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依瞥了一眼問梅：“發現若蘭買了一隻喜鵲，你就這麽回來了？”

    問梅抿嘴輕笑：“果然什麽事都瞞不過小姐！”

    接近巳時，客人陸陸續續來了，方恒和雲氏去了大門迎接客人。將軍府，雲太夫人攜唐氏孫氏，還是雲璟雲琅都來了，給足了老夫人麵子。柳府，柳老夫人和柳夫人帶著一群年輕的男女，穀雨解釋那都是柳老爺的孩子，方晴依不禁咋舌。趙府，作為老夫人的娘家，除了趙文軒，其他人都來了。而錢府，並沒有人過來祝壽。

    中午開宴時，女眷兩桌，男客一桌。開席前，方恒首先說了祝酒詞：“今日萬分感激各位來參加家母的壽辰，因為現在是特殊時刻，一切從簡，隻請了幾家至親，不便之處還請見諒！”

    雖是一切從簡，但是筵席還是很豐盛：滴酥水晶膾，乳飲羊肫，蓮花鴨，燒肉幹脯，群仙羹等，還有各式時蔬﹑糕點果子。柳家幾位女眷露出驚訝羨慕的表情，這裏麵大多數菜色她們從來沒見過。老夫人滿意的點點頭，很多菜式是她喜歡的，而且周圍羨慕的眼神讓她的虛榮心得到很大的滿足。

    “老夫人，您這衣服真好看，花團錦簇的！”柳夫人見幾個庶女上不得台麵的樣子，忙轉移話題。

    “娘，不僅如此呢，老夫人衣服上的牡丹仔細一瞧是一個個福字呢”柳惜惜笑道。

    “喲，你這丫頭瞧得真仔細。”有人發現衣服的玄機，老夫人很是高興。略帶驕傲口吻，笑道，“這是大孫女在錦繡閣幫老身做的”。

    “這是錦繡閣新出的樣式吧，趕明兒我也幫我娘買一件。”柳氏一句話逗得柳老夫人眉開眼笑。

    “婉秋啊，這你可買不到。這是大丫頭親自畫的花樣，可沒有賣的！”老夫人雖是回答柳夫人的問題，卻望向雲太夫人。方晴依見此有些好笑，這有什麽可炫耀的，難道自己還會忘了外祖母不成。

    “哎呀，親家真是有福氣！孫女一個個出落得如花似玉，還懂事孝順！”柳老夫人誇讚道。

    席間，趙二夫人林氏也不停的湊趣，哄得老夫人喜笑顏開。趙文倩不斷朝男客那一桌瞄，看來對方宇希還沒死心。

    一頓飯，賓主盡歡。壽宴過後，方恒和方宇希領著男客去了外廳喝茶聊天。而女眷，則一起去了慈宣堂。

    輪到方府的小輩送禮了，方宇宣搶著送了一本自己抄的《孝經》，雖然字跡歪七扭八，但老夫人還是高興得合不攏嘴。送完禮，方宇宣還是賴著不走，男女七歲不同席在他身上並不適用，一雙眼睛不停往各個年輕女子身上瞟。看得方晴依直皺眉，畢竟他才十一歲。

    方晴仙送了自己抄的佛經，老夫人也含笑收下了。唐氏饒有興味的看著這一切，瞟了眼柳氏，心想這二夫人真是會過日子啊。

    二房的送完後，似是怕被搶了風頭，趙姨娘把方晴芸推了出來。方晴芸送了自己的繡品，抹額﹑衣服，還做了一雙鞋子，針腳細密勻稱，老夫人誇獎了幾句。

    方晴薇剛想上前被方晴柔攔住了，並眼神示意方晴依先請。方晴依微笑著上前行禮：“祖母，孫女祝祖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說著雙手捧出一尊紫檀木雕的觀音菩薩，眾人嘖嘖稱奇。

    突然啪的一聲，屋簷上的燕子巢毫無預警的掉了下來。裏麵的燕子一動也不動，不知是不是摔死了。這一變故，讓室內一下子安靜下來了。

    方晴柔假裝惋惜的撿起燕子巢，驚奇地喊道：“祖母，這裏有隻喜鵲！”

    老夫人一聽很開心，本來燕子在屋簷下築巢就是個吉兆，現在燕子巢裏還有一隻喜鵲就更讓人驚喜了。

    “快，拿給我看看！”老夫人一臉期待。

    方晴柔一臉驚慌失措，“祖母，還是把它們放生吧”。

    “二丫頭怎麽了？”老夫人不明所以，“趙媽媽你去看看”。

    趙媽媽湊近一看，嚇得驚呼一聲，幾隻麻雀和一隻喜鵲都死翹翹了。趙姨娘也湊上前一看，嚇得連聲尖叫。雲氏見狀，隻好上前查看。

    “趙媽媽，到底怎麽回事？”老夫人心中有隱隱的怒氣，自己好好一個生辰，她們都鬼哭狼嚎做什麽？

    趙媽媽慌忙跑到老夫人身邊，耳語了一番。老夫人聽完氣得發抖：自己的壽辰上竟然出現死喜鵲，這是凶兆啊！

    老夫人一拍桌子：“雲氏，這就是你安排的壽辰？”

