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白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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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了眾位將士心中所想,瞿良邪清了清嗓子,沉聲道:“你們拿不定主意,自去叫出小梁將軍即可。”想了想,又將腰間一那枚勾月玉佩解了下來,讓沁兒一並遞了過去,“給小梁將軍看看這個,他便知道了。”
那小隊長先聞瞿良邪稱梁容為小梁將軍,頗為意外。因梁家兩任將軍,父梁德忠為威武將軍,子梁容為威遠將軍,因二人同在軍中,便稱梁容為小梁將軍,這並非什麽秘密,可若是尋常人也斷然不曉的。又見瞿良邪拿出信物,心想若他所言屬實,自己不傳遞進去,恐怕貽誤要事。
便叫人看住了三人,自己親自拿了那枚玉佩去請示將軍來。
不多片刻,便見一身材魁梧身著黑紅鎧甲的將軍流星大步行了出來,見了城門外的瞿良邪三人,先是驚了一下,隨後見沁兒手中托著的明黃錦盒,雙膝落地行了一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身後眾位將士方知眼前金令劍是真,連忙跟著一起下跪,山呼萬歲。
瞿良邪虛手相扶,方才道:“小梁將軍快快請起。”
梁容也不多糾結,起身躬身立在一旁,視線在瞿良邪三人身上掃了一遍,方才從袖中恭敬將那枚勾月玉佩取出,雙手捧著問道:“敢問大人,此枚玉佩乃是何人所贈?”
瞿良邪伸手取過,別在腰間,方才笑道:“幼年成承蒙一位好友相贈,隻可惜故人已去。”
她話中氣氛一滯,聽得梁容亦是身子一僵,又盯著瞿良邪瞧了半晌,方才側身道:“大人請入城。”
瞿良邪三人入城,直去梁帥府,至廳上,梁容將瞿良邪請入上座,屏退眾人後,方才小心翼翼問道:“大人可是末將故人?”
瞿良邪抿了口茶,方才柔聲笑道:“昔年將軍曾說要似令尊一般征戰沙場,令敵聞風散膽不敢擾我大釗半分,如今看來,將軍是做到了。”
如此一言,更確定梁容心中所想,又是深深彎腰作揖,方才道:“末將見過皇貴妃。”
瞿良邪蕩在嘴角的笑意蔓延至眼窩深處,淺淺笑開,“這些年來,將軍可安?”
這一句尋常問候,卻令梁容這個沙場老將也不免動容。昔年瞿少塵拜師於威武將軍門下,持的是他師弟的身份,雖他七歲,卻也是脾氣秉性極為相投,而那時瞿良邪常做男裝跟在瞿少塵身邊,自然也是熟識的。
閑來時梁容也曾指導瞿良邪幾招,卻因她終究是女孩子,不敢多教。卻不曾想,昔日的小女孩,如今成為大釗朝堂之上風雲人物。
半晌,他方才應道:“一切都好。”
封侯拜將,自然一切都好。眼前的人經曆那麽多大起大落,他在軍中聽著便已是膽戰心驚,為她狠狠捏了一把冷汗。如今故友重逢,她卻用風淡雲輕的語氣問出一句可安好?分明那柔柔的眼波中沉澱了悲涼往事,卻能笑的那樣溫和,仿佛歲月給與她的一切不公,在她眼中就似耳畔不經意散落的一絲亂發,輕輕一撥便又無礙了。
瞿良邪點點頭,梁容境況不能說不好,她抬手指了指旁邊的沉香木大椅,請他坐下,繼續說道:“本宮一路行來,見城中門戶緊閉,想必是大人已經下了禁城令,不知蜀兵眼下攻勢如何,沒有援兵的情況下,大人還可堅守多久?”
梁容正色道:“城中兵馬糧草充足,就是堅守一月,也斷不成問題。”微微一頓,他抬眼看了瞿良邪一眼,那張蠟黃的麵容沒任何情緒波動,方才道:“隻是昔年璉王爺曾被稱為用兵的鬼才,蜀王乃他獨子,又承娘娘教導,末將擔心他會出其不意防不勝防。”
他這話說的中肯,墨璉王爺去後,蜀地一直是瞿良邪在打理,眾人的視線也就落在她的身上,誰也沒有去過多關注墨諄這個孩子,更料想不到他會起兵這一叛逆之舉。
瞿良邪也是擔心如此,如今她拿不準墨諄心性,因此在沒有十足把握時,不敢與他相談。她垂首思襯片刻,又問:“將軍可曾見過兄長?”
梁容道:“少塵師弟曾來過一次,因要看守糧草,來的匆忙,不曾久留。”
瞿良邪蹙了蹙眉頭,暗想:蜀地雖然民豐,卻也耐不住幾萬兵馬耗下去,諄兒隻有兩個選擇,尋糧或者速戰速決。這樣一來,他所能使用的手段就十分明朗了。
短暫的沉默後,便有將士進來通稟,說是蜀軍又一次攻城,而且此次不似前些次那樣簡單騷擾,來勢洶洶,恐怕不折損點兵馬擋不過去。
梁容看了看瞿良邪,見她沒有說話的意思,便問道:“可知領兵的人是誰?”
將士回道:“是福鵲。”
梁容未曾說話,瞿良邪聞言低低咦了一聲,不覺道:“福鵲此人,雖是一員猛將,卻並非攻城良將,衝鋒陷陣還可,他身邊必定還有旁人。”
那來通信的將士驚奇地看了瞿良邪一眼,見他麵色蠟黃身材消瘦,卻被將軍奉為上賓,可見並非簡單人物。又一想說是殷都來了人,想必便是他了,就便接著話道:“福鵲身邊確實跟了一個女子,從前跟在蜀王身邊的,下頭的人看著那福鵲對其十分尊敬,想來她才是掌事的。”
跟在諄兒身邊的,料想便是山老大陸熏,她混跡江湖,又曾領導那樣龐大的山賊團體,想來對於行軍一道也十分了然。
想到這裏,她便遞了個眼色給梁容,後者便打發了那傳信的下去,後問道:“娘娘可有良策?”
瞿良邪默了片刻,道:“本宮到底與蜀王相識多年,眼下兵臨城下,並非眾人樂見,若能兵不血刃化幹戈為玉帛再好不過。本宮想私下見蜀王一麵,將軍可否替本宮送信至陵縣?”
見梁容垂首沉思,她微微一頓,又道:“將軍放心,本宮見他,隻是有一件私事想了。即便談判不成,他大抵也會念著本宮在蜀地多年的情分,不會為難本宮的。”
縱然她這樣說,梁容也不敢輕易應下來,若是往常她再怎麽也不管了,可如今大戰在即一觸即發,蜀地與殷都隻一可存,保不準他們不會狗急跳牆。
瞿良邪扶了扶袖口,身子往後靠了靠,一隻手撐著額頭,等他靜靜思量完畢。
半晌後,梁容方才道:“娘娘與蜀王見麵也無妨,但末將要確保娘娘的安全,會麵地麵得由末將來選。”
瞿良邪點點頭,立即書了信,梁容便叫人遞到福鵲軍中,指明了給陸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