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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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那寇秀秀出身武行,在感情方麵向來幹脆,就是頭前在天子麵前,也是侃侃而談。如今事情成真,眼看著就要成親了,心中反而不踏實起來。

    可家中母親隻看到瞿少塵的好,又不好同父親說,因常年混跡在軍營中,也無甚要好朋友,心中憋悶幾日,隨著好日子愈發近了,反而愈發不安起來。

    便想到了瞿良邪,雖壯著膽子來了,卻又因從前聽聞的那些傳言,摸不準這位小姑子的脾氣,心中正不安,聽她這句調侃的話下來,不覺黑了臉,沉重的心情頓時也消失,俯身行了禮,便道:“倒要多謝娘娘美言了。”

    自寇秀秀一入殿中,瞿良邪便瞧出她心思不寧,才說那樣一句玩笑話,將她心間包袱去了。果見她眉宇間憂愁散去,方才起身笑吟吟地將她扶了起來,同去裏間說話。

    “頭前蠻國王子塵諾討我身邊沁兒,那時我還曾說,若他不是真心,就將殷都那位貌若無鹽的寇姑娘下嫁,如今就是他跪著來求要你,我還舍不得了。”她拉著寇秀秀坐下,親自遞上茶,一邊打趣,一邊又細細打量眼前的人來。

    那寇秀秀聞言倒也不惱,飲了茶,也仔細打量起瞿良邪來,見她容貌並非十分出色,卻是耐看的,尤其是那雙眼,仿佛囊括了夜空所有星星一般,叫人一眼難忘。

    “哥哥表麵聽從爹爹,卻是個極固執己見的人,為了他這脾氣,幼年時沒少同爹爹吵的。那時母親還悄悄的歎,就他這樣的倔牛性子,哪有姑娘肯下嫁,就是願意嫁他的,也未必能相處的來。那時我便說,須得尋一個武藝超凡能打得過哥哥的人,他若不聽話了,似爹爹那般將他狠狠抽一頓便乖了。”

    瞿良邪一席話說下來,寇秀秀聽得也是一樂,“平素看他在軍中一絲不苟的模樣,實在很難將他同娘娘所說的人相比較。”

    瞿良邪想起寇秀秀也在軍營中,又見她提及哥哥時眉眼處的一絲溫柔,再細想前情,心下有底,壓低了聲音問道:“寇姑娘,可是從前就喜歡哥哥了?”

    寇秀秀正捧著茶,聞言手上一顫,差點將茶水灑了,幸而她極快,臉上那一絲慌亂卻怎麽也逃不脫瞿良邪的雙眼。

    “果真如此,頭前我道你是為自己名聲,又不是情感細膩之人,與何人結婚無甚區別,如今看來,卻是早就屬意了哥哥。”她笑著眯起了雙眼,一副狡猾狐狸的模樣,“若非此次哥哥誤打誤撞,你是否隨意找個人將就了?”

    她這幾句頑話,到底叫寇秀秀心思細膩起來,“娘娘最是明白人,軍中人所敬所佩的不過身手膽識,莫說是殷都,就是整個大釗軍中找尋,他也是其中佼佼者。我所見的,也不過那一次,原也隻是欽佩罷了,從未動過男女的心思。”

    她這些話從不曾向人說過,就是母親看她,也不似個有這樣細膩心思的人。此刻麵對瞿良邪娓娓道來,竟不覺尷尬,飲了口茶,又繼續道:“因我名聲不好,無人上門提親,年紀又漸漸大了,父親迫於無奈提出擂台招親,我尋思著寇家這樣的門戶,即便再是醜的,也必定有人為了榮華要來,那我是不依的。再有就真是寒門中人,倘或能勝我的,也就嫁了。”

    “卻不曾想他會來,當時便想,我斷斷贏不了他的,他那樣出色的人,嫁了也好。卻不想他是不知情的情況下上的擂台,事後一句不娶,人便消失了。”

    “就是嫌我容醜粗莽,他當麵講出,不願娶也認了,他那樣一聲不吭連個理由都不給,我性子也倔,現在想來,當時非他不嫁,是要賭一口氣罷了。”

    瞿良邪靜靜聽著,時不時啜了一口茶。

    “也不知父親與瞿大人之間還有淵源,事情鬧大始料未及,他本是一直躲得好好的,卻在那時挺身而出,寧願一死平息事件,卻仍舊不肯娶我。那時是真氣,想著他要死便死吧,左右死後我也抹了脖子幹淨。”

    聽到這裏,瞿良邪也驚了一下,當時情景曆曆在目,若說哥哥是個癡狂的人,眼前這個女子,何嚐不是為情瘋魔了。

    “這些日子,我想了許多,也漸漸明白自己心思,怕是無法做到那日的灑脫幹脆,無法眼睜睜看著他同旁的女子恩愛,便愈發覺得,這個親,是不是結錯了?”

    她低頭飲了口茶,清涼茶水中倒映她唇畔一絲苦笑,“若是現在退婚,定又要鬧得滿城風雨,母親滿心歡喜,父親雖然同瞿大人鬧著別扭,卻也是滿意這門親事的。”

    “嫂子是擔心,過門後被哥哥欺負嗎?”半晌,瞿良邪老神在在地問了一句,見寇秀秀抬起滿臉的驚詫,她又老神在在地道:“這點你放心,母親對你十分滿意,哥哥若敢欺負你,她是第一個不依的。若你還不放心,我便將哥哥從小到大的醜事同你說說,他若欺負你時,你便一件件說給他聽,到時候隻管求你的,哪裏還敢再欺負你。”

    寇秀秀愣了半晌,忽的無奈地笑出聲來,“我這裏同你掏心掏肺,你卻拿出這樣的渾話來。”

    瞿良邪柔柔一笑,隔著案幾握住寇秀秀的手,正色安慰道:“旁的也就罷了,我從未見過哥哥為誰這樣用心過,他性子本就沉悶,又不善言辭,難免給人清高的感覺。卻最是個重情之人,無論他對你抱著怎樣的感情,過了門你是他的妻子,他便會視你為終身伴侶。莫說日後納妾的話,就是旁人逼著他,他也未必應下來。”

    “聽娘娘這樣一說,我這心,似乎安定了不少。”寇秀秀爽朗一笑,臉上又恢複了自信。

    瞿良邪知道她必定是愛慘了沉默寡言的男兒,才會這般患得患失。精神頭一上來,便但真同寇秀秀說起了瞿少塵少年時那些頑事,說笑間竟然已過黃昏時分,至宮門下鑰時寇秀秀方才離去。

    瞿良邪一日不曾休息,覺得有些疲乏,可看時辰,就寢又太早,宮門也沒得出,少不得又拿出書本來打發時間,卻不覺想起劉皇貴妃的事來。

    若說百年之前的大事,莫過於皇室中人同室操戈,那場叛亂中犧牲掉的,可不止一個公孫家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