    “會不會是衝撞了什麽啊？”趙姨娘眼睛眼珠一轉，意有所指，“為什麽別人送禮物時沒掉，偏偏大小姐送禮物時這鳥巢就掉下來了！”

    經這一提醒，老夫人也想起來了。眼神如利刃般嗖嗖飄向方晴依。從燕子巢掉下來開始，方晴依始終麵帶微笑，儀態端莊。

    從看見死去的喜鵲開始，雲氏心中就有不好的預感，到聽了趙姨娘的話，她明白了這些人想要故技重施。

    雲氏站起來，走到趙姨娘旁邊，嚴肅道：“趙氏，別因為你生了希兒就一直驕橫跋扈！你一個姨娘，半個奴才，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汙蔑嫡出的小姐！”特別咬重了“生”字，趙姨娘氣得麵色通紅。

    雲氏湊近趙姨娘，用隻有她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說：“你可別忘了，你和我是同一天生產的。那老道隻是說方府有災星降生，誰知道到底是說誰呢？如果你生的庶子克死了嫡子，那可怎麽辦？”趙姨娘聽完，臉色刷白，做伏低做小狀。

    見雲氏一句話就把趙姨娘嚇著了，張姨娘暗道，真是沒用！少了趙姨娘這個馬前卒，她隻有自己出馬了。

    張姨娘站起身，麵如土色，“喜鵲飛來，本來是吉兆，怎麽會突然死了呢，老夫人，是不是該找個道場做做法事啊？”

    老夫人此時萬分後悔為了搭上秦王這條線把方晴依接回來了，結果線沒搭上，錢家卻與自己斷了來往。自從她回來後，這府中就沒有一件順心事。今天出了這樣的事，不知會不會影響自己的壽數。越想越氣，越想越怕，就口不擇言道：“雲氏，看你生的好女兒，十三年前就該扔到馬桶裏溺死！真是個禍害，一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嫡兄，如今是要來克死我嗎！”

    “老夫人，你這話未免太過惡毒了吧？依兒她……”孫氏見不得老夫人這樣說方晴依，反駁道。唐氏忙拉住了孫氏，因為看方晴依不像沒有對策的樣子。

    斜眼瞟到坊方晴佳已經把方恒帶過來了，方晴依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立刻淚如泉湧，走到方晴柔身邊接過燕巢，輕撫了一下裏麵的麻雀，似是真覺得是自己造成了這些燕鵲的死亡。

    “祖母，您覺得是因為依兒這些燕鵲才死亡的，覺得依兒是個禍害，如果這些燕子和喜鵲都沒死呢？”

    “大小姐，不要說胡話了，剛剛幾個人都看了，怎麽可能沒死呢。”張姨娘憐憫的看著方晴依，似是覺得她已經魔怔了。

    方晴依托起手裏的燕子巢讓大家看，幾隻燕子轉著圓溜溜的眼睛，煞是可愛，喜鵲也嘰嘰喳喳的叫著。

    “老夫人，裝著喜鵲的燕子巢掉下來，明明就是喜從天降，這可是大吉兆呐！”孫氏笑著說道。

    “真是奇怪，怎麽剛剛二小姐拿著燕子巢時，燕子和喜鵲都一副死狀？”唐氏一臉疑惑不解，將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方晴柔身上。

    “我，我……”方晴柔有些手足無措。突然，一道白影撲上來，鋒利的爪子抓撓著方晴柔的手臂。

    “好疼，姨娘救我！”方晴柔疼得大叫。

    張姨娘跑到方晴柔身邊，見白貓將方晴柔手臂抓出一條條血痕，有些發怵。隻得對著門簾邊的兩個丫鬟呼救：“冬靈，春香，你們快把這隻貓扯開！”

    冬靈和春香麵麵相覷，這是老夫人最愛的貓，她們不敢下手。

    見兩個丫鬟站在旁邊並不出手相救，方晴柔大怒：“你們兩個狗奴才，還不快點救我！”說著抓起白貓朝地上扔。白貓此時自己跳了下來，嘴裏叼著一直死鵲。而方晴柔的左袖已經被白貓撕扯得支離破粹。

    “啊，那是什麽？”。

    “一隻死喜鵲，怪不得那隻貓會往上撲”。

    “為什麽方二小姐袖中藏著一隻死掉的喜鵲？”。

    聽見這些竊竊私語，老夫人臉黑得像是要滴墨一般，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孽障，你給我跪下！”

    此時，方晴柔有些懵，為什麽那隻喜鵲會出現在她的袖中？

    “原來真正的不吉之人是二小姐啊，我就覺得這段時間二小姐不對勁，性子大變，突然喜歡穿素色的衣裳！”見有落井下石的機會，趙姨娘當然不會放過。老夫人一驚，是了，方晴柔近幾個月是真的性情大變，之前大夫說可能是撞到腦袋的後遺症。現在看來，是像中邪了一樣。涉及到自己的性命問題，老夫人總是不免多想。

    “可是，為什麽那一窩麻雀在大小姐手中就活了呢？”趙大夫人問道。

    “我以前聽說鳥類嗅覺很靈敏，如果聞到了同伴死亡的味道，有些鳥類會裝死躲過一劫。不知道剛才是不是這個原因？”柳惜惜道。方晴依很疑惑，為什麽柳惜惜會幫她。不過，就算柳惜惜不會，自己也打算用那套說辭的。（m.101novel.com）