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順藤摸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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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至晌午,瞿夫人安排了一眾命婦前廳用餐,自己則留下來,拉著瞿良邪的手細細看了半晌,眼睛一酸,幾乎不曾落下淚來。“頭前一別,經年不見,皇貴妃又瘦了好些。”

    瞿良邪笑道:“母親既這樣講,此次女兒回來小住,可要煩你又將女兒養的白白胖胖的了。”

    瞿母聽了這話,不僅沒有高興,反而不安起來,“驚聞朝堂上的變故,把你父兄嚇壞了,雖有你的書信一並到來,可被朝臣聯合參奏是大事,莫是你與皇上之間生了什麽嫌隙?”

    “母親多慮了,皇上雖是萬人之上,到底要考慮到朝中局勢的變化,女兒回府也隻是權宜之計。”瞿良邪笑著安慰道。

    瞿夫人聞言卻是一歎,“說句冒犯的話,老身一麵希望娘娘就此回了瞿府,今後再不踏入那牢籠中去才好,一麵卻也希望娘娘與皇上恩愛和睦。”

    瞿良邪心中亦曾矛盾過,可經由諸事,反而堅定下來,即便不為自己,為了瞿府滿門,也不能就這樣抽身離去。隻是本不願他們為自己勞心,卻又累的他們擔驚受怕,實在過意不去,隻道:“女兒如今,過的很好。”

    她這一句很好,將所有辛酸帶著淚水噎下,隻給至親一個燦爛笑容。

    “你自小就有主意,比你哥哥叫人省心。”看著愛女這般,瞿夫人不好多說,因前頭命婦要陪,又閑說片刻,便辭去。

    她方走,瞿良邪臉上堆著的燦爛笑意瞬間消失,眼中顯出一絲痛苦的神色來。

    秋月見此,怕是主子頭疼又發作了,拿出一粒減疼的藥給她含著,“奴婢這就去找葉雲太醫來。”

    瞿良邪囑咐道:“就說找他平白閑話,不要驚動了父親。”

    秋月這便去了,果真片刻就回,身後還跟著葉雲。

    那葉雲何等精明的人,一聽瞿良邪要單獨見他,便知道定是有事,進門見瞿良邪一手撐著額頭假寐,雙唇緊抿,濃妝也掩不去她臉上的痛苦之色,暗道不好,也不顧什麽禮儀規矩,搭了手腕將脈一探,又問起瞿良邪近日來的飲食起居,後道一句:“娘娘這是染了風寒的緣故,吃幾貼藥就好了。”

    秋月道:“ 舊日裏大人開的藥方奴婢留著,今晨按照方子抓了藥給娘娘服了,卻無甚效果,是否新開個方子。”

    “病由不同,自然不能沿用舊方。”葉雲說著叫她準備紙筆來,又道:“姑娘也是宮中服侍久了的老人,娘娘身子不適,怎的也不宣太醫來瞧過,亂服用藥物,若出了事,誰能擔得起?”

    秋月自知此事做的不到位,拿了紙筆來,又細細問了需要注意的事項,待拿了藥方子便出去了。

    將秋月支走,葉雲臉上露出擔憂神色來,低聲道:“娘娘還是聽微臣一句話,勿再費神勞心了,否則以娘娘眼下這狀態,恐怕……”

    瞿良邪如何不知自己身體狀況,可處在這樣的位置,她豈有不勞心費神的?倚著懸窗苦笑一聲,“大人何必再說這樣的話,隻說本宮的身體究竟如何了?”

    葉雲遲疑片刻,如實道:“若娘娘長此下去,即便是微臣,也隻能保十年無虞。”

    十年,她如今不過二十,十年也才三十年華,該是女子一生最鼎盛的年華。

    “十年夠了。”

    許久,瞿良邪低低地笑出了聲,重複道:“十年的時間,足夠我去愛去恨。”

    她這一生,已經嚐盡了辛酸苦楚,所行的並非尋常之路,收獲的自然也比旁人多得多。唯有於情一字上,即便曾為一人付出鮮血,卻並未細細體味其中奧妙。

    她用十四年的時間去做瞿良邪,用五年的時間去做上太夫人,這最後十年,她隻想做一人的皇貴妃。

    葉雲見多了生死之事,難免格外珍惜,卻並非首次見瞿良邪如此輕視自己性命,心中無名火起,卻又明白自己本無立場相勸,因此默了半晌也沒說話。

    直至外頭一消瘦女子進屋來,見了瞿良邪,雙手抱拳作揖,稱了一聲:“主子。”他方才反應過來。

    瞿良邪聞聲一喜,抬眼果然見是珍珠,道:“你來的正好,前頭叫你查的事……”又想到葉雲還在,急急住了口,轉了話鋒道:“今日是哥哥大婚之日,本不該勞煩葉大人的,還請前廳吃些薄酒。”

    葉雲並非眼不明,辭了出去。

    瞿良邪想繼續剛才的問題,卻又掛心墨諄的事,還不待發問,珍珠便回道:“蜀王已經乘坐馬車出城,眼下該過郊外了,屬下已經叫人一路暗中護送,直至二人安定下來為止。”

    瞿良邪放下心來,歎道:“但願他們這一去,但真能解脫了。”默了片刻,又問道:“昨日叫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珍珠回道:“秦縛、夢建德與崇煥乃同年武科三甲出身,據傳秦崇兩家原是要聯姻,不知為何秦湘蓮入了宮,三人之間私下聯係不多,若非上了資質的老臣,朝中人也不知三人的關係。”

    瞿良邪沉吟道:“三人在朝中形同陌路,這其中定有緣由,此次參本他們未曾告訴宮中的人,是因為沒有必要,還是來不及告知?這背後操控他們的人,又會是誰?”

    珍珠順著她的話道:“有能力控製這三人的,隻有皇上、墨玉田、瞿老爺、以及登聞院院首秦攀。”

    “父親與兄長可以排除,皇上也沒有理由這樣做,剩下的,難道真是墨玉田?”瞿良邪搖了搖頭,自己推翻了這個結論,從前墨玉田殺自己是為墨太後聲譽,如今墨太後已死,公孫正又伏法,再怎麽說也有一絲血脈在,他沒必要為了拉下自己而與昊帝決裂。

    如此一想,事情又回到了之前的死胡同,“看來,隻能從三人這些陳舊關係下手了。”

    她一抬眼,見珍珠似有話說,“你想到了什麽?”

    珍珠便道:“屬下也隻是猜測,這三人皆是上過戰場的,又是手握大權,尋常恩惠定不能收買他們,或為恩義或受人脅迫未知。”

    瞿良邪細想之下正是此理,“參奏寵妃須得承受君王雷霆之怒,並非任何人能做得來的,心誌稍軟必致崩潰,若受人脅迫三人不可能那樣從容,唯有恩義能說得通。他們三人既然同年武科出身,必定與某人有一定的聯係,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必定能有所收獲。”(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