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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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話,瞿良邪翌日早起梳洗,盛裝之下,竟覺一陣頭暈,有心無力。
秋月道她怕是昨夜又染了風寒,要叫太醫來,又怕誤了時辰,隻得遵主子命令,將舊日裏葉雲留下的藥煎了服下,雖沒有太大效果,好歹將頭暈止住了,可臉色仍舊慘白。
瞿良邪對著鏡子看了半晌,叫秋月拿來妝盒拿來,“左右要大妝,便將胭脂塗抹的厚些,免得叫他們見了,反而掃了哥哥的好事。”
秋月打開妝盒,拿出裏頭較暗的粉頭給瞿良邪妝上,直至膚色與常人無異才罷,卻仍舊擔憂道:“奴婢還是叫太醫來給娘娘瞧瞧吧,萬一娘娘在婚宴上暈倒,隻怕更有麻煩事呢。”
瞿良邪看看臉色瞧不出什麽異常,道:“罷了,哥哥大婚,葉雲想必也是要去的,到時候叫他瞧上一眼就是。”見秋月還要再說,便岔開話題問道:“墨諄和陸熏可準備的好了?”
秋月回道:“早已準備當了,在外頭候著娘娘呢。”
瞿良邪再細看鏡中的自己,粉麵朱唇,不似帶病之人,方才穿了大衣,出門去。見墨諄立在廳中,著藍色太監服扣著紅纓帽,稍顯稚嫩的麵龐經風霜沉澱出一絲平靜。陸熏則是一身鵝黃的宮女裝,靜靜立在他後頭,眼角眉梢都是喜悅之情。
一時間舊事湧上心頭,不覺看的呆了,半晌兒才反應過來,定了定神移步過去。
經了戰場風沙的洗禮,墨諄心性早已不同以往,竟生出淡世之心來,原想著在天牢度過餘生也就罷了,隻因一個陸熏滿心要追隨著她,心中不忍,這才應了君王的話,於今日離宮避世去,心中卻又不舍瞿良邪,此刻見了她,滿心複雜情緒隻刻在眼中,怔怔地盯著瞿良邪瞧了半晌,無話。
二人對視片刻,到底是瞿良邪先避開了眼去,掠過墨諄,隻拉著陸熏的手囑咐,“待入了瞿府,便有人引你二人離去,從此天大地大任你二人馳騁,你雖出身草莽,卻最有心思的,我便將諄兒托付給你,江湖路遠,各自念安。”
她將話說的明白,陸熏心中卻苦笑,墨諄最是個有主見的人,他若肯聽自己半句話,也落不到今日的下場。隻是想著今後二人能相守一處,心下也感激瞿良邪,隻道:“你放心,有生之年,我二人絕不會再踏入官場。”
得她這句話,瞿良邪也算求了個安心,又轉頭細細打量墨諄。前頭聽墨玨說他病了,還擔憂的很,如今看他雖然比從前消瘦了,精神還不錯,便放下心來,少不得又囑咐道:“璉哥哥生前最是個棄世靜心之人,可到底沒能做到棄了肩上皇室的責任,若他泉下有知你此生遠離廟堂,必定欣慰。”
墨諄自知這些年來瞿良邪真心為自己付出許多,即便這一切的源頭不過是為故去的父親,心中仍有感激。見她濃妝豔抹的樣子,不免心疼起來,“夫人可曾想過,當年他不能保全父親,將來有一日,必定也會為了大釗而舍棄夫人。”
“想過。”瞿良邪承認,墨玨能否保全自己,與他能力無關,而是因為他身在王位,肩上擔的是整個大釗,哪怕是有一****但真為了大釗而舍棄自己,也不足為奇。她看著眼前已經比自己高了半個頭的男兒,想要為他理一理纓帽上的瓔珞,卻被無名指上珠玉點綴的護甲刺了眼,雙唇一抿收回袖中,眉眼一低,輕輕歎道:“可愛上了,又有什麽辦法呢?”
她把愛說的這樣幹脆,叫墨諄恍惚了片刻,呐呐地開口問道:“夫人愛上了他,便是忘了父王嗎?”
這個問題,瞿良邪不知該如何作答,她沒有忘記那個溫潤淺笑的男子,但卻不願將墨玨一人拋在那孤苦的高位上。
天色漸亮,她眼中笑意散在晨露中,寬大的袖擺拂過一旁梨花凳子,空闊殿中餘下她那清淺一聲:“時辰到了,走吧。”
瞿寇兩家在殷都都是大戶,兩家老爺在朝中又是舉足輕重,聯姻一事鬧得滿城風雨,這對新人的婚宴,自然熱鬧的緊。
紅毯沾星帶露自瞿府門前一直鋪到寇家,一路嗩呐吹打響徹殷都,穿著喜慶的丫頭小廝抬著儀仗聘禮,簇擁高頭駿馬閑搭蹄子,馬上新郎官笑容盛在英俊眉峰之間,眼中卻是略顯擔憂。
因頭前寇秀秀在太極廣場一鬧,瞿少塵到底放下了心結,又是從心底要迎她為妻,也是了卻家中雙親一樁心頭事,今兒本是該極高興的日子。偏生昨日朝中出了那樣大的事,瞿良邪被眾臣聯合參奏,被迫離宮回府小住。
若是尋常時候,他還能幫襯些,偏生這幾日為了婚宴忙的不可開交,父子皆得了恩赦未曾上朝,事後得知卻是為時已晚。
何況瞿良邪被參之事,大體是前頭為他與寇秀秀之間的糊塗事,一想到此,他便覺愧對了妹妹。
一路胡思亂想至寇府,見過寇家二老,迎了新娘子上花轎,又胡思亂想地回府,正趕上皇貴妃車輦至瞿府門前。他便遠遠地下了馬,步行過去,穩穩地參了一禮,“微臣見過皇貴妃娘娘。”
此時,瞿府二老亦率領府中賓客迎了出來,闔府見了禮,瞿良邪方才呼了一聲免禮,便聽得賓客中有人悄聲議論起來,說的正是此次她要在瞿府常住的事情,其中不乏各種揣測。
她臉上帶著端莊笑容,細細打量起自家哥哥來,見他身穿寶紅色對襟喜服,腰纏紅玉帶,足蹬鴛鴦靴,就連束發的羽冠亦是紅玉造的,同他一向的清冷扮相相差甚遠,忍不住打趣道:“若非成親,怕難見哥哥這幅打扮的。”
瞿少塵本不愛濃鬱色彩,垂眼一看身上的衣物,又見瞿良邪盛裝打扮,低聲道:“不過皮囊外相,娘娘何必在意這些。”
因吉時已到,眾人不再閑話,簇擁著新郎新娘入了內府,大廳內已經設下喜堂,一對新人拜過天地父母,行了滿禮,送入洞房去。
瞿良邪因身體困乏的很,隻在堂中略坐片刻,便回了自己院子去。不多時瞿夫人攜帶一眾命婦前來相陪,那些人中有瞿良邪不認識的,有認識的,皆隻含笑說些閑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