,隻一心在吃喝玩樂上。
大封之日,墨玨在後宮宴請眾位妃嬪,因朝中方定,他心思稍稍放鬆,便多飲了幾杯酒,一人帶著方淩出來吹吹風,不知不覺間,竟至福蕊宮外,眼見滿宮漆黑,唯有涼風有聲,不覺酒醒三分,想起瞿良邪人在同洲,心下更是擔心起來。
袖中還藏著她的回信,自己洋洋灑灑敘了滿頁,她的回信卻那樣簡潔明了,一如她冷冷清清的麵盤,眼中雖有笑意,卻時刻都透著梳理與冷淡。
他一心要帶她走入自己的世界,她卻執意地一次次忽視,隻在自己的世界中活著。拒絕的如此明顯而刻意,若是換了旁人,恐怕早就沒了耐心了。
可偏偏,他連一個怪她的立場都沒有。他們之間原本隻是一場交易,如今蜀地保不下來,這世間大概再也沒什麽能束縛住她的了。
他忽的深吸一口氣,將手攏進寬口紫金鑲邊的袍袖中,握住那一紙信箋,“你準備好,明日,朕在殷都城上發罪己詔,向天下子民道歉。”
方淩微微一愣,君王拿定什麽主意,他一向都不過問的。隻是這份罪己詔,發的不是時候。雖見君王意已決,他還是提醒道:“皇上,眼下民心本就兩邊倒,這份罪己詔或許能挽回民心,也或許會失去民心,是否再慎重考慮考慮?”
“這天下本是百姓的天下,他們有自己的選擇,這份罪己詔遲到了五年,瞿良邪說的沒錯,該讓在天之靈得以安息了。”晚風拂來層層暗想,那一襲龍袍裹著的挺拔身影被影影綽綽的宮燈拉長,映在青石小道上,竟顯得無比的冷清。
與墨珽會麵一事,珍珠與沁兒忙前忙後安排,連塵諾都不斷出謀劃策,唯有瞿良邪閑閑地拿著書本倚在窗畔,時不時看著書本怔神,又看庭中梧桐樹上棲息的鳥兒發呆。
直至陳冊帶著梁闕前來,她方才回神來,目光落在身後胖頭副將身上,笑問陳冊:“陳大人有事?”
陳冊已經被她氣的七竅生煙了,原本一直溫和的臉布滿寒霜,見瞿良邪仍舊這幅不溫不火的樣子,怒極反笑,“娘娘要去丟了性命,也莫要拿我同洲數萬百姓做賭注。”
瞿良邪故作不解,挑眉問道:“笑話,同洲有陳大人同梁副將守著,本宮丟不丟性命,與同洲數萬百姓有何相幹?難不成本宮死了,大人就不守城了?”
陳冊咬了咬牙,他說的自然不是墨珽,而是皇上。皇貴妃在他地盤上出事,皇上怪罪下來,不是他一個陳冊能承擔的!
他知道瞿良邪在口舌之上一向了得,總能柔柔一句話直擊要害,還將人退路都封死,一時找不到話來辯駁。他身後的梁闕卻不管不顧,向前踏出一步,道:“我同洲的將士不能因你一人去冒險,在我們大敗墨珽之前,你就待在驛館吧。”
微微一頓,扯出一抹不屑的笑,“你放心,畢竟是我大釗的皇貴妃,好吃好喝不會虧待你的。”
他一語方畢,屋子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瞿良邪探首望去,便見庭中多了許多佩刀士兵,看樣子,他們是打算將自己軟禁在這裏了?
沁兒與珍珠生怕瞿良邪有事,皆移了過來。後者卻輕笑著擱下書本,柔柔的視線落在陳冊臉上,柔聲問道:“這是陳大人的意思?或者隻是梁副將的意思?”
陳冊垂首不言,梁闕道:“我同洲上下齊心,陳大人的意思既是……”
“本宮同陳大人說話,梁副將就喝口茶歇歇吧。為將為軍或許本宮不如你,但你那點小心眼就不要在本宮跟前耍了,有皇上令劍在這裏,就算今日當場殺了你,日後問起來,我瞿良邪也不會負半點責任。”
不等梁闕的話說完,瞿良邪臉色一沉,涼涼的幾句話一出口,駭的梁闕啞口無言,伸手指著瞿良邪,一張嘴張了閉閉了張,硬是沒說出一句話來。
瞿良邪眉眼稍顯厲色,珍珠身形一晃,已經抓住梁闕手指,順勢往後一折,隻聽得‘喀嚓’一聲,想來那隻手腕已經脫臼。綠色男裝的女子沒有絲毫停頓,身形一動已經將梁闕的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唰的抽出他腰間的刀,橫在他脖子上,入肉三分,鮮血直流。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慢說陳冊一介文儒,就是梁闕這個在戰場上摸爬打滾多年的老將,也沒反應過來。衝鋒陷陣他是好手,但要對付珍珠這樣的江湖好手,便落了下風。
“娘娘……”陳冊急急低呼一聲,他知瞿良邪脾氣,雖是女子,氣勢從不輸男兒,她若有心,恐怕但真會殺了梁闕。“這一切都是下官的主意,與梁副將無關。”
瞿良邪罷了罷手,示意珍珠放了他,淡淡掃了梁闕一眼,“本宮自認忍耐力極好,也有底限,下不為例。”又問陳冊:“殷都可有消息傳出?”
陳冊莫名地搖了搖頭,“什麽消息?”
“再等等。”瞿良邪淡淡一言,又轉頭掃了庭中侍衛一眼,拾起桌上的書打發時間。同洲到殷都的消息傳遞,以珍珠的能力多達兩日,若是以官家的能力,應該不消一日便能到達,墨玨若是應下來,消息應該很快傳過來了才是。
陳冊不知她端的什麽主意,看梁闕手腕脫臼,脖子上鮮血還在流,招招手,叫人進來帶他下去包紮。又勸瞿良邪:“梁闕是軍中副將,又是梁將軍的人,娘娘這樣做,未免太不留情麵了。”
瞿良邪信手翻了一頁,頭也不抬回道:“威武將軍梁德忠是兄長之師,若不是看在這個情麵上,今日他就不是脫臼這麽簡單了。”她探首看了看院子裏過去的梁闕,眉梢微挑,“梁將軍一生戰功威名遠揚,是我大釗不可多得的武將,梁闕若有一半他的先明,此生尚且算有幾分出息。“
陳冊到底還是懂瞿良邪話中的意思,梁闕身為軍中將士,最重要的是服從命令,無論瞿良邪是怎樣的身份,她身上帶的皇命,包括就是自己,也必須聽從她的安排。(